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石中玉搬到了慕容恪那里。到底,他的傷清空沒有徹底好,不宜“大動”。
而慕容恪傷口既然愈合,就可以處理政務了,每回開會,左左和右右都會煞有介事的列席旁聽,而且還乖巧的從不插嘴多話。山中,戰中,也沒那么多講究,為了就近侍候慕容恪,石中玉也只好充當人形木偶,窩在角落里,隨時聽候裕王殿下的召喚。
“殿下,我們和朝廷的約定,本來是前幾天開始圍攻,沒想到趙知信提前動手,打亂了我們的計劃。”戚長貴報告說“現在,想必朝廷大軍已經開赴了明鏡及周邊的戰場。
若得不到婁們的消息,只怕會混亂哪。”
“想必?”慕容恪眉頭微蹙。
“趙知信封鎖住了明鏡城和主要山口,徹底切斷了我們與外界的全部聯系。不過他若是想圍山或者攻山,也肯定是做不到的。”孫福珩道。
“他是怕了,想逼著我們做山民,等他拉來助力再反過來收拾我們。”慕容恪冷笑“他想得倒是容易,可引外敵協內務,歷來便是大忌,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我們與朝廷聯絡不上,要怎么辦?”寧山王憂慮“要躲進山里容易,若要出去,怕是難了。”“誰說聯絡不上?趙賊想封鎖,他得有本事封得住才行。”慕容恪胸有成竹地道。
隨后,他又詳細問起趙知信封山、封城和例行搜山的情況和兵力部署,然后斷定“朝廷大軍必已經分布好了,就像下棋,排兵布陣已經完畢,只等開棋。所以,趙知信用兵才捉襟見肘,不敢調集其他地方的兵力過來攻我們不然明鏡必成孤城。”“那我們怎么辦?坐等?”戚長貴的眉頭皺成一個疙瘩。
“站,不如慢。”慕容恪唇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趙知信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明鏡,他不能久封,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接下來的日子,慕容恪不斷派小股士兵侵擾明鏡的趙氏兵力。他也不要求士兵們深入,刺激一下對方就迅速撤回山里,路上布下無數山民接應,如此一來自身傷亡極小,卻令趙知信的人馬惶恐不安,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到最后簡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隨后,他又叫人制了一面巨鼓,擺在距離明鏡城最近的半山崖上,不住敲擊。趙知信不知這是什么意思因為鼓聲不規律,有時三下,有時有十幾下,有時在早上有時卻在半夜。然而潛伏在明鏡城中的朝廷細作,包括石中玉的三大護衛等人卻是明白的,立即找出一本西山堂出的詩集來,對著鼓點的數字找出對應該的文字,很快就了解了山里的情況。
再隨后,明鏡城中有人放風箏,放得又高又遠風箏的模樣和花紋也不相同,而且一飄出城就會斷線。這樣,明鏡城外的暗哨們撿到風箏,立即翻澤出意思,報與駐扎在幾百里外的朝廷大軍知道。
朝廷大軍的領兵人并不是陵王慕容楚因為陵王要坐陣京中,與皇上穩定朝局。但那人卻是陵王心腹,絕對執行朝廷的命令。接到慕容恪間接傳遞的消息后,立即行動起來。
這時,趙知信也回過味兒來了,但他即阻止不了慕容恪敲鼓也抓不到放風箏的人,只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而且正如慕容恪所料,他不能封城太久畢竟他不像十三蠻那樣儲存了大量的糧食和兵械。明鏡不僅有大軍數萬,還有無數百姓就算百姓可以挨餓,卻不能餓死,不然生了民變,明鏡也保不住。
正如某電視劇中的千古名君所說:打仗,打的就是錢糧。
石中玉又給補一句:打仗,打的也是信息和情報。
而明鏡城一旦開了城門禁,不斷做戰爭儲備,哪怕還盤查得變態般嚴密,慕容恪和朝廷大軍還是聯絡上了。畢竟,潛伏在明鏡多年的朝廷情報網絡不是菜鳥,自有一套手段。
戰爭的事,石中玉搞不懂,雖然天天旁聽,卻不曾參與,只全心信任慕容恪。當庫有人都認為以慕容恪的脾氣來說,與朝廷大軍聯絡上,就會進攻趙知信時,他卻沒有,而是借助寧山王的力量,和朝廷大軍里應外合,把明鏡外圍的戰略重地全部拿下。當年趙知信為了排擠寧山王,把他老人家的親信全派到了外面,這下也算是自食苦果。
大軍不斷蠶食外圍,不久就兵臨城下,趙氏兵馬則龜縮城內不出,攻守之勢已成。
