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馮霽雯托那彥成去了一趟英廉府。{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她今日前去景仁宮,故在嘉貴妃面前做出對英廉府之事妥協而不再過問的假象,為得是讓可疑之人放松對她的警惕。敵在暗,她在明,不知遮掩的行事顯然是萬不可取的。
故而英廉府,她是輕易不能夠再親自過去了。
她托那彥成給慶叔傳了一句話——讓他多加提防留意些府里的可疑之人,若有人舉動行徑有異,必要想辦法告知她。
慶叔這么多年來替馮英廉打理著偌大的一個英廉府,對府中之人的底細背景都再了解不過,或許能查出些眉目來。
而馮霽雯則在午后前往了刑部。
刑部里的差役見得劉全手中持著的和珅令牌,得知了馮霽雯的身份,雖疑惑于馮霽雯的忽然到來,但仍不得不十分恭謹地將人請入辦事前堂。
“和太太。”
刑部左侍郎丁韜聞訊前來,拱手施禮。
馮霽雯似漫不經心地看了面前這位年約四十上下的男人一眼,“想必這位便是丁大人了吧?”
“正是下官。”丁韜還算恭敬地詢問道:“不知和太太前來刑部,所為何事?可有下官能夠效勞之處?”
馮霽雯自是明白他此般熱絡,為得不過是試探她的來意,因而態度越顯得有幾分散漫起來,淡淡地道:“倒無正事,不過是今日見罷嘉貴妃娘娘,離宮后偶經此處,忽而想到之前我家大人落了些東西在這兒,雖都是些細碎之物,然因順路,便想著取回去吧。”
“原來如此。”丁韜將馮霽雯的神情收入眼底,而后又極快地垂下了眼睛,衡量罷,微微笑著與身側之人吩咐道:“給和太太帶路,去和大人平日理事的書房。”
馮霽雯聞言自椅上起身,不咸不淡地道了句:“有勞安排了。”
丁韜垂一刻,看著馮霽雯與那差役一同離開了前堂,復才帶著人離去。
“我家太太來了你們這刑部,竟連個奉茶的都沒有!”
陪同馮霽雯來至和珅理事書房內的劉全,眼見著方才被丁韜差使過來帶路的差役一直跟在左右,故作出不滿的神情與刁難的語調,訓斥道:“這么大的一個刑部衙門,怎凈是些沒眼色的?仔細我回頭稟了我家爺,再給你們好好地立一立規矩!”
那差役聽了臉色微苦,然礙于馮霽雯尚書夫人的身份,只得一臉誠惶誠恐地哈腰退下沏茶去了。
“太太,奴才去外頭給您看著。”劉全壓低了聲音講道,得了馮霽雯點頭后,退去了書房外。
馮霽雯這才著手在書案后放置公文的書架上翻找起來。
她今日特地來此,為得自然不會是如表面這般給和珅取東西來了。
但拋開方才丁韜的試探不談,事情也不如她想象中那般順利——這間書房內,堆積的公文雖多,可并沒有她想找的東西。
因知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多,機會也只此一次,若下回再來,必會引起他人懷疑,馮霽雯不免有些著急起來。
此時書房外忽然響起了劉全的咳嗽聲。
馮霽雯只當是那差役沏茶回來了,皺了皺眉,放下了手中之物。
可卻于此時隱約聽得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與劉全著什么。
片刻,劉全疾步進來稟道:“太太,是如今同在刑部做事的金二公子,是因公務所需,前來調取一份之前由大人審看罷的要犯口供。”
既是公事,此處又是刑部,馮霽雯自沒有阻攔的道理。
“不知和太太今日在此,冒犯了。”金亦禹著一身素袍,一如既往地守禮。
“言重,是我妨礙金二公子辦差了才是。”馮霽雯自書桌后讓了出來,側身立在一側道:“請便。”
金亦禹繞至書桌后,取過由鎮紙壓著的一份折頁公文。
過后卻未急著離去,而是向馮霽雯問道:“不知和大人傷勢可已痊愈?幾時回京復命?”
因此時身處刑部,便不再如之前一般稱呼和珅為和兄,但語氣卻仍是照舊的溫和平淡,并無太多拘謹之感。
馮霽雯聽罷自是答:“信中言已好了大半,然何時歸京卻是未提,想必是手頭上的事情尚未能料理完。”之前程淵回京請罪,上表了和珅的功勞之余,也言明了和珅身負重傷,但知其昏迷不醒者,京中卻只有馮霽雯與馮英廉,另有一個當今圣上了。
金亦禹則道:“和大人倘若聽聞了英廉大人之事,想必也是急于回京的。”
馮霽雯聽罷默然,不知能夠些什么。
卻又聽金亦禹忽然問道:“和太太今日前來,不知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馮霽雯有著一刻的愕然。
金亦禹竟是看出了她來意匪淺。
而與其是看,更該是猜——
相較于沒有太多交集的外人,金亦禹對她的脾性多少知道些,如今馮英廉處境危急,她斷不可能有閑心來刑部閑逛。
而此時得見馮霽雯神情反應,他便知自己猜對了。
“我雖職位低微,但對刑部的了解,應比和太太多上一些。”
馮霽雯聽罷有著一瞬間的猶豫不定。
按如今立場,她最不該信任的應就是金家人。
可金亦禹曾暗中幫過她與和珅,而和珅也曾過,金亦禹雖為金家嫡子,但其為人卻不可與其父混為一談。
金亦禹似猜出她的顧慮與猜疑一般,不但未有不悅,反而道:“舍妹之前行事多有不當,至今我仍心存愧疚,倘若此番能幫得上一二,定不推辭。”
之前因金溶月之事,他還曾親自登門賠過不是。
馮霽雯微微攥了攥手指,終了下了決定,看向他,聲音低而言辭隱晦地道:“實不相瞞,我今日前來實是為尋一份案宗。”
“不知是何人的案宗?”
“何人的無關緊要,只需是前刑部尚書親筆復核過的即可。”
金亦禹神色一怔。
前刑部尚書親筆復核過的案宗?
“凡是經核定過的案宗,皆單獨存放于刑部后堂案宗閣中。”他不知是否猜到了什么,但并未多問,只是壓低了聲音與馮霽雯道:“只是閣內有人看守,和太太不便親自前往。明日我恰需入閣存案,興許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