蔣介石的突然下野在很多人的預料之中,同時亦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之外,那就是這位蔣公的這步以退為進實在太過高明,起碼對東北三省的失陷之責來說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局外人,但是這個局外人卻管著局內的人的事?或許中國的事情在外國人眼中就是那么的奇妙。
就如同德國軍事顧問團總顧問喬治佛采爾一樣,中國變幻莫測的政治形式讓他頭痛不已,喬治佛采爾為德國大戰后第一位國防軍高級軍官離職后來華擔任中方總顧問的德軍退役高級將領,對此蔣介石給予了極大的重視,讓蔣介石最為欣賞的是喬治佛采爾對他個人的忠誠度。
抵達南京尚未前往陸大報道的張學武此刻準備了兩瓶紅酒收拾妥當,準備先覲見下野在南京不問世事的蔣公,然后在去陸大報道,因為張學武記得歷史上孫科那短命的政府內閣僅僅維持了二十五天,最為重要的則是歷史上著名的上海“一.二八”事變即將爆發了。
張學武的拜訪恰好趕上了喬治佛采爾總顧問的來訪,喬治佛采爾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身穿筆挺軍服,站姿極其標準目不斜視的一名陸軍上校。
在此之前喬治佛采爾見過很多中國軍人,包括被其委員長自喻為精英的黃埔軍官,喬治佛采爾曾經非常遺憾的告訴過蔣介石,黃埔軍校、陸軍大學現在的教學水平只相當于德國的普通士官學校,要指望這些學校培養出色的戰術人才也許還有可能,要想培養出優秀的戰略人才,那就只能看學員的天賦和上帝保佑了,所以在他的建議下,軍政部開始籌建參謀大學相關事宜。
中國軍人給喬治佛采爾最多的就是圓滑,缺乏軍人的骨風,他們似乎更愿意與上級進行一種讓德國人很不理解的溝通?
而喬治佛采爾從站在別墅待客廳內的這名陸軍上校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德國軍人的味道!喬治佛采爾知道中央軍內的一些軍官曾經在日本、美國、德國上過相關的軍事院校,如此年輕的上校頓時勾起了喬治佛采爾的興趣。
此刻,在小客廳內蔣介石正在與張群密談,所是密談,也是一些無關緊要之事,張群向蔣介石呈報了張學武的態度以及反應,在此之前蔣介石已經收到了康澤關于此事的報告和建議。
蔣介石也知道自己稱不上知人善用,拉攏張學武是為了向東北軍內釘一根釘子,同時也是為了表明一個態度,明著是一視同仁按照德國顧問團的計劃組建統一的國防軍,暗著則是分化拉攏盤踞在熱河、平津的二十余萬東北軍。
奉軍集團坐擁勢大,是國內最大的藩鎮實力派,建立統一的國防軍的最終目的就是將武力高度的統一在中央手中,不過喬治佛采爾的整編計劃之前就遭到了張學良、馮玉祥、閻錫山、白崇禧、李宗仁、陳濟棠、劉湘等的聯合抵制,而這些派系之中除了川軍忙著內訌之外,其余個派系無不要看張學良的風向形勢,這也是蔣介石急于削藩的最終原因,臥榻之濱豈容他人安睡?
孫科內閣的倒臺也許就在近期,自己與汪兆銘的合作進展的也很順利,汪兆銘任國民政府行政院院長,并交外交部長一職也交與汪兆銘,而自己則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無權無勢的國民黨元老楊森任國民政府主席!
