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裕王殿下侍寢太勤快、太努力,天真小道長很快又有了身孕。說起來,懷左左和右右的時候,也是石中玉假扮出家的時候。難道她的孩子都與道有緣?
或者,就是靜心室那個白天,她的腹中又有了新生命。
她不知道這一胎是男是女,但卻比以前懷著左左右右時多愁善感多了,可能上回是非常時期,她要求自我堅強,可現在時常有人寵著,哄著,就嬌弱起來,經常發點小脾氣,掉點小眼淚,玩點小憂傷。家主有三個男人,一大兩小,都處處讓著她,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小心小心加小心。
眼見進了臘月,太府都氣溫更低了。小道場那邊繼續燒地龍,又多加炭盆,慕容恪還是怕石中玉凍著,晚上先上床去暖被窩,睡的時候還要輕輕摟著,簡直寵愛到無以復加。
“以德道長以前說過,我命中還有一女,但不知道有幾個兒子。”當慕容恪的手撫在她還很平坦的小腹上時,石中嗚咽了一聲,“可是,我這個孩子也得是非婚生子嗎?若是男孩兒倒罷了,就怕這胎是女孩,私生子的名聲多不好聽,將來怎么嫁人?”
“胡說,誰敢嫌棄我的女兒?”慕容恪不講理地說,“我女兒看上誰,誰就得老老實實愛她一輩子,不然我滅他全家。”
“你看你,強扭的瓜不甜。”石中玉抽了抽鼻子,“我的女兒一定要自強自尊,哪有強迫別人去愛的道理。就像你以前…”
慕容恪一看她要翻舊賬,連忙吻上去,堵住她的嘴。
哪想到她又哭起來,“為什么我的孩子不能光明正大?說起來都是你不好,以后不用你侍寢了,否則也不會有孩子。如果能幸福就罷了,若是只給孩子帶來困擾,何必呢?”
慕容恪一聽要剝奪他侍寢的權利就有點著急,說,“你想太多了,你是王,我也是王,兩個王生的孩子,怎么會來路不正?”
“可是不能讓皇室宗譜啊。”石中玉很是發愁。這個年代,如果沒有族譜、宗譜,就跟黑戶一樣。她的孩子,為什么要落到這個地步?
她越想越委屈,慕容恪千哄萬哄也哄不好,不由得恨起一個人來。
以德這一去好幾個月,到底天相是怎么回事啊,他拿了黃金千兩,至少得有個…怎么說呢,用小玉的話說,叫售后回訪啊。再者,說起來以德還是他的記名師傅,哪有這么不負責任的師傅呀。
好不容易,安慰著石中玉進入夢鄉,慕容恪咬牙切齒了半夜才睡下。
不知是不是他念力超強,還是以德不禁念叨,再或者是,以德是神人,只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反正第二天一早,左左右右出門去騎馬時,看到大門口蹲著一個人,蓬頭垢面,還穿得破破爛爛的。
開始,還以為是乞丐,才要拿點散碎銀子打賞,那人卻露出一口白牙,不是以德道長是誰?
“師爺爺。”左左按照父親那邊排的輩份叫,“您怎么來了?”
“瑞雪兆豐年。”以德笑得見牙不見眼,“今年過年會下大雪,老道我無處可去,在貴府上湊和湊和可行嗎?”
“得問我爹啊。”右右道,“但我想,他肯定會答應,他今天早上還說起師爺爺呢。”
“是啊,咬著后牙說的。”左左笑道。
“而且師爺爺說笑,這天晴得連云彩都沒有,只干冷,哪來的大雪?”右右也笑。
“咱們賭今年你們的壓歲錢。”以德伸出手來,“若除夕那天下大雪,你們就要把壓歲錢捐出來,救助窮人。”
左左和右右對視一眼,又同時看看天氣,伸出小手與以德擊掌,“賭了。”
他們說話這么會兒功夫,門子已經把以德出現的消息報了進去。石中玉有了身孕,比較貪睡,還沒有起床,只有慕容恪一人迎了出來。
“師傅,小玉的天相變了沒有?”慕容恪開口就問。
以德明顯一愣,“什么小玉的天相?我不是來看相的,我是白吃白住過大年的。”
慕容恪頗為意外,問,“你不是說小玉天相有問題,姻緣宮刑克,不能成親的嗎?”
