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椅,迷霧,壓抑低沉的呢喃,高大詭異的靈媒。
秦文玉恢復意識時,已經回到了祭宴空間。
“祭宴結束,歡迎你們,被邀請者。”
蒼老的女性聲音如薄霧般飄蕩,一道道視線聚集到了中央。
“這是你們的獎勵…”
你們?
秦文玉轉頭朝身旁看去,除了自己之外,蟬丸面具的高橋卯月,酒吞童子面具的玉木一,還有…戴著貓又面具的雨宮彌生?!
她竟然沒死?
秦文玉有些驚訝,他又扭了看了看,千葉成林呢?
本來圍坐了三圈的人群此刻變成了一個大圈,秦文玉四人被圍在中央。
沒有千葉成林的身影。
秦文玉收回目光,不再打量。
看來千葉成林的意識已經回不來了。
這時,靈媒口中的獎勵也已經烙印了下來,秦文玉左胸一熱,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他能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又獲得了一枚完整的九眼勾玉。
身旁三個人的表現與秦文玉差不多,似乎都已經獲得了九眼勾玉。
靈媒的聲音適時響起:
“此次祭宴,獻祭者是雪女,生還者是…貓又,真蛇,酒吞童子,蟬丸。”
秦文玉抬頭看向靈媒,她還是這副樣子,五米多高,渾身赤裸,灰白色的長發如同流動的霧氣,身上鐫刻著詭異的黑紅色符紋,目光幽深而死寂。
這番話說完之后,所有人都做出了同一個動作——抬頭看向上方的空間。
那漆黑混沌之處,裂開了一條縫隙。
一雙神秘而巨大的眼睛緩緩出現。
龐大的壓力再次令所有人低下頭,身體不自主地顫抖。
“下次祭宴…”
靈媒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閉上了眼睛,渾身的詭異符文開始流動,片刻后,她幽深死寂的瞳孔如漩渦一般轉動起來。
“十日后,兩場祭宴。”
“第一場,四人,白。”
“第二場,三人,紅。”
話音落下,死寂的祭宴空間一片嘩然。
“喂?兩場祭宴,同時進行?!”
“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嗎?”
“是紅級…紅級出現了!最可怕的詛咒等級!”
紅級?
秦文玉心中一緊,十天后,會同時進行兩場祭宴?
灰,白,黑,青,紅…紅級是最高,最可怕的祭宴等級,這次的黑級就差點要了秦文玉幾人的命。
他們從一開始就錯了,甚至最后往巨大厲鬼的嘴里跳去,都是秦文玉只有一成把握的搏命之舉。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巨大厲鬼就是最后一條生路。
他只是覺得,那只鬼出現的時機總是很奇怪,它總是突兀地出現在他們即將喪命的路上,而且…是以堵死最后一條生路的方式出現。
這不太合理,玉木一他們說過,祭宴不會讓他們百分之百死亡,即便是最恐怖的紅級詛咒也會留下生路,只是更加隱蔽,達成的條件更加困難,而且…死亡率高得驚人罷了。
黑級詛咒就已經需要靠賭博的方式來拼一把了,秦文玉無法想像還要在青級之上的,紅級詛咒究竟是什么模樣。
此刻聽著祭宴空間內的紛紛議論,秦文玉發現在場之人似乎也沒有經歷過紅級詛咒?
這時,靈媒再次發出了聲音。
秦文玉記得,上一次靈媒宣布完下一次祭宴的等級,人數,時間后,就讓所有人的意識回歸了現實。
但這次,意外發生了。
一直冷眼俯瞰著眾人的靈媒高大的身軀如蛇一般扭動起來,滿頭霧氣般的長發無風自動,她緩緩舉起枯樹般的手臂,全身詭異繁奧的符紋一個個流動起來。
接著,三副籠罩著濃郁血光的面具從天而降!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看向那三副面具,靈媒也在這時,低了下頭,發出了幽遠的聲音:
“第二場,紅,被邀請者為…”
“笑。”
三副面具其一紅光迅速散去,緩緩飄在空中,正是一副笑面。
“鳴泣。”
話音落下,第二副面具也褪去了血色,竟是左黑右白,左悲右喜。
“真蛇。”
最后一個名字念出后,秦文玉心中一顫…
他又看到了那副屬于自己的,頭生雙角的猙獰面具。
真蛇——最兇惡的厲鬼。
又是我…
為什么又有我?
