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還是上回在官衙挨板子挨的太輕了!
馮霽雯大步來至馮舒志面前,小茶已快一步將那個對小野子拳打腳踢的隨從揪著后領甩了出去。
直將人甩飛到了樓梯欄桿旁。
“嘭”的一聲墜地聲起,那隨從不住哀嚎著,扶著左胸下方肋骨的位置蜷縮在地上面容痛苦猙獰,看來至少也是骨折了。
小茶這一動作,直接將原本打算繼續圍毆和琳和劉全的一幫人給震懾住了…
那樣壯碩的一個漢子,就被這丫頭單手提起來生生給甩飛出去了!
見小茶的目光朝著他們掃了過來,一幫人皆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往后退了一退…
小茶自鼻間發出一聲冷哼來,一副不屑同這群廢物動手的表情,而后在馮霽雯的示意下,忙將馮舒志和小野子扶起。
“長、長姐…”馮舒志不知是委屈還是羞愧,低著頭不敢看她。
挨打時都沒覺得委屈害怕,此刻見著馮霽雯,卻忍不住紅了眼睛。
兩個孩子臉上都受了傷,尤其是小野子,此刻連站立都有些勉強,想來傷的必然不輕。
馮霽雯暗暗咬了咬牙,強自忍住心底的怒意。
“表妹,許久不見了。”
汪黎雋站起身來,滿臉惡意的看著馮霽雯。
他拿馮霽雯一個不常出門的女眷沒辦法,唯有將氣撒在與她有關的人身上來了。
尤其是和琳,出身卑微,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加之今日之事,他并非理虧的一方,故而此刻底氣十足,胸有成竹地認為今日之事,馮霽雯這悶虧吃定了。
“表妹先別急著動怒,今日之事可不能怪我。”他姿態隨意地伸出手指指向馮舒志,道:“我今個兒同于公子幾人來這茶樓中小聚,正談的興起時。這不懂事的孩子忽然沖了過來,二話不說就出言辱罵,我教了他兩句,他竟還要動人——表妹你說。這孩子如此沖動不懂事,我這做表哥的稍加教訓一二,難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嗎?”
“分明是你出言不遜在先!”馮舒志咬牙反駁道。
馮霽雯卻將他往身后推了推。
不必多說。
在汪黎雋這種人渣面前,她眼下對事情的經過壓根兒就不感興趣。
她只知道她弟弟今日在此受了委屈,她必要加倍還回來——
“我們英廉府的少爺就是再混賬。卻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馮霽雯冷聲道:“你當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表哥?
他們英廉府可沒有這樣齷蹉可恥的表親!
若談護短,她半分不比馮老爺子來的弱,此際見馮舒志受了欺侮,儼然一副‘為姐則強’的架勢,言語間半分顏面都不肯給汪黎雋留。
汪黎雋被她一個女子當眾如此鄙夷相待,一時覺得難堪至極,接受到眾人投來的各異目光,方才高高在上指揮下人動手的優越感頓時蕩然無存。
他身旁于姓的公子卻皺眉收起了二郎腿。
“英廉府?”他看向汪黎雋的目光中含著質問。
這位于公子乃是于齊賢的堂弟,于齊林。
其父于敏青為順天府府尹,前幾日剛回到京中述職。
他并不知馮舒志的身份。只聽汪黎雋道和琳與馮舒志正是害得他堂叔一家人的源頭禍首。
可這忽然出現,不知身份為何的年輕太太竟說這孩子是英廉府的少爺?
汪黎雋立即向他解釋道:“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庶出玩意兒罷了…”
于齊林臉色卻頓時變了。
庶出?
縱只是個家丁,卻也是二品大員府里的人,哪里是這么輕易就能隨意欺凌的?
真是個沒腦子的廢物!
竟然還妄想要拿他當槍使!
還真當他這個剛從外地回來的人是傻子不成?
意識到自己遭汪黎雋利用了的于齊林當即起了身,二話不說便帶著仆從要離開此處。
“于公子!”
汪黎雋何曾想到他翻臉如此之快,想要攔卻已來不及,唯有看著于齊林被一群仆從護著下樓去。
最大的靠山走了,其他幾名子弟見狀臉色皆變。
包括他們身后那群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姑娘的女子們,亦意識到了眼下形勢不善。
她們都是被汪黎雋請來作陪的倌妓。
“汪兄。天色已晚,我忽然想起家中還有事要辦,就先行告辭了!”一名子弟意欲開溜。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出言效仿。
汪黎雋氣得一陣咬牙切齒。
方才打人的時候他們叫好的聲音一個更高過一個,可眼下區區一個馮霽雯和一個英廉府的名號竟就把他們給嚇軟了!
真是一群慫包!
“誰也不許走。”出聲阻止的不是汪黎雋。而是馮霽雯。
方才那姓走掉的姓于的,回頭她查清了事情緣由再另行清算。
上前扶過和琳,至今還未有開口說話的和珅看了劉全一眼。
劉全會意的上前堵在了樓梯口兒,叉腰瞪眼,野性十足:“我家太太說了誰也不準走,那諸位就請在此多留片刻吧!”
同一刻。一群二十人有余護院打扮模樣的男子們沖開圍觀人流,上了二樓來。
他們手中各自持著棍棒之物,來勢洶洶。
汪黎雋直覺不妙。
果見領頭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來到了馮霽雯跟前,哈腰請了句安,口中喊的是“姑奶奶”和“小少爺”——
竟是英廉府的護院!
和珅在家中初聽到消息時,便理智冷靜地提醒了馮霽雯該讓英廉府趁早得知此事。
眼下看來,確實是十分必要的。
樓梯處圍觀的四下轟動起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和珅不打算替馮霽雯拿主意,或是告知她該如何處理此事,而是看向她說道:“夫人想怎么消氣盡管來,善后之事自有我來辦。”
他如今雖一沒錢二沒勢,可對付汪黎雋這群家中背景中下等,做事全憑性子來的毛孩子們,稍微有點兒腦子就夠用了。
多年來的隱忍消磨,讓他甚至都不覺得今日之事有什么好動氣的。
并非麻木,而是經歷過的太多,這些人的做法還遠遠不至于左右到他的情緒。
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風,他多是會平靜地將今日之事記下來,表面不會有過激之舉,可一旦遇著時機把柄,必然會不動聲色地加倍奉還。
可這只是他自己的習慣而已。
他可以隱忍讓步,當場不發作,和琳也可以學著以大局為重,可他的夫人一點兒也不需要——她嫁給他,為的可不是受委屈來了。
況且這群家世一般,腦袋一般的蛀蟲們,客觀而言并不存在什么威脅力。
所以只要夫人能夠解氣,怎么著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