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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 陸家在鄉下是有田莊的。
這是他們到了鹿城以后,由姜氏派來的家人幫忙買下的幾百畝良田,有近十戶佃農。因為買的時候不太對,田莊的位子偏了一點,不過地都是好地。
到這種要避難的時候,田莊位置偏僻,遠離大道,反而成了一種優勢。
“你多帶些人手。把家里的女仆們都帶上,那幾個護院也帶走,還有涂七也要跟著你走。”
芳菲聽陸寒的安排,都一一點頭,不過插嘴說:“涂七…留在你身邊吧。有個人幫手容易些。”
“我有硯兒和曉書跑腿就行了。”盡管硯兒改了大名叫陸硯,陸寒也還是習慣這樣叫他。“春雨就要臨盤了,這種時候不好把他們夫妻分開吧。”
芳菲想想也是,就沒反駁。
這當然是表面上的理由,事實上陸寒是覺得涂七辦事妥當,讓他跟著芳菲有個照應。芳菲畢竟是個女人家,在這種亂糟糟的時候沒有管家護院們保護著怎么行。他自己是個大男人,倒是無所謂了。
兩人也實在困得不行了,回里屋稍微睡了幾個時辰。中午前,兩人醒了過來,便匆匆分頭辦事去了。
陸寒去了衙門。他可以從牟城出逃,因為他不是牟城的屬官,恰恰相反他的任務是帶領那些府學學生回到安全的地方來。但一旦進了鹿城,陸寒就必須和守城官員一起留在官衙里盡自己的責任。
芳菲開始把男女仆人召集起來,告訴他們一部分人要跟著自己離城避難。
這些下人們雖然心里驚惶、慌亂,被留下來的固然怕死,被安排跟著去鄉下的也未必覺得自己領了好差事…但在芳菲面前,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在芳菲一項一項安排好之后,各人領了自己的工作紛紛下去了。這時奶娘過來說,柳兒的燒完全退了,正吃了一頓奶呢。
芳菲從奶娘懷里接過柳兒,發現柳兒重新露出了笑臉,壓抑的心情不禁稍微輕快了些。
“小東西啊…你嚇壞你親娘了,下回可別這樣了”她低聲“威脅”著柳兒。
小柳兒可不知道她親娘心里的抑郁,只是一個勁兒咯咯咯的笑著。自打滿月以后,柳兒就很愛笑了,一逗就笑,大家都愛得不行。
芳菲把柳兒交給奶娘,當下便讓人備車,她要臨時出門去一趟樓家。
她能到鄉下去避難,可是樓家在這鹿城鄉下是沒田地的——他們的地在縣里呢,離這兒遠得很。她想問問樓夫人如何打算,如果樓夫人也有離城避難的心思…那倒不妨邀她一道同往陸家的田莊躲一陣子。
芳菲以前膽子大得很,一個人帶幾個婢女也敢跋涉千里。雖然有鏢局的人護送,始終是很危險的,那時候卻沒想過怕。
只是如今帶著個孩子,總覺得…有樓夫人作伴的話,或許會比較安心。
樓訓導是和陸寒一道進城的。芳菲來的時候,樓夫人正六神無主地在家里轉來轉去。她平時也不是這么容易亂了陣腳的人,但樓訓導說的那些消息也夠讓人心驚的了。
聽到芳菲的邀請,樓夫人有些驚喜,但又略帶遲疑:“妹妹自然是好意,但我一個婦道人家也難做主…總得等老爺回來和他商量過才是。”
芳菲點頭說:“這當然是正理。只是時間緊急,姐姐請盡快決定,我們好在明兒一早就離城…還是先避一避吧。”
樓夫人也是個有決斷的,在芳菲離開后就開始指揮丫鬟收拾她和孩子的家常衣裳用物,統統打好包裹,只等著樓訓導回來。
日落后不久,樓家就派了個管家來跟涂七說,樓夫人愿意跟著陸家的馬車去鄉下暫住。
“很對,有樓夫人和你作伴,我就放心多了”
陸寒用過晚飯,聽芳菲說了邀請樓夫人一起避難的事情,大表贊同。
芳菲見丫鬟們都站得遠,悄聲問:“外面情勢如何。”
陸寒沉重的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他這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看來避難是勢在必行了,可芳菲又擔心陸寒的安危…但這邊再難,陸寒也沒有躲避的道理,否則人人都可以避出去了——那誰來守城呢。
這一夜,芳菲讓人把她和孩子的日常用具衣裳帶好,又從庫房帶了各色藥材和配置好的一些藥丸以作急用。出門帶藥,是芳菲自幼便養成的好習慣。
柳兒的病好了。孩子的病就是來得快去得快,芳菲總算松了口氣。陸寒抱著孩子逗他笑,柳兒不住地尖叫、大笑,惹得陸寒也跟著哈哈笑了起來。
