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玉安靜地看著不遠處的天花板。
前后,上下…
方向的反饋并不和正常的感知一樣。
也就是說,在這個空間,前就是后,左就是右。
強制他看到鬼的位置,并不是祭宴在幫忙降低難度,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人的本能是遠離危險。
明知道阿斯莫德就在那里,
誰敢靠近?
然而,一旦有人選擇遠離阿斯莫德,反而是在靠近它。
這個地方的空間信息,是混亂的,但它有序。
真正的生路和答案,就藏在前方。
秦文玉一步步地靠近了它。
除了他之外,
伊吹有弦,
玉木一,望月一生幾人也做了同樣的事。
其中,
伊吹有弦是最肯定的。
因為她神樂面具的特殊性,從一開始那只“阿斯莫德”現身時,她就察覺到了不對。
對方沒有“存在感”。
也就是說,倒立站在天花板上的阿斯莫德,只是個空殼,或者說投影。
它的真正作用只有一個——恐嚇。
伊吹有弦能清晰地感知到,所以,他們被分開了,否則這個陷阱對他們而言完全無法成立。
四個人,雖然在不同的空間,但卻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要想找到真正的通往下一層的通道并不困難。
那只虛假的“阿斯莫德”的所在之處,就是入口。
為了保證入口的絕對安全,洞悉人心的“祭宴”一定會將其設置在一個人類不敢靠近的地方。
這樣一來,就算有人運氣逆天躲開了厲鬼的攻擊,也無法找到真正的入口。
五米,四米,三米,
兩米,
一米…
天花板上倒立站著的阿斯莫德如此恐怖。
它泛著綠光的眼睛與山羊般的頭顱,令人不寒而栗。
但,沒有一個人后退。
齊刷刷的,四人邁步撞向了阿斯莫德。
黑暗的世界突然動了。
空間卻違反正常狀態的倒退而去。
周遭的一切在迅速的變化著,秦文玉幾人眼睜睜地看著旁邊的墻壁在迅速解體,如同某種生物的血肉。
直到…幾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現在身邊,逐漸從虛幻變得真實。
“嗨!”
望月一生打了個招呼,他笑瞇瞇地看向其余人,說:“我們運氣不錯,只死了一個呢。”
“不過,這棟樓有六層,一層死亡一個的話,我們也許走不出去。”
他的話沒什么人理睬,忽然間,本該不見的那個人…加賀美,卻忽然出現在了地上。
一具扭曲的,被拉長到難以理解的軀體正纏繞在一起,
詭異地擺在地上。
她的神情充滿恐懼與痛苦,
還有一眼就能看出的不甘。
眼角的猙獰與嘴邊的血跡,
讓她看起來像是仍活著一樣。
她死了。
但她的尸體,隨著第二層的結束,也來到了第三層。
伊吹有弦不忍心去看,卻忽然發現,加賀美扭曲的軀干上,有一些詭異的紋路?
“請看加賀美小姐的左臂,那是什么?”
她低聲疑惑道。
“紋身?”望月一生瞥了一眼,又皺起了眉頭。
不,加賀美沒有紋身這種東西。
在日本,除了混黑道的人外,少有人去做紋身,畢竟絕大多數的溫泉店,對有紋身的客人都不愿意接待。
而不讓日本人泡溫泉,對他們而言是一件極其難受的事。
“文字。”
秦文玉忽然說道。
幾雙眼睛齊刷刷地落到他身上。
秦文玉似乎沒有察覺,更像是注意力被更重要的東西吸引了,一字一句地念道:
“召回,儀式,你…”
簡短地念完后,望月一生追問道:“你確定她的皮膚上的東西表達的是這個意思?”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秦文玉懶得和他多費唇舌。
而這時,一直沒說話的玉木一忽然看著秦文玉,問道:“你為什么會認得?”
秦文玉搖搖頭,他也說不明白,記憶中隱隱約約有一些東西似乎能解釋自己為什么能認得這些文字,但他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難道是太幼時的記憶?
“不知道,也許是父親教的。”
他這樣說道。
“怎么了?你似乎有所發現?”望月一生好奇地看著玉木一。
他一向覺得,玉木一這個人很有能力,他的目的性很強,但他的目的,很狹隘,竟然是為了一個女人。
玉木一不知道望月一生的內心活動,聞言答道:
“這些紋路般的東西如果真的是秦先生所說的某種文字,那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秦先生。”
說到這里,他看著秦文玉:“這些文字我們根本無法看懂,而從剛才我們被分開的狀況來看,祭宴,或者說這場死亡游戲背后的某個存在,是能夠讀取我們的所有信息的,它了解我們每一個人能夠做到什么,所以它才會分開我們,讓伊吹小姐無法提醒我們輕易過關。”
“所以,它們是故意留給你的,秦先生,也就是說,這些信息,是給你一個人的。”
它是只有你一個人知道的密碼。這句話玉木一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底念到。
秦文玉再次看向加賀美扭曲的手臂,忽然,他一怔,神色猛變!
“快走!”
話落,秦文玉立刻朝前方沖去,其他人雖然不明就里,但卻跟著他立刻跑開。
這里是地下三層,與第二層不一樣的是,它并不黑暗,但同樣潮濕。
它看不到天花板,頭頂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四周也白茫茫的,似乎是霧氣的海洋。
幾人為防走散,彼此間跟得很緊。
直到跑出好一段距離后,秦文玉才停下來。
大家用眼神詢問他發生了什么,秦文玉這才說道:“我記得加賀美小姐的手臂早就斷裂了,我們怎么可能從她的手臂上看到什么文字?”
玉木一聞言,神色一緊,說到:“是藥物的副作用,加賀美被阿斯莫德殺了,這毋庸置疑,但從她的尸體中,很可能誕生出另一只怪物。”
“它不受控制,沒有邏輯,也會在這棟垂直向下的醫藥大樓里追殺我們。”
幾人都沒有說話,這時,他們才有空打量四周。
而茫茫霧氣的影影綽綽間,已經有幾個人影,遠遠靠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