這樣一來不但黨內外達成了一致平衡,就連汪兆銘一伙的陳公博、周佛海等人也算是皆大歡喜,表面上看是汪主政,自己主管軍事,實際上還是他蔣某人獨攬乾坤。
喬治佛采爾的來訪竟然與張學武不期而遇,這個自己有心簡拔之人,竟然在自己下野期間還有心特意前來覲見?是看明了大勢所趨,還是其別有用心?張學武畢竟是張學良的堂弟,而張學良則是蔣介石最大的心腹之患,如果解決了東北軍,那么桂系、晉軍、西北軍、以至于川軍、滇軍統統都不在是問題。
蔣介石猶豫了好一會,決定同時召見喬治佛采爾與張學武,他決定考校一番張學武,如果張學武如同張學良一般不過是個情大于理的公子哥,那么蔣介石也好給張學武一個定位,如若張學武真如張群和康澤所言一般,那么對于肯忠于自己為民國政府效力的人才,蔣介石也會不拘一格給予破格提拔,所以一切皆看張學武此番的表現了,有喬治佛采爾在場,蔣介石相信這位絕對忠于自己的德國軍事顧問團總顧問,一定會給自己一個非常好的建議。
在蔣介石的二樓的小會客廳內,幾盆秋菊還在爭相開放,神色棗紅的明代紅木案枱、太師椅與一旁時下流行的的意大利軟包厚皮沙發顯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顯然案枱與太師椅是蔣介石的最愛,而那對長長的乳白色大沙發則是蔣夫人的得意之作,就如同這個時代的中國一樣,到處都充斥著舶來品甚至舶來的精神!
喬治佛采爾與張學武進入小客廳后,喬治佛采爾十分自然的座到了他十分中意的沙發上,而張學武卻筆挺的立于一旁,喬治佛采爾的中文并不算太好,所以無論他走到哪里身旁總是帶著翻譯瑪麗小姐。
一頭金發碧眼,典型的日耳曼血統的瑪麗望著立正恭候的青年中國軍官微微一愣,進來報紙上登載了太多張學武的照片,這位在沈陽打響抵抗日本人第一的中國軍人確實給德國顧問團增添了許多麻煩,但是無可厚非的是身為軍人他雖然違犯了軍令,卻起碼盡到了一名軍人的職責,那就是保衛國土。
蔣介石給張學武的第一個直觀的印象就是帶著一臉謙和的笑容,這種笑容讓人能夠感覺到十分的舒服,認為蔣介石是一個十分容易相處的人,蔣介石輕輕的點了點頭,將自己的手杖放在太師椅旁,用了一個很隨意的姿勢坐了下去。
張學武并不認為那硬邦邦的太師椅有多舒服,但是看著蔣介石的一臉輕松,他甚至產生了想去坐一坐的念頭?
立正、敬禮!張學武行云流水一般的動作讓蔣介石也格外的滿意,而且在蔣介石的眼中張學武算是一個懂禮數明事理尊卑之人,從進入別墅開始,張學武就保持著嚴謹的軍人作風,這一點則是蔣介石最為欣賞的。
蔣介石拿起了自己案枱上的一份卷宗又隨手放下,很是隨意的擺了下手道:“承文你是晚輩,我與漢卿是忘年之交的盟兄盟弟,你算是自家人,就不要那么的客氣了!”
張學武腰桿筆直的座在了沙發上,張學武一直在猶豫到底稱呼蔣介石什么才好?稱呼蔣主席肯定不行,因為蔣介石已經下野,無疑等于揭傷疤一般,稱呼其委員長似乎有些超前?稱呼蔣先生跟是有沒大沒小嫌疑,無奈之下,起立堂而皇之開口道:“今日晚輩蒙校長器重得有機會進入陸軍大學深造,作為校長門生晚輩必定恪守我黃埔精神,遵循校長教導,一心一意效忠領袖為國家盡忠。”
可以說張學武的左一個校長,右一個校長正好搔到了蔣介石的癢處!而且張學武上來就一學生自居這點讓蔣介石十分高興。
瑪麗則在喬治佛采爾耳邊小聲給喬治佛采爾介紹張學武的來歷!作為一名翻譯加秘書,尤其是柏林國立高等訓練學校畢業的瑪麗來說,無疑她是極為稱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