芳菲含笑在一旁看著這父子倆溫馨的一幕,心里總是酸酸的不踏實。
陸寒察覺到芳菲情緒低落,輕聲安慰她:“沒事的。朝廷也不會坐視頤王鬧下去的,必定會派兵增援。只要鹿城能守住,咱家的田莊在鹿城后頭呢,那些叛軍來不了。”
“我哪里是怕田莊出事…唉,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
真后悔當年沒逼著陸寒練個少林長拳什么的防身。要是陸寒像蕭卓、繆一風那樣有一身高強的武藝,芳菲也不至于擔心成這樣啊…
這一夜,誰都沒有睡好。次日天還沒亮,芳菲就匆匆起身,讓碧荷把要跟著她出門的奴仆們都召集起來。
陸寒也起來了,芳菲邊伺候他穿官服邊說:“家里一個女仆都不剩…也不知道曉書會不會服侍人,這孩子我總覺得沒有硯兒的機靈…”
“哎呀娘子,我自己一個人過的時候也沒手忙腳亂的。別擔心”
陸寒明白芳菲擔心的其實不是這種生活上的小事。但是事關謀反叛亂,即使是在家里,也不可以多說,只能是夫妻倆心知肚明罷了。
趕在天色大亮前,陸家上下人等坐了四輛馬車,到樓府和樓夫人的兩輛馬車會和,一起往城門奔去。
到了城門前,芳菲聽得外頭馬嘶大作,知道肯定有很多人跟她一樣趕在清晨出門。
那是肯定的。昨天牟城的難民已經進了城,城里消息稍微靈通點的人家哪還不知機跑路。富戶們又不像陸寒這種官員不能擅離職守,當然是全家一起往鄉下跑了。
陸家和樓家的馬車被人擠到一邊,根本出不去。
芳菲聽著外面亂得不像話,反而謹慎地把涂七叫到她車窗下來,隔著車窗吩咐他:“別和人起沖突。總能出去的,別在這種時候讓人說老爺管家不嚴。”
她們這種官員家眷,非常時期跑到鄉下去避難,其實也說不過去…還是低調點好。
樓夫人在另一輛車上,聽自家下仆過來說陸夫人對涂七的吩咐,心中也極為贊同。這陸夫人果然懂世故…
捱到日上三竿,總算輪到她們的馬車出城。
幸虧這時已經是九月,不然太陽一直曬下來,車子又不透風,真要活活把人悶壞了。芳菲見坐在她身邊的春雨精神不好,關心的問:“春雨,你怎么樣了?”
春雨勉強牽起一個笑容,說:“我沒事呀,夫人您別掛心。”
芳菲摸著春雨脈象不太對勁,怕她太勞累動了胎氣。但現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也沒法子讓停下來讓她休息,只得從自己荷包里拿了兩片參片讓春雨含著。
“天黑前肯定能到我們的莊子。你就先撐一會兒吧,好嗎?”
春雨“嗯”了一聲,應道:“夫人,我沒事的。”
事實上芳菲也沒去過自家的田莊。買地的時候,她還懷著柳兒,事情都是涂七在打理。這田莊里的管事是蔡家舉薦的,是蔡夫人老家的一個遠方親戚,叫做羅威,人倒也挺能干。
傍晚的時候,一行人總算到了這田莊。
早有護院來通知羅威等人出來迎接。
羅威正在自家場院里曬谷子,一聽夫人和少爺竟帶著人來莊子上住了,一下子居然沒反應過來。還是那護院催著他出去,他才一溜小跑跑到莊子前頭的小路上,一邊跑一邊招呼莊子里的下人們都出來。
芳菲等女眷自然不可能下車和這些人相見。只是隔著車窗跟羅威說要過來住一段日子,讓他趕緊把給主人留的那間院子給打掃出來。
幸而這羅威真不是個愛偷懶的,平時就天天督促著人掃那間大院子,即使沒有主人過來住,那兒也保持得挺干凈。
等芳菲和樓夫人帶著孩子先在羅威家的主屋里歇下,羅威就立馬帶著人手過去清掃大院。
“姐姐,累著了吧?”
芳菲看向臉上帶著疲倦之色的樓夫人。樓夫人輕輕搖頭,說道:“只是坐車有些氣悶。”她那兩個孩子對于來到這個陌生地方十分好奇,七歲的大兒子一直想甩開奶娘的手跑出去看看外頭的景象——
“娘,我剛才偷偷從車窗里看了,那路上有牛啊”樓家大公子很興奮的拉著母親的手說。
芳菲和樓夫人不禁失笑。
是了,來這兒一趟,對于大人來說是逃難,對于孩子而言卻只是郊游一般,估計還覺得挺有趣呢。這孩子平時在家里拘束得緊了,一下來來到這鄉下地方,倒活潑起來。
說起來,自己也沒在鄉下住過…
芳菲安慰自己:“就當是來度假了吧”
(當然不會是度假這么輕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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