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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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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芳菲  秦皇后仿佛健談了許多,拉著芳菲和端妍一個勁兒地“憶當年”。

  “是了,靳夫人,皇上那時也常到陽城去吧?”

  秦皇后突然來了這么一句,讓端妍不知該怎么回答。

  本來嘛,今上并非先帝所出,這是天下人皆知的“秘密”。也沒有人規定過,不許談論天子少年時的往事,可是…秦皇后這么直接地問起來,還是讓端妍和芳菲都覺得怪怪的。

  照理說,秦皇后就不該這么問。對于皇上登基之前的事情,不好隨意開口亂說的。

  秦皇后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沒等端妍回答,又把話題扯開了。

  端妍大大松了一口氣。

  等她們從宮里回來,芳菲才隱隱察覺出些不對。

  秦皇后…或許是故意這么問的。

  她問那句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著自己這邊…難道說,秦皇后發現朱毓昇在宮里單獨召見自己了?

  朱毓昇和芳菲會面時號稱絕不會讓人知道,不過芳菲對于宮中的事情能否真正“保密”,一直是持懷疑的態度。

  可是也不對啊。要真是秦皇后覺得自己和朱毓昇有“奸、情”,態度也太好了吧。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對待“情敵”啊?秦皇后的心胸什么時候這樣開闊了?

  難道是自己多心?

  或許吧…

  芳菲有時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患上了疑心病,一天到晚患得患失的,很容易就陷入各種陰謀論的思維里去。

  說不定人家秦皇后就是想聽聽皇帝夫君童年時的事情嘛。

  事實上,芳菲的確沒有多心。

  秦皇后是真的知道了,朱毓昇與芳菲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事情的起因,在于柳兒在御書房畫的那幅畫。

  那畫被太子帶回宮里時,恰好讓秦皇后看見了。這畫畫的是一叢墨竹,秦皇后一見,總感覺自己在什么地方看過類似的圖畫…

  “母后,這是懋卿畫的。我覺得他畫得不錯啊。”

  太子對自己這小伴讀挺有感情的,時不時在母后面前夸獎他幾句。

  秦皇后隨意拿起來看了一眼。本來以為這幾歲孩童的涂鴉沒什么好看,不過令她感到詫異的是,陸懋卿這孩子畫得倒是有模有樣。

  “嗯,的確不錯。”秦皇后笑了笑便把畫還給太子,不知怎的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掠過心頭。

  她臉上的笑容霎時一滯。

  一瞬間,她已經想起什么時候見過類似的畫了。

  “昶兒,再拿過來給我看看。”

  太子不明就里,還以為母親真是欣賞這幅畫,又笑呵呵的把畫遞到了秦皇后的手上。

  秦皇后這回看得仔細多了。

  嗯,沒錯,就是這種畫風…雖然構圖、筆力絕不相同,但是這種畫墨竹的風格,她平生只見過一次。

  秦皇后回憶起自己進宮不久,剛剛懷上太子的時候。

  那時她才與皇上成為夫妻,對他的脾氣也琢磨不透,時時都想著怎么討好皇上。有一次,她曾親自端著燉品送到御書房,給皇上當宵夜。

  而當時皇上并不在批閱奏折,只是不住在紙上練字。書案上攤開著一張大大的雪浪紙,反復地寫著一句殘句“任爾東西南北風”。

  她好奇地問皇上,這是哪位大家的名作,皇上卻未曾作答。這時她唯一一次見到皇上在御書房里處理公務之外的事情,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再后來,因為宮里財政緊張,朱毓昇讓她帶人去把內庫里一些擱置已久的物資拿出來用了,盡量節儉開支。為著是朱毓昇親自吩咐的,她特別上心,讓人收拾內庫房的時候自個還去監管了兩天。

  就在那回,她無意間發現了一副被保存得特別鄭重的卷軸。那卷軸用的紙張和綾緞,根本就是非常廉價的東西,畫上的一叢竹子也不像什么名家手筆,只是畫風有些新意。

  然而那畫上,就寫著她印象極深的那句詩“任爾東西南北風”。

  陪著她一道檢查內庫房的大太監惠周,見她翻出這卷軸來,那臉上的表情實在有點兒微妙。她詢問的時候,惠周只說這是皇上在潛邸時珍藏的畫作,因此才這么鄭重地收了起來。

  秦皇后敏感的意識到,或許畫這畫的人,對于朱毓昇是有著特殊的意義的…

  可是她聰明的什么都沒再追問。

  她是朱毓昇的皇后沒錯,但她十分清楚,自己在朱毓昇心目中是個什么樣的地位。沒有必要給自己找不自在不是么?

