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平井翔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是誰在惡作劇嗎?
可是…今晚的劇本幾乎是阿巖的獨角戲,誰會去畫那樣繁雜的歌舞伎妝專門來嚇自己?
平井翔飛快地跑回攝影室,電腦屏幕依舊是黑的。
他停頓片刻,右手略微有些顫抖地伸了過去,按下了屏幕的開關。
屏幕亮了。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屏幕亮起時出現在電腦上的照片還是嚇得他渾身冒汗。
平井翔驚恐之余,又有憤怒。
到底是誰?誰在做這種惡作劇?
一定要把你找出來,跪下賠禮道歉才行!
他強忍著心中的不適,看向了電腦屏幕上的照片。
如尸體般晦暗蒼白的膚色,灰蒙蒙的無神瞳孔,平靜又死寂的注視…
她到底是誰?
平井翔沒注意到,自己離這張照片已經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這個瞬間,電腦中那張照片里的人忽然眼睛一動!
一條扭曲的手臂從屏幕中伸了出來,抓住了平井翔的咽喉,一把將他扯了進去!
————
劇院門口,柳生劍一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問道:“神樂還沒到嗎?”
“沒到,”能面山神的信原管人大聲說道,“祭宴開始前,我也沒在祭宴空間里看到戴著神樂面具的人。”
柳生劍一沉默片刻,說道:“希望她別只把那當成一場夢。”
小崎能美不解地說:“大家都是先被祭宴選中,出現在祭宴空間中凝結能面之后,再去執行祭宴,為什么真蛇和神樂都是先進行祭宴,再凝結能面呢?”
“在集英社的漫畫里,這樣的人一定是主角!”信原管人大大咧咧地說。
“先進去吧,我們也聯系不上神樂,只能看他自己的命運了。”柳生劍一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轉身帶路進入了劇場中。
信原管人緊緊地跟在他后面,對看到的一切都驚奇不已。
“狐面,這整個劇團都是你的嗎?”
“嗯。”
“你晚上會上臺進行表演嗎?”
“會。”
“你的妝好奇怪,把你畫得像個女人一樣…”
小崎能美無奈地看了一眼這個山神,這個家伙真的是日本人嗎?連歌舞伎妝都沒見過?
三人一路進入了劇團,桃山歌舞伎座曾經非常繁榮,不過傳到今天,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一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員,都對柳生劍一鞠躬問好,這位年輕的團長還是相當被敬重的。
大家都知道,這位團長為了把柳生家的劇團一直傳承下去,吃了多大的苦。
但他從來沒說過一次苦和累的話,就和他的名字一樣,冷峻,鋒利,一往無前。
“團長!”道具師中村正男招了招手,“平井已經去攝影室等您了!”
柳生劍一點點頭:“知道了,謝謝。”
“攝影室?”信原管人好奇地問道:“你們還要拍照嗎?”
“嗯,跟我來,不要亂跑,劇場很黑,有的地方有奈落,很深,摔下去會死的。”柳生劍一說道。
信原管人點點頭,剛跟著柳生劍一走了兩步,就偷偷側過頭問小崎能美:“奈落不是地獄嗎?”
小崎能美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奈落的日語原意確實是指地獄,意思是無法脫離的極深煉獄,也可以指不知道底部的,很深的地方,或者沒有辦法再爬上來的境地。通常和“三途”“黃泉”一起出現,日本的傳說中,人死之后會在三途河等渡船,過河到“常世”,經過黃泉比良坂,最后墜入奈落之穴。
不過,有點常識的人都應該知道,舞臺上的升降裝置也叫奈落吧?
“你的話,把它理解為舞臺上的電梯吧。”
小崎能美已經懶得解釋了。
她一次都沒和這位能面是山神的信原先生合作過,本來以為,能夠活到現在,而且擁有一個神名的能面,他一定是一位聰明可靠的同伴,沒想到…他就是個沒長腦子的大喇叭。
“什么叫‘我的話’?我看起來很傻嗎?”
信原管人不滿地瞪著小崎能美。
小崎能美側頭看向一邊,態度已經很明顯,你不是看起來傻,是真的傻。
三人到了攝影室門口,信原管人想跟著進去,被小崎能美拉住了。
柳生劍一推開門,攝影室內空無一人,只有電腦還開著。
平井翔呢?
柳生劍一緩緩走向了那臺開著的電腦。
“你們也進來吧。”
得到柳生劍一的許可后,小崎能美才松開手,和信原管人一起進了攝影室。
“狐面,你真有錢!”
信原管人驚奇地看著屋子里的攝影器材,贊嘆道。
小崎能美則是和柳生劍一一樣,走向了電腦,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副已經制作好的海報上。
“這就是柳生先生今晚要表演的劇目嗎?”
小崎能美問道。
“嗯。”柳生劍一點點頭,他注視著這張海報,從美工角度看,這張海報已經很出色了。
但是…平井是找誰來拍的?
“阿巖復仇貼…”信原管人也湊了過來,一字一句地念出了海報右側的劇名,“我知道!這是江戶時代的劇!這個叫阿巖的女人跳崖復生,回來手刃所有仇人的故事!”
小崎能美皺著眉頭塞住了耳朵:“你的聲音能不能小一點?”
柳生劍一沒有說話,他按下了打印,既然平井翔已經把海報制作好了,那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和精力,直接用這張就可以了。
“能美小姐,請你幫我把這幅海報貼到劇場門口,今天下午我還要進行排練,就不陪你們了,你們可以在劇團里隨意進出,尋找逃生的線索。”
柳生劍一把海報遞給了小崎能美。
小崎能美怔怔地看著他:“柳生先生,你真的打算…晚上還要表演嗎?靈媒說…鬼也會在臺上表演節目,而且,你不在下午多尋找線索的話,逃離這場詛咒的可能性會…”
“謝謝你的好意,能美小姐,”柳生劍一轉過身,走出了攝影室,“這個劇團,比我的生命更為重要。”
“我不會讓任何東西毀了今晚的表演,包括…它。”
柳生劍一回過頭,已經上好妝的臉陌生得兩人心中一顫。
他眼里的可怕的光芒,竟然讓人絲毫不敢懷疑他剛才所說的話。
這個男人的執念…難道真的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嗎…
可是,那只舞臺上的鬼…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