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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芳菲 時近年底,府學自然也就散學了。
陸寒在府學讀了半年書,學問更是精進不少。
府學有“禮”“書”射“數”四科,簡單說來就是“經史”、“書法”、“體育”、“算數”。
聽起來也是著意培養德智體全面發展的人才,不過這跟后世的素質教育異曲同工,到最后大家還是只看重經史,其次也重視一下書法。至于其他?那都是浮云…
所以能在“禮”科取得優異成績的人,才是府學中真正的優等生,比如陸寒。
在陸寒入學前,府學里也不是沒有出色的人才,這些人也都是從全陽城數萬考生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只是暫時沒考上舉人而已。
考個一兩次鄉試沒過,那實在太平常了,要是一次性過關才是不正常,屬于鳳毛麟角的范疇。
因此數年累積下來,在府學中也是有厲害的高手的,寫起文章來一樣揮灑自如水準不俗——這是在陸寒出現以前。
陸寒一入學,開始的時候大家也沒覺得他有什么特別之處,頂多就是衣裳簡樸些,人長得白凈些。
要不是頂了個“小三元”的名頭,大家還真不一定能注意到這個沉默低調的小秀才。
但一連幾場課試下來,眾人卻不得不服了。
府學每月有四次考試,分別在月初和月末各有一場大考和小考。大考考的是時文寫作,小考考的是經解策論。
在連續兩個月的四場考試中,陸寒無一例外全部拿下了第一,沒有一場例外。
這可不是讀書讀得好能做到的,必須要對國家時事有著充分了解,自己還需要有獨到的見識,才能寫出讓一眾教授大人們拍案叫絕的文章。
一個只在鄉下村學里讀書的小書生,居然有這等謀國之識,能不讓教授大人們驚訝嗎?
他們當然不知道那間村學里的老師,是一位歸隱的翰林學士…因為蘇老先生教那些村童識字的時候也并沒有刻意傳授什么高深的知識,只因陸寒是正式拜入他門下的弟子,才會另眼相看,精心教導。
陸寒天資極高,又肯下苦功,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也并不在蘇老先生的意料之外,他對這個小弟子還是很有信心的。
總之,陸寒在府學里聲名大振,再也沒人敢小窺了他。現在學里無論入學早晚,人人都稱陸寒為“陸師兄”,這不是輩分問題,而是對陸寒的尊重。
陸寒為人謙遜,并不會恃才自傲,雖然不會刻意親近別人,對于來討教學問的同窗態度卻很和氣。
久而久之,他身邊自然也圍繞了一群追隨者,使得他在府學中隱然有了些超俗的地位,不過陸寒并不在意就是了。
他對于虛名看得很輕,只在乎自己能否取得更高的功名,來光耀門楣,以及讓芳菲過上更好的生活。
至于那些憂國憂民的大道理,他一個十九歲的青年人,其實感受并沒有那么深…
府學散學當日,陶學政又來進行一通官方講話,鼓勵各位學子明年開春后繼續努力,爭取通過明年的鄉試。
在這例行講話結束后,陶學政又將陸寒單獨叫了過去。
只是這一次,再也沒人質疑陶學政對陸寒的偏愛。
雖說自古文無第一,但科舉之道卻是講究排名的。陸寒一再奪魁,已經在人們心目中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因此人們自然而然的認為他就該享受與眾不同的待遇。
“這幾個月學得怎么樣?”
進了公務房,陶學政先在書案后坐下,又示意陸寒在他對面落座。
陸寒謙虛兩句,依然站著聆聽陶學政說話,陶學政也不勉強。
聽到陶學政這么問他,陸寒便中規中矩地回答:“學生在學中受益匪淺。”
“哦?你幾次考試的時文和策論我都看了。言之有物,不錯。”
陶學政的態度一如既往的親切,陸寒身為晚學后輩,自然只有俯首受教的份,不敢露出什么不恭敬的神色。
陶學政問了他一些學問上的事情,隨即話鋒一轉,從身上拿出一張請柬:“今年正月十五,有一場文會,是由江南宿老宗老先生牽頭的。這是文會的請柬,你拿去吧,到時記得過來聽聽老前輩們論文,對你作文有好處。”
文會?
陸寒心中咯噔一下。
雖然陶學政沒有明說,但陸寒心知肚明這是同安學派南宗的新春文會,每年都要舉辦一次。一來是交流學識,二來也是為學派補充新鮮血液。
一瞬間,陸寒必須要做出選擇。
去還是不去?
去了,自此就會被列入同安學派門下,從此一身榮辱與同安學派捆綁在了一起。
不去,立刻就得罪了陶學政,能不能從府學順利畢業還是個問題——而不能取得府學畢業資格的話,是不能參加鄉試的。
是先解近憂,還是顧著遠慮?