  況且就算皇上和這畫的主人發生過什么,那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有什么好追究的呢?

  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秦皇后只將這幅畫和那首詩埋在自己的心底,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后、宮不是個能找到說心事的人的地方。

  但是…如今,陸懋卿的這幅畫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秦皇后心中哪能不起一點波瀾?

  “昶兒,他這畫好像和你畫的不一樣,不是先生教的吧?”

  太子點頭應道:“嗯,他說是他娘親親手教他的。”

  陸懋卿的娘…陸寒的妻子陸秦氏?

  秦皇后腦中隆隆作響。

  她刻意去尋找皇上與這陸秦氏是否有關聯的證明。

  有句話說得好,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當你真的有心要做成一件事,總會得到一些成果的…

  許許多多的信息從各個方面匯集到了秦皇后的手中。比如芳菲與端妍在老家就已是閨中密友,而皇上在入宮前每年都要去陽城、去外祖家,這是很容易就能得知的。還有很多很多…

  由于此時的宮中大多都已是秦皇后的耳目,她甚至查到了有一兩次,陸秦氏從自己宮里出去以后,間隔了好久才出了宮門。

  這其中難道沒有古怪嗎?

  只要想通了這一點,皇上的許多怪異之舉,在秦皇后心中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皇上那么重用陸寒,可是平時根本就不喜歡召見他。這根本就不合理…原來,皇上重視的不是陸寒,他和陸寒之間的“緋聞”也絕對是荒唐的笑話,皇上真正在意的人是…

  知道得越多,秦皇后越是百感交集。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因為同樣姓秦,才會被立為皇后呢?

  什么感慨都有的,但是說到嫉妒、吃醋之類的情緒,卻是很少很少。

  如果是別人,或許會對芳菲又恨又妒,或是心高氣傲極不服氣。秦皇后卻沒有這種感覺。也許,和她的出身與性情也有些關系。

  相對于宮中的許多人,她的出身可以稱得上是寒微——現在父親才被封了樂清伯,面子上好看些了,但誰都知道她娘家本來只是個七品小官。

  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她厭惡爭寵的羅淑妃、忌憚高傲的張賢妃,乃至新上位的梁惠妃,都是她敵視和斗爭的對象。因為這些人,以及她們所出的子嗣,會影響到自己與皇兒的安危。

  這是關系到自己根本利益的事,當然要力爭到底。

  可是,芳菲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后位。即使皇上再喜愛她,也不會。

  這又不是漢唐那會兒了,納臣妻入宮什么的完全沒有人說閑話。現在的大明朝,儒學思想根深蒂固,要是皇上執意要納這么一位四品官員的正妻入宮,肯定是滿朝震動,光是言官的奏折就能把朱毓昇淹沒,很可能會出現滿朝文武罷工的盛況。

  綱常不可廢這是儒學的根本。

  而且,秦皇后的直覺告訴她,皇上也沒有納這位陸秦氏入宮的心思。如果他們真是相遇于多年之前,那時男未婚,女未嫁,身為宗室子弟的皇上要納個民女在身邊服侍,沒什么阻力…何必等到現在才讓她入宮?

  至于朱毓昇和芳菲之間現在有沒有“奸、情”,秦皇后反倒不那么在乎。當皇后的人,就得接受皇上三宮六院,就算他多一個情、婦,有什么區別么?

  在殘酷的后、宮斗爭中,秦皇后早已學會了不要意氣用事。像是原來,羅淑妃剛剛得寵的時候,秦皇后還會在宮里大罵她狐媚子,現在的秦皇后卻不會這么做了。

  她只是在想著,怎樣維護自己的利益,以及掙到更多的利益。

現在皇上派陸寒到東南去掌握著要害部門,分明就是對這女子圣眷極隆。她既然威脅不到自己的地位,又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自己應該與她聯合才是  秦皇后想起自己當女兒的時候,偶然間聽家里幾個媳婦子偷偷地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之類的話。現在想起來,應該是有幾分道理的。

  這么一位讓皇上“想偷偷不著”的女子,應該對皇上有些影響力才是吧?那自己不如好好利用一下…

  “阿嚏”

  芳菲打了個噴嚏。

  “夫人,您著涼了?”

  小雙趕緊遞上一方絹子。

  芳菲搖了搖頭:“沒事啊。不知怎么打起噴嚏來…我挺好的。”

  她并不知道,深宮中的秦皇后,一直在惦記著她的事情——

  (今天辦通了住院手續,明天開始入院,但是每天都會照樣更新。請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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