“哦,那個…”以德眼珠亂轉,明顯是敷衍。
“你最近注意小玉的天相了嗎?難道有好轉?”慕容恪逼問。
“你就不能讓我吃點東西,喝點熱乎的,再洗澡換身衣服再說?”以德轉移話題,“若問人天相也得禮貌一點是不是?再說我還是你掛名的師傅,你這樣不尊師重道,實在不對。”
此時,慕容恪心里已經充滿了懷疑,但是為了求證,又不得不忍氣吞聲,叫仆人準備好酒好菜,并侍候以德沐浴更衣,直折騰了兩個時辰,酒足飯飽的以德才開口說話。
他明顯是喝多了,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對誰都嘿嘿笑,看起來猥瑣極了。
“到底如何?”慕容恪耐著性子問。
“身上暖了,肚子里有了底兒,腦子就好使多了。”以德嬉皮笑臉的說著,“我酒后吐真言啊,那件事,天相的事…其實是我瞎編的。”
“瞎編?!”雖然有心理準備,慕容恪還是氣得腦門十字青筋暴跳,“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瞎編?!”
“誰讓小玉拖著我的卦資不給的。”以德理直氣壯,“她來太府都第一日,我就斷她將來貴不可言。她被封了女子王候,沒有第一時間把錢送來給我,就是食言。就這樣,我不幫她做事哪。貧道,是個十足好人。”
“你幫她做什么事了?”慕容恪有點好奇。
說實話,剛聽到以德的話覺得被騙得好苦,很是生氣。但細一想又特別高興,因為那意味著他和小玉可以成親啦。至于中間被以德欺騙的過程…算了吧。如果沒有以德的謊言,他和小玉能這么清楚彼此的內心嗎?在成親無望的情況下,還能互相全心對待,想想,這真是甜蜜得很。而今發現障礙并不存在,就像天上掉個大餡餅,還正好砸在自己頭上一樣。就當是個驚喜好了,相信小玉也會這么想的。
再者,以德前前后后救過他很多次,也幫過小玉很多次,就算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吧,有什么好糾結憤怒的呢?
不知不覺中,以前他黑暗陰冷又容易受傷的內心充滿了陽光和寬容,凡事只會往好的方面想。這變化,是他自己根本沒有發覺的。
“她說要設計什么第三關來難為你啊。不過我來了之后,她又拼命使眼色給我,臉都快抽抽了,肯定舍不得為難你了。這丫頭,肚子里彎彎繞太多,怪不得連你也被困住了。”
“哈哈,我愿意被困。”慕容恪沒想到還有那么個隱情,只覺得好笑。想到當時石中玉的樣子,又覺得可愛,立即站起來,想去抱抱還在睡的那個女人。
“你不怪我啊。”以德追問。
“你都說小玉給付你銀子付晚了,我們被你騙,就當還利息好了。”慕容恪停下腳步,“只是我很好奇,為什么你說的話,我們就輕易信了?”
“因為我口碑好唄。”
“可為什么都應驗了呢?除了這次。”
“因為我運氣好唄,次次蒙對了。”以德一臉無賴相。
慕容恪笑笑,沒再追究。事實上,以德這個人,從來沒人看透過。就當他是個老神仙,游戲人間來了吧。
“你這樣很好。”一邊想一邊走,以德的聲音又從背后傳來,“除死無大事,凡事別跟自己較勁。有時候等等看,其實解決的方法簡單得很哪。”
慕容恪頓住,似乎又有了人生感悟,更覺得幸福來之不易,會穩穩抓住,絕不放手!
大燕昌慶六年,冬,臘月三十。
新年,也是裕王殿下重新迎娶女閑王殿下為正妃的日子,以彌補幾年前倉促之憾。
這一天,晴朗了近一個月的天氣突然陰了下來,半天后就飄下鵝毛大雪,令整個太府都銀裝素裹,好似冰雕玉琢一般。
百姓們都說瑞雪兆豐年,是裕王和裕王妃帶來的吉祥。全城的人都很高興,唯獨兩個和不良道人打了賭的小孩子,在心疼自己放壓歲錢的錢袋子。但,作為有幸參加自己爹娘成親儀式的兒童,他們的榮耀感壓倒了財產方面的損失所帶來的痛苦。
裕王妃是熙海首富的嫡正女兒,陪嫁多得數不勝數,加上皇上賞賜的那許多東西,送嫁妝時真的是十里紅妝,那陣式在幾十年后仍有人津津樂道。
還有,裕王殿下烏馬紅衣,行于白雪之上。裕王妃乘著皇上賜與的華蓋馬車,金碧輝煌。
在拜堂之時,石中玉忍著孕吐,從大紅的蓋頭下,悄悄往外看,目光掠過觀禮眾人的臉龐。
她所有認識的人、喜愛的人都在,高貴如皇上,低賤如草民,所有人都在歡笑。
這時候,她突然想起還留在現代的父親,再沒有悲傷,只有微微的酸,滿滿的快樂,心中大聲說著:爸爸,不管我在哪里,我過得很好,沒有重活這場人生。
愿您,保重。
也要,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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