陸寒神色自然地笑著朝陶學政拱手:“多謝大人提攜,學生一定按時到場。”
陶學政也極和藹地笑了,甚至站起來拍了拍陸寒的肩膀:“年輕人,多學學看看,將來才有前途”
“是”
陸寒深深地拜了下去。
他已經被迫選擇了一條他并沒打算走的路…
其實在他進入府學讀書以后,被陶學政頻頻找去“單獨教誨”就已經想透了一件事。
無論他如何撇清,在他被陶學政點為案首,又時常在人前刻意與他親近之后,別人已經將他視為陶學政的門生了。
既然已經濕了腳,索性就跳進這潭深水里去吧。
他倒要看看,這會是淹沒他的深淵,還是助他沖鋒的激流 今年芳菲的除夕是在自己的小院里度過的。
往年和本家幾個房頭的人住在一起,每到除夕守歲,是必定要在大廳里團坐著的。
她和那些個伯母姐妹們坐在一處,話不投機半句多。
那幾房的女人心不合面也不合,坐到一處就是不停地唇槍舌劍往來不息,一轉頭來到秦老夫人面前,又都作出恭順和睦的模樣,實在令人發噱。
不過今年她可就痛快了。本家那邊三個房頭分了家,而且是在極不愉快的情形下分的,這頓大飯便是分頭進行,并不打算圍桌團圓。
她也樂得清靜,跟大伯母勞氏告罪以后,便關起院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春芽被她提前放出去了,明里說是她的恩典,但宅門里的人哪會相信這種明面上的說法?
但真實的原因,芳菲不會說,春芽不敢說,自然也只能成了懸案。
春芽走后,芳菲直接給勞氏說也不用給她補人了,她出嫁反正是只帶春雨一個的。如今再給她添個人過來,也太麻煩家里了。
實際上卻是芳菲不想屋里再混進來什么心懷鬼胎的丫頭。她打算開了春,親自上人市去買上兩三個丫頭來好好教上一教,到時帶到陸家去也方便,勝似從本家借人來使。
“姑娘,大飯做好了”
春雨快步走進里屋向芳菲稟報。
芳菲笑著應了一聲,便走到外間去看那擺在廳中的大圓桌上擺了什么吃食。
“姑娘,都是按您寫的菜單做的。”春月一邊擺碗一邊說:“您看看這些菜做得如何?”
芳菲一一看了這桌上十來碟菜,點頭說:“春月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我看比你干娘還強些。”
她招呼幾個人說:“來,你們都坐下陪我吃飯吧”
三個丫鬟都連連搖頭:“這如何使得”
芳菲把臉一板,說:“那你們就看著我一個人坐在這孤零零地吃飯呀?快在下頭陪我坐了”
三人還是不肯,芳菲再三說了,她們才敢挨著半邊屁股坐下。
等芳菲動了筷子,她們也才伸手去夾面前的菜。春云吃了一塊排骨,贊嘆道:“這碟醬燒炸排骨真好吃”
“呵呵,今晚這菜可不能叫炸排骨了”芳菲也夾了一塊放在嘴里,嘗了以后也說不錯。
春云是個好問問題的,見芳菲今兒特別有興致,便問:“姑娘,難不成這菜名也有講究?”
“對呀”
芳菲說道:“大飯,講的就是個意頭。這排骨,要叫‘節節高升’”
春雨領悟過來:“對哦,這紅燒鯉魚就是‘年年有余’。”
那邊春月也說:“那這碟子菜花不就是‘富貴花開’?”
眾人笑成一團,春云也說:“叫‘錦上添花’才對”
她們都跟芳菲學過識字,是以也懂得幾個成語。幾人笑了一陣,那春云又疑惑地問芳菲:“姑娘,那你今兒教咱們包的這個花邊餃子又有什么意頭啊?”
“這個啊…叫‘狀元餃子’。”
丫鬟們都瞪大了眼睛:“咦?這我們倒沒聽說過…”
春雨眼睛一轉,這才笑道:“這意頭好姑娘你可要多吃幾個,明年就能當個狀元夫人了”
春月和春云一聽也拍手叫好。她們平時也不敢這樣打趣姑娘,但今晚姑娘特別寬和,飯桌上氣氛又好,她們才會露出了少女們活潑的一面。
芳菲也不氣惱,還真的往碗里夾了幾個狀元餃子蘸醋吃了起來。
狀元…那是不敢想的。但是她相信,陸寒一點能通過明年的鄉試 到那時…她也成為他的妻子了。
芳菲慢慢咀嚼著嘴里的餃子,忽然覺得那餡兒是不是放多了糖,怎么這么甜呢…
(陸寒去文會,會遇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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