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姑母次次都這么幫馮霽雯?
說到底馮霽雯不過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罷了,姑母究竟為何要如此幫她?
甚至姑母此番堪稱直截了當的態度,是從未在她面前顯露過的。隨夢小說.SUIMENG.lā
這種感覺令得金溶月既是憤怒又是慌亂。
她強做鎮定地看向表達完自己的意思便未再開口的嘉貴妃。
嘉貴妃仍是微微笑著,只是笑意遠不達眼底。
對上這雙眼睛,金溶月幾乎是一瞬間便放棄了否認到底的想法。
她知道她沒有辦法再在嘉貴妃面前隱藏自己此番在暗下的所做作為了。
唯一的選擇只是是不是要順著嘉貴妃所給的這個‘臺階’而下——
“…姑母有所不知。”金溶月在心底組織了一番說辭,盡量平靜而自然地說道:“姑母所提及的這味名叫冰茸的藥材,乃是大哥自落水之后,大夫所開出的新藥方中必不可少的一味藥引。而因此藥平日里不甚好找,可遇而不可求,月兒聽母親提起過一次之后,便對此藥上了心,故才命人在城中藥堂中多加留意了些。”
嘉貴妃聞言了然頷首:“原來如此。倒虧你有此心思,這般縝密,你母親若得知你如此掛心亦風的病情,必然十分欣慰。”
金溶月微微垂首,似并未聽出嘉貴妃的言外之意。
“但說來也巧。”嘉貴妃笑了笑,道:“你派人在宮外藥堂里如此留意著,永瑆這孩子卻在宮里頭上起心來了,人在團河行宮里忙活,卻還不忘派人去御醫院打聽,竟將藥局里所有的冰茸都命人送回了金府去,你說巧是不巧?”
金溶月微微抓緊了手指,也拿有幾分意外的口氣說道:“…之前在十一阿哥面前恰巧也提及過一兩句,卻不知十一阿哥竟是給記下來了。”
“永瑆這孩子平日里是最難管束的,雖不忤逆,卻過于閑散馬虎。我說十句話,他能真正聽進去兩句就實屬不易了。”嘉貴妃玩笑般,看著金溶月緩聲說道:“這回能這么上心,還辦得如此利落,乍一聽還真不大像是他的作風。”
她的每一句話看似隨意輕松,然而落在金溶月耳中,卻令她如芒在背,站立不安。
十一阿哥曾對嘉貴妃明言過要賜她做福晉,故而嘉貴妃必然知曉十一阿哥對她的心思——
可在她面前如此隱晦的提及,卻讓人過于猜不透其用意何在。
她總覺得嘉貴妃在說這些話時,并不如表面看起來如此平靜愉悅。
她只能僵硬地回以一笑。
因為這話她根本接不得,說什么都顯得極不合適。
嘉貴妃似也無意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
“今日和家太太也命人去藥堂找了冰茸,似是沒能找著,才問到了宮里來。想來那藥堂中的冰茸連同宮中藥局里的存余,如今都在金府里了。”嘉貴妃拿隨意卻篤定的語氣說道。
這回不待她再開口,金溶月便道:“既然和家也急需此藥,那月兒即刻便讓丫鬟出宮回府一趟,讓家中下人送些去和家應眼下之急。”
嘉貴妃點了點頭,道:“和家兄弟二人皆在此次救駕中有功,和琳若是出了事,朝廷臉上也無光。”
金溶月垂頭道“是”,便道這便下去吩咐丫鬟。
卻聽嘉貴妃道:“你身邊少不得人伺候,就讓遠簪去一趟金府傳話兒吧。”
金溶月本準備退下的動作一僵,卻也只能再應上一聲“是”。
望著遠簪奉命而去的身影,金溶月心底是說不出的憤懣與不甘。
說什么她身邊少不得人伺候,分明是打著讓遠簪親去,借此來向和家施恩罷了!
她里里外外費心忙活了這么一大圈,最后不僅沒能如愿,竟還反過來遭了姑母利用,成就了她在和家人面前的好意相助——真是惡心透了!
金溶月壓制著內心翻騰的怒氣,又聽嘉貴妃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退下之時臉上已有些不大能夠掛得住。
“還是孩子心性。”見金溶月的身影消失在簾櫳后,嘉貴妃微微動了動嘴角。
既沉不住氣,又拉不下面子——
如今竟還動用了她早年給永瑆培植的暗衛。
還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事情。
這孩子的手伸得未免太長,也太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如此一來,還真讓她這個做姑母的有些為難。
嘉貴妃望著自茶幾上擱放著的雙獸鎏金掐絲鏤空香爐中升起的裊裊輕煙,微微瞇起了眼睛。
只是出乎金溶月與嘉貴妃意料的是,此番未能如愿的不僅僅是金溶月——
從出宮到金府,再到和家,如此一來一回,臨近傍晚時分遠簪方才得以回到景仁宮。
“娘娘。”遠簪面容謹慎地躬身稟道:“…和太太并未收下奴婢自金家取來送去的冰茸,稱已解燃眉之急,多謝娘娘好意,她…心領了。”
說到最后已有些遲疑。
這已不是第一次了。
這半年以來,甚至更久,不管娘娘如何費心費力地向和家示好,或是在和家遇到麻煩之時及時將解決之法送到面前,皆被和太太態度委婉地拒絕了——
一次又一次竹籃打水,換作是誰,只怕都沒有這么好的耐性。
嘉貴妃果然變了臉色。
“已解燃眉之急?”她皺緊了眉頭問。
“是。”遠簪答道:“和太太說是冰茸已經找到。”
“太太,藥已經伺候二爺服下了。”
小仙回到椿院中正與馮霽雯稟道。
馮霽雯這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來,點了頭道:“那就好。”
她直是提心吊膽了大半日。
“今日將冰茸送來之人除了自稱是二爺的好友之外,可還有其它的話留下?”馮霽雯問道。
小仙搖了搖頭。
“來送藥的只是個小廝打扮模樣,說是受了主人吩咐前來。奴婢問及了其主人姓名,道來日好上門答謝,他卻未答話,只道先解眼下之急為先,待二爺好轉之后,他家主人再上門探望。”
只是這后半句話眼下怎么想怎么覺得像是搪塞之言。
有說這些話的時間,早可將主人身份言明了。
而連姓名都不愿透露,豈會再親自上門探望。
馮霽雯眼中閃過思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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