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玉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坐在他旁邊的雨宮彌生更是一臉拒絕。
“一定要化妝嗎?”雨宮彌生說這句話時竟然比在祭宴中遇到鬼的語氣還要喪。
那位叫敦子的女化妝師宛如沒聽見一樣,一邊給她上妝一邊嘖嘖稱嘆。
不僅是她,整個攝制組的工作人員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著雨宮彌生。
這個女人不化妝已經很美了,略施粉黛之后更是艷驚四座——雖然她自己一臉快死了的表情。
秦文玉看了一眼后就移開了目光,雖然說在天龍寺門前,但拍攝的地點卻不是天龍寺,而是天龍寺旁邊的一處大宅子。
“那里是清水家,”秦文玉循著聲音轉過頭,看到了羽生文心,他的長發束在背后,正看向秦文玉剛才看的方向,見秦文玉看著自己,羽生文心笑了笑,“據說清水家過去是這里的大地主,后來舉家搬去了國外,屋子一直空著,現在還能看到庭院里的高大社木,聽說是清水家祭祀的神明。”
“所以,攝制組是闖空門了?”秦文玉斜了一眼瓜皮帽導演。
羽生文心搖搖頭:“這些閑置的房屋后來被當地政府接手了,用作商業用途需要向他們繳納一筆資金,這次拍攝,他們是繳了錢來的。”
“說起來,到底要拍攝什么,只有我們三個嘉賓嗎?”秦文玉問道。
“一檔偵探性質的節目,節目組預先在清水家的老宅里設下了一個案件,我們會扮演六個擁有不同身份,但抱持著相同目的來到清水老宅的人。”
“你看那里。”羽生文心一指。
無人老宅發生神秘殺人事件,六人團死亡者逐漸增多,最終誰能解開謎團?
秦文玉一臉無語地看著那條標語:“抱持著相同目的,那個目的不會是尋寶之類的老掉牙的故事吧。”
羽生文心無奈地點點頭:“你說對了。”
這種節目拍出來真的會有人看嗎…
“香川?香川!你死哪里去了?”
瓜皮帽導演大聲喊道。
“北野導演,香川場務剛才進清水家的宅子,做最后檢查去了。”一位工作人員回答道。
“不用了,快把他給我叫出來!”戴著瓜皮帽的北野導演一臉著急。
“是!”
秦文玉看向那位工作人員,他一路小跑到清水家門口,用力推開了門。
大門緩緩地打開了,然而,他的動作也漸漸僵住…
早上九點的陽光照進了衰朽的老宅,陳舊的空氣里舞動著一層細小的塵埃——明暗之間,那棵高大的社木下,懸掛著一具無面的尸體…
“啊!!!!!”
秦文玉看得真切,那具吊在大樹下的尸體的臉上沒有任何皮膚,面部裸露著染血的森森白骨,紅色的肌肉組織直接暴露在晨光下,整張臉應該是被什么東西剜掉了,鼻子和嘴唇都沒了,牙齒也染得血紅,正滴滴答答地流出帶血的泡沫。
那位去叫香川場務的工作人員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這恐怖的一幕嚇得當場暈了過去。
秦文玉和羽生文心,雨宮彌生三人最先沖進去,剛邁入清水家的大門,秦文玉和羽生文心的臉上,就隱隱約約浮現出了一副面具,隨后又立即隱沒。
但這一幕被雨宮彌生當場看見,也被秦文玉和羽生文心立刻察覺到。
“這不是人類犯下的殺人案件,”羽生文心剛才透過那層面具,嗅到了一股極為濃郁的血腥氣,“是鬼。”
秦文玉則是低下頭,看向那棵被稱為社木的大樹之下,沒有腳印,沒有拖痕,那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喂,我們臉上這東西,會被祭宴之外的人看見嗎?”
秦文玉問道。
雨宮彌生搖搖頭:“應該只有我們能看見,不然,他們的目光就不只是集中在尸體身上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攝制組的其他人沒有看到秦文玉和羽生文心臉上一閃而逝的面具,所有人都慌了神,有的祈求上帝,有的就近拜佛,更多的是掏出手機打電話報警。
警察倒是很快就來了,這樣惡性的事件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他們來的時候,臉色一個比一個凝重。
將尸體從樹上取下來,做了相應的檢查以及大致的現場偵查后,一位滿臉大胡子的警官臉色十分難看地問:
“你們是第一目擊者?”
“躺著那位才是。”秦文玉說道。
“樹下確實發現了他的腳印,可是除了他之外,周圍沒留下任何痕跡,你們看到現場的時候,就是這樣嗎?”他繼續問道。
“是的,警官先生。”羽生文心溫聲說道,“我們只是比攝制組先一步進來,并沒有過去樹下,而且,我們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這件事與我們無關。”
而且…應該和所有人類都無關。
秦文玉在心底補充道。
大胡子警官擺了擺手,謝過他們的配合后就讓秦文玉三人離開了。
羽生文心說得對,香川劇務死亡的時間就是發現他尸體的前幾分鐘。
這段時間,整個攝制組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大家都能為彼此作證。
只有香川劇務一個人進入了清水老宅檢查,他就這么離奇地死了。
沒有求救,沒有慘叫,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死了。
而且,香川劇務掛的那棵樹也很可疑,三米多高,樹干光禿禿的,要把繩子系在樹上,然后把一個成年男人掛上去,還不留下任何痕跡,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難道…真的有鬼?
不過,這些都與秦文玉三人無關了。
發生了命案,攝制自然是暫停了,這檔節目估計也要暫停,除了秦文玉三人外的三位嘉賓甚至還在房車里化妝,根本沒有下來就拿到了今天的薪酬。
這件事是鬼做的,這個觀點已經是秦文玉三人的共識。
因為他們在進入清水老宅的瞬間,能面就被觸發了。
從這兩天發生的事來看,能面在現實世界中的具現應該和鬼有關,并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
現實世界中存在著詛咒,這不足為奇,只能怪香川劇務運氣不好。
他們不是什么驅鬼師,更不具備驅除詛咒的能力,說到底,大家都是掙扎在生與死之間的普通人而已。
結賬之后,秦文玉和雨宮彌生給羽生文心打了個招呼,離開了嵐山。
十點半,列車上的兩人收到了羽生文心發來的最新消息。
而這個消息,讓他們真切地感受到這次的詛咒,并非與他們無關…
“佐佐木小姐剛才死了。”
羽生文心只發來了這么一條信息。
那位佐佐木小姐,就是一直在房車中化妝的另外三位嘉賓之一。
按理說,她的死亡也和秦文玉等人沒什么關系。
但問題在于,她的死亡方式…是她這次節目中所扮演的角色,在劇本中描寫的死亡方式——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