趙知信惶恐不安,天天在城墻和內城來回巡視,準備了很多防攻城的武器和手段,但大燕軍卻只圍不攻。而明鏡的冬天雖然濕冷,卻沒有酷寒,幾十萬大燕軍在野外安營扎寨,布局整齊,從容不迫。
于是趙知信想向后撤退,結果發現也沒有機會了。經過多日訓練的山民和少量甘氏軍馬組合起來,已經巧妙的依靠地形和天塹守住出口,以一當百,別說大活人了,就連一只耗子都不能離開。
這時趙知信才明白,他已經陷入了絕境。他想封城,到頭來被封的卻是自己。現在外,敵人環伺,內,軍心民心不穩。他恨不能找到慕容恪,一口口將其咬死,可這不過是他癡心妄想罷了。他謀劃多年,也知道自己不是能頂粱的料子,于是想方設法左右慕容恪,想讓那妖孽為他所用,沒成想到底是不成的。結果就是:他養不成猛虎,也只能被猛虎反噬。
他最最料不到的,是慕容恪不再傲慢,居然耐得下心來圍城。慕容恪性格中的弱點被克服了,那他面對的將是無敵之師。
絕望之下,他在幾個愚蠢的死臣支持下,于大燕新皇昌慶六年冬稱帝。他覺得,死前也要過把皇帝癮,其實卻徒惹了很多笑話。此后多年,大燕的酒樓茶肆說起這段書,仍然不住諷刺挖苦,是千年不變的笑料。當然,這是后話了。
與趙知信的絕境相對應的是山上,那情景怎么是一個充實,一個歡樂,一個集欣向榮、一個井井有條所能描述的?在圍城期間,慕容恪已經能下地走動,并且活動身體了,還一邊親自練兵,一邊教左左右右習武。每天除了處理必要的政務軍務,倒有大把余暇時間。
山上空氣清新,就連食物都透著美味,石中玉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和兩個兒子在眼前跑來跑去,竟然覺得穿越這么多年來,只有此時此地才是最幸福的,都不想離開了。而所謂圍城,就是后方非常安靜的過日子,耐心等待,她甚至希望干脆這么圍下去好了。
在戚老夫人的安排下,一個年方二十就守了寡的小女人嫁給了蠻王為妻。那小寡婦與皇家還沾著點遠親,身份高貴、年紀輕、長得美、性格還柔順,配起蠻王來綽綽有余,還可以說是下嫁,令蠻王很快“變心”不再癡望著石中玉,令慕容恪舒服不少。
隨后,在石中玉的安排下,孫福珩也終于成了家,娶了輕煙為妻。
本來,孫福珩并不太同意,畢竟戰事還沒有結束,不能放松警惕,萬一有個傷殘,不愿意害輕煙一輩子。最后逼得輕煙差點用剪刀扎脖子明志,孫大叔才羞答答點頭。
就這樣忙碌著,大后方那和平又戒備、緊張又活潑的日子悄悄過去,馬上到了年關。
這幾天,石中玉發現慕容恪總鬼鬼祟祟的,還跟以德竊竊私語,不住偷瞄她,令她心中備生古怪。而她還沒來得及具體打聽下他們在做什么,戚老夫人就找到她,問“你們夫妻分別五年多了,到底什么時候圓房啊?”這話,問了石中玉一個大紅臉。雖然是從現代來的,可這種事攤開來說,到底還是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其實嘛,她也挺想的,但是又很別扭。五年多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她人生中最美麗的年華…呃的一段,就算心底仍然很相愛,卻感覺陌生了起來。
“這個嘛,裕王殿下身子還弱…”“還弱?”戚老夫人笑了“昨兒我還看他和蠻王比武,連人家十三個山頭的首領一起打了,還打得人服服帖帖,拉著他大喝了一場。
話說回來,他本事沒見漲,酒量倒是行了。”
“那順其自然吧。”石中玉感覺耳根子都燒了起來。
“唉,別呀。”戚老夫人嘆了口氣“你們小夫妻的事,本來我不想多嘴。就算是正經的婆婆,也管不著你們屋里的事。可你看,左左右右這么大了,回到山下都得分院子住了,你身邊難道不寂寞?趁早再生個一兒半女,承歡膝下。最好生個小郡主,女兒貼心哪。”
戚老夫人說到這兒,石中玉忍不住來氣。左左右右兩個小沒良心的,自從知道慕容恪是他們的爹,就把娘扔到脖子后面了,整天父王父王的叫著,跟著慕容恪后面當小尾巴。
果然,兒子沒有女兒貼心哪。以德道長說過,她命中還有一女………,
“我家長貴也求著以德道長給自家媳婦調理身子,看能不能老樹開花。”戚老夫人談諧地說著,充滿了希望。
正閑聊著,突然一陣山風猛得吹來,在山間盤旋,形成尖哨似的呼號。石中玉掀開一點棉門簾子向外望,想到冬天天一擦黑,除了站崗放哨的士兵,人們全都回屋去了。暖屋熱炕,倒真是適合做某些愛做的事。
就是眼看到年頭了,冬天獵物雖少,但大家約了山民去后山打獵,她也報了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