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幸的是有驚無險,小仙經謝郎中診看之后,不多時便轉醒了過來。()
據謝郎中所言,小仙脖頸上的勒痕只是皮外傷,麻煩的是她體內的郁結之氣,已致氣血嚴重淤堵,傷到了身體的根本——所開之藥只是輔助,而至于能否好轉,還得看小仙本身是否能夠調節得了。
馮霽雯聽罷久久未語,只傳了秦嫫過來問話。
小仙一經睜眼便看到了坐在床邊高椅上的馮霽雯。
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的她便忙要撐著身子起來。
馮霽雯聽得動靜,連忙欠身制止了她,道:“別亂動,先躺好。”
小仙聲音低啞地道:“太太在這兒,奴婢哪兒有躺著的道理…”
“暫時就沒跟我論這些規矩了。”馮霽雯替她掖好了被角,語氣說不出的復雜。
“太太…”
小仙望著面前的主子,忽而就紅了眼睛,啞著聲音說道:“太太不該救奴婢…”
“在畫舫中你亦救過我。”
小仙眸中含淚地搖頭。
“若非是奴婢大意,太太也不會無端受此驚險,奴婢犯下如此大錯,本就沒資格再繼續伺候太太了…”
“你既知有錯,只該日后引以為鑒才是,可你倒好,我還未道要如何罰你,你卻要以死謝罪了,這又是哪門子做下人的道理?”馮霽雯的神情有幾分少見的嚴正。
她方才已從秦嫫那里得知了小仙的大致經歷。
若說心疼,她斷然不比任何人來得少。
小仙在她心目中,向來不是普通的下人可比,得知小仙出了這等事,她恨不得將于齊賢碎尸萬段了才好。
可她即便再氣再恨,如今在小仙面前卻也不可表露太過。
小仙會因此產生輕生的念頭,便足可見此事對她的打擊之大。
小仙出事之后的心境可想而知有如何艱難,見她落淚她亦難受之極,可如今最緊要的是讓小仙打消尋死的想法,而非是跟她一起哭哭啼啼,控訴他人的惡行。
除了活下來和讓對方付出代價之外,其余的說再多皆是無用之言。
而聽罷馮霽雯的話,小仙眼中的淚水一時越發洶涌起來。
“奴婢也想一輩子都伺候在太太左右,任憑太太如何責罰也好,奴婢都無怨言,只要太太還肯愿意讓奴婢侍奉…可奴婢如今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來得干凈些…哪來還敢妄想能繼續伺候太太?”說到最后,已不敢再去看馮霽雯,緩緩將半邊臉頰埋入了枕中,一行行淚水浸在黛紫色的枕面上,蜷縮成一團的身體在被子下面不住地顫抖著。
馮霽雯見狀眉心中攏著一層濃濃的不忍。
語氣卻仍是半分也未有變得柔和。
她凝聲道:“此番你是因我才受的委屈,我心中本就愧疚難當,你若再有其它差池,又要我如何自處?錯的明明不是你,你卻要尋死覓活,難不成反倒是始作俑者才該好好地活在這世上嗎?”
“奴婢…只是實在無顏再茍活于世…”小仙已是泣不成聲。
她無疑是極顧慮馮霽雯的。
這兩日來,誰都不會明白她究竟經受了怎樣的煎熬,分明已虛脫到了極致,卻茶水皆不能進,甚至不敢合眼,夜里絕不能熄燈,只要眼前陷入黑暗,哪怕是極短暫,腦海中便要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日在船上的情形。
很多時候她就連呼吸都覺得十分艱難,幾番險些窒息。
當日所發生的每一幕于她而言,都是最可怕的噩夢。
可她…不后悔。
因為當時的情形,若不是她帶著太太向于家的船求救,她與太太只怕很快便要溺死在水中,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她的命無關緊要,可太太不一樣…
所以哪怕她事先得知上船之后會遭遇如何可怕之事,卻仍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而若不是擔心太太會有差池,她根本不可能捱得過這兩日。
在得知太太醒來之后,她本想見罷太太最后一面,與她請罪之后再行自盡,可始終沒有這個勇氣。
她怕自己忍不住在太太面前流淚,也怕自己這幅模樣會讓太太見了心生不悅,更怕…見到太太看待自己之時的異樣目光。
可太太此刻的眼神中非但沒有出現半點異色,反而是在竭力勸她活下去。
“做錯事的人不是你,該覺得無顏茍活于世的人更不可能是你。”馮霽雯的語氣略柔和了幾分,拉過了小仙顫抖著的手腕,與她道:“發生這種事情,是我沒能護得好你,如今我也無力改變什么,但你遭的罪,受的欺負,我必都會給你十倍百倍地討還回來——”
哪怕得不償失,她也一定會讓于齊賢這個畜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來…
這件事情,絕沒有善了的可能!
和珅自刑部地牢離開,回到家中之時,已近午時。
他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椿院。
實際上他離開家剛不過兩個時辰,卻好似覺得隔了許久未見到馮霽雯,一心想盡快回到她身邊,也沒有太多想法,只是想看看她此際是在躺著睡覺,還是靠在榻中看書,或是在逗凈雪玩兒,或是抱著安兒在曬太陽。
總之能看到她好好地待在家里,已是如今最值得他開心愉悅的事情了。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待他回到椿院之時,馮霽雯已是穿好衣、梳好髻,就坐在正堂之中等著他回來。
和珅見得此狀,已是心下了然。
看來是已經知道小仙之事了——
到底遲早都是要擺到她面前來的,他亦未想過要刻意瞞她,更非是認為此事于她而言無關輕重,而是正因太了解她的脾性,故而才未親口告知她,更不曾替她插手過此事。
“爺回來了。”馮霽雯看向自門外走了進來的和珅。
“夫人應當躺在床上多加休養才是。”和珅在她身側的椅上撩袍落座。
馮霽雯看向他。
p:第一更,今天過生日,還沒做飯,寫完第二更就跟舅姥爺去做飯 第二更寫了一半了,大概十點鐘左右能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