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爾德略微一愣,甚至有些驚訝:“什么?”
而麻薯則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抬起頭,義無反顧地望著眼前這個精靈,鼓起最大得意勇氣喊道——
“我們一族或許并沒有學過太過理論化的血魔法系統知識。可就算是我們…也知道血魔法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不一樣的!而您看不起我們夜之一族的時候,又是否會想過,我們夜之一族才是您真正不可低估的族群?!”
也就在索菲爾德完全茫然的剎那,一把攜帶者風元素的手刀卻宛如燒紅的刀子切開柔滑的黃油一般,迅捷無比地從后面洞穿了索菲爾德的腹部!
這一手刀原本應該瞄準心臟的,但是揮出手刀之人終究還是傷得太重,出手之際瞄準的還是天差地遠。
索菲爾德低下頭,看著那從自己的肚子前面穿出來的手刀,略微沉吟片刻之后,他的身軀猛然間再次強壯化!同時,他也是反手一擊手刀斬向攻擊者的胳膊,這一次甚至就連一點點的聲音都沒有,攻擊者的胳膊就被砍下,整個人也是向后跌落回去。
這名精靈轉過頭,眼前出現的場面近乎是讓他既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預料之外。
那是捂著斷臂的狂嵐·西風,這個原本應該在幾分鐘之前就被自己扭斷了脖子,不應該還能夠存活的人類。
當下,他再次轉過頭,望向剛剛扔掉的狂嵐尸體的方向,只見那邊有一大坨在不斷蠕動,似虎正在漸漸死去的帶血肉塊的集合體,哪里還有一點點人類的模樣?
“用血肉…重新組合一個偽裝的身軀?”
索菲爾德捂著肚子上的斷肢,不讓傷口裂開。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轉過頭,再次望著那邊已經漸漸從樹干上趴下來,傷痕累累的麻薯,想了想后,緩緩說道——
“雖然理論上可行…但你不應該能理解的那么深。你就連理論知識都還不是很清楚!”
麻薯揉了揉自己的嘴角,臉上露出些許痛苦的表情,一用力,剛剛斷掉的小腿隨著喀喇一聲恢復,而被撕裂的手指現在也是重新長了出來。
很顯然,這一切都消耗了她大量的力氣,這個女孩現在甚至就連舉起手中的弓箭都有些吃力了,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
“老祖宗…從理論上來學習,或許的確是我的弱項…但你別忘了,我們可是夜之一族,更是血族…而在人類的傳說中,我們更是有著‘吸血鬼’這種該死的稱呼。”
她好不容易才能夠站定身體,想要彎弓搭箭,卻已經沒有了力氣。后面的狂嵐也是身受重傷,外加斷了一條胳膊,也是只能蟄伏喘息。
“您自以為您的理論知識很厲害…似乎覺得我們只會用血液當做武器,或是制作爆炸…可是您知道嗎?當您說可以用血液來改變身體的時候,我突然,就想到了我那些吸血鬼的叔叔伯伯,阿姨嬸嬸,還有各位哥哥姐姐…甚至是…族長他們…”
“我的一個叔叔可以把身體變成完全的狼形態,我還有一個姐姐,她可以把身體變成蝙蝠飛上天空!”
“而我們的一位族長,他就可以通過手指來釋放很香甜的霧氣,甚至他本人也可以完全變成一團霧氣擴散開來…”
“血魔法,對于您來說或許是一種十分高深且深奧的知識,是需要用十分嚴肅的心態…正兒八經進行研究,然后小心求證的東西…”
“可對于我們這些,只能用血液作為糧食的族群來說…這是不是代表著,我們其實早就繼承了血魔法的全部知識…只不過并沒有用這么麻煩的形式統一起來呢?”
面對麻薯的質問,索菲爾德的臉上顯得青一陣白一陣,可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受了重傷的狂嵐也是同樣說道——
“哈哈哈!精靈,沒想到吧?你自以為非常寶貴的知識,在恰當的人的手里其實就是類似于吃飯呼吸一樣簡單的東西!你總是說這個吸血鬼小妹妹什么都不懂,但在我看來,真正什么都不懂的反而是你這個死守著千年前的東西不肯放的老古董吧?你才是那個真正沒有理解血魔法真諦的人,換言之,你才是那個讓你的瑟娜為之蒙羞的人!”
“(精靈語)閉嘴 或許,是狂嵐嘲諷的太狠了,又或許是索菲爾德貫徹了千百年來的信條在這一刻突然被挑戰二帶來的無措感。這個精靈爆發出了一陣完全沒有了禮儀和矜持的呵斥聲!
而聽到這一聲呵斥,狂嵐倒是顯得更加高興了,樂呵說道:“看來被我們說中了?你現在表現出的這種憤怒,也代表你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哈哈哈!所以,你這千百年來究竟堅持了個啥?堅持把自己當成一個小丑嗎?我倒是看了一出非常有趣的滑稽戲呢!”
“(精靈語)看來你壓根就不知道你就快要死了!”
索菲爾德終于還是完全怒了。
他大喝一聲,身上爆發出來的強 烈氣流甚至把這兩個傷員完完全全吹開!也就在狂嵐甚至就連趴著都快要被吹下樹枝的時候,那邊的索菲爾德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憐憫與溫柔,而是帶著最強烈的殺意沖到了他的面前,舉起那個頭骨重重地向著狂嵐的腦袋上砸落!
喀喇一聲,頭骨破碎成了一大堆的粉末,但是伴隨著這個血精靈手指尖血液的滲透,這些骨頭粉末瞬間凝聚成了一把造型獨特的精靈彎刀!而他現在,也正是拿著這把彎刀,向著狂嵐的腦袋砍下!