不僅秦文玉,祭宴中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正常。
一個人就算再倒霉,也不可能連續倒霉三次吧?
而且,秦文玉還是新人。
進入祭宴一個月時間都不到,經歷的詛咒就從灰級到了黑級,現在更是連紅級都來了!
大家看向了秦文玉,以及和他一起被選中的兩人。
那兩人是祭宴最內圈的人,最內圈共有九個位置,現在只坐下了四個位置。
笑和鳴泣,這兩副能面就是那四者之二。
也就是說,他們兩人的九眼勾玉各自都已經超過了六枚!
他們被選中紅級詛咒,大家都能理解,但秦文玉憑什么?
雖然說每次的挑選都是隨機的,但這種事發生在眼前時,還是讓絕大多數人都產生了疑慮。
難道秦文玉被霉神附身了?
“紅級啊…”
“連續三次了,都是真蛇…”
大家的議論鉆進秦文玉耳中,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靈媒。
那位靈媒并沒有看他,而是接著說道:
“地點,淺草神社。”
四周再次寂靜。
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這次紅級詛咒的不同尋常。
不僅提前告知了被選中者,甚至還提前告知了祭宴舉行的地點?
“百鬼眾魅,皆然入夢…”
靈媒最后的聲音依舊回蕩在耳邊,但秦文玉睜開眼時,自己已經身處現實世界。
眼前…是黃昏中的狹間雪山。
他轉身看去,玉木一,高橋卯月,雨宮彌生,三人也和他一樣,正站在狹間雪山山腳下。
千葉成林就這樣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見秦文玉有些失神的樣子,玉木一三人不知該說些什么來安慰他。
才剛剛死里逃生,他就又陷入了最恐怖、最致命的紅級詛咒中。
在祭宴中呆了最久的玉木一都未曾經歷過紅級詛咒,沒人能告訴他要怎么做。
然而,秦文玉忽然開口問道:“千葉先生好像有個女兒?”
玉木一一怔,皺眉想了想后,說道:“是,他提起過,女兒剛出生,在北海道,名字是千葉惠。”
秦文玉點點頭,不再說話。
看著他轉身離去,玉木一猶豫了片刻后,喊道:“秦先生!”
秦文玉回頭看向他。
玉木一從脖頸上取下一條奇異的吊墜,上面拴著一個很小的卷軸。
“這是祭宴的過往之禮,里面記載著曾經發生過的詛咒,其中也有紅級詛咒,可以暫時借給你一周。”
秦文玉看了一眼那枚卷軸吊墜,搖搖頭:“謝謝,不用了。”
話落,秦文玉轉身離去。
雨宮彌生對玉木一和高橋卯月一點頭,說道:“先走了,我和他順路。”
沒等兩人回答,她便也離去了。
秦文玉面色平靜,走在夕陽之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拿出手機,誰知剛一按亮就看到了十幾個未接來電。
全都是伊吹有弦打來的。
難道出事了嗎…
秦文玉立刻回撥過去,然而對方是已關機的狀態。
突然,他的手機一震,一條附帶著照片的彩信延遲發送了過來。
發件人是伊吹有弦:
“秦先生,博物館的收藏里有面具,是羽生前輩半年前贈予的,這是照片。”
秦文玉點開那張照片,瞳孔逐漸縮小。
這副面具,他非常眼熟。
因為…它正是在祭宴中,凝結于他臉上的——真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