“(精靈語)她能救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
呯呯——!當————!!!
精靈彎刀還沒等揮下,金屬撞擊的聲音卻是猛地從索菲爾德的腦袋上傳來!
沉重的撞擊聲讓他握著刀的手甚至略微有些顫抖,落下的準頭也完全沒了,砍在旁邊的樹干上。
可還不等他回過頭,緊接著就是一把短槍的槍托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左臉頰上。伴隨著疼痛還沒有消去,右臉頰上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還略帶溫度的觸感,緊接著,就是槍聲再次響起。
從短槍中飛射出來的子彈帶著耀眼的火光,饒是索菲爾德的反應速度夠快,急忙側過臉,但這一枚子彈還是在瞬間撕開了他臉頰上的肌膚,拉出一條狹長而可怕的傷口。
感受到疼痛之后的索菲爾德不再猶豫,看著那飛散出來的鮮血一揚手,這些血水迅速從外散變為收回,化為一把利劍也是同樣洞穿了身后那名偷襲者的身體。
“嗚——!好家伙!”
一擊得手,起司迅速離開這個身軀龐大,但速度卻驚人快捷的家伙。
他捂著自己肩頭的傷口退到麻薯身旁,看著她現在只能勉強站著的身影,說道:“(血族語)還能戰斗嗎?”
麻薯點點頭:“(血族語)能!其他人呢?”
起司抄起自己的雙槍,瞄準眼前這個慢慢捏緊手中的彎刀,也是緩緩轉過身來的家伙,略帶自嘲地笑了一聲:“(血族語)會長覺得這次攻擊的敵人應該是全部,很有可能這個惡魔身邊反而沒有護衛。我能夠聞到你的血,所以也就只有我們才能夠在這個如同迷宮一樣的地方順利找到你,所以就讓我們來了。”
麻薯微微一愣:“(血族語)我們?”
“(血族語)乖女兒!”
不等麻薯的疑問徹底提出,又是一個聲音從四周驟然響起!
而這一次,不僅僅是一個聲音,還有接連不斷的聲音從旁邊的樹枝上,樹干上,樹洞中竄出來!
在這一片原本應該是紫色發光植物所照耀的夜色之中,一雙雙猩紅色的眼睛卻成為了這座精靈樹冠上最為耀眼,也最為詭異的色彩。
糯米跳上樹干,二話不說就直接摟住了自己的親女兒。看到女兒現在臉色蒼白,渾身上下虛弱的幾乎快要死掉一般的樣子,做母親的糯米心疼的不得了。再一抱麻薯,警覺:“(血族語)你怎么那么輕?就像是只有一半的體重了!”
麻薯看到母親,臉上那種緊張的情緒也是自然消失,轉換成一種放松的色彩,伸手略微指了指那邊那團還在悄悄蠕動的血肉,說道:“(血族語)在那里。我怕…騙不到他,所以把大部分的身體都排出去…偽裝了…媽媽…我現在就連呼吸都感覺好困難…”
糯米連連點頭,也瞥了一眼那團血肉。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究竟是怎么做到這種事情的,但是現在毫無疑問,女兒還活著!她不需要為此而哭泣!
“(血族語)乖女兒,你現在就在這里待著,接下來的交給媽媽們!媽媽會保護你的!”
糯米起身,雙手立刻化為爪子,裂開嘴,沖著那個精靈露出獠牙。
對此,起司則是呵呵笑了一聲,說道:“(血族語)為了避免那些魔獸們發現,所以我們這次只派遣了三十人前來幫你。你媽媽可是第一個沖出來的,這下好了,連名字都不用點了。”
隨后,起司更是沖著前面的索菲爾德喊道:“喂!精靈惡魔,看起來你快不行了呀?現在可是凌晨,距離太陽起來還有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間,你覺得這兩個小時里面你可以死幾次?”
對于這些突然出現的血族,索菲爾德第一時間的確是有些驚訝。
但是很快,他就恢復了冷靜,甚至是伸手捂著自己被貫穿的腹部和狂嵐的一只手,將他的斷手慢慢地,完全塞進了自己的肚子里。
隨后,他那巨大的傷口就像是用這塊肉來彌補創傷一樣,竟然開始慢慢愈合了?不消片刻,除了狂嵐還有三個手指依然留在腹部外面沒有被“融合”之外,整條胳膊和傷口處竟然全都嚴絲合縫起來!而那三根手指現在看來,嫣然一副從他的肚子上長出來的手指頭一樣!
“看起來,我的確應該好好評價一下你們這些失敗品。除了赤翡的背叛之外,你們是第二次讓我驚訝的存在 了。之后,我一定會好好地尋找你們這些見不得陽光的怪物,把你們殺光,免得讓你們繼續盯著瑟娜的名頭,玷污她的魔法!”
起司哼了一聲,抬起手中的元素短槍:“那條啥幾把龍也已經被我們干掉了,有什么話就去地獄和它說去吧!”
伴隨著話音落下,起司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伴隨著火苗閃爍,槍聲震天!其他的血族也像是得到了信號一般,紛紛向著這個精靈撲去!
就算這個精靈真的那么強大,但是在那么多的血族面前,他很快也會被撕成碎片!
這一仗,到這里也算是徹底完結了吧。
“(精靈語)光啊。”
可在這一刻,索菲爾德卻并沒有疲于應對眼前這些血族!相反,他的嘴里念念有詞,在那些吸血鬼即將接近他的那一刻,一個散發著和煦溫暖光芒的球體赫然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而被這個球體的光芒照射到的那一刻,那些剛剛還殺氣騰騰的血族卻是突然像是喪失力量一樣癱軟下來,有些更是連一步都走不動了。
“你們以為!”
索菲爾德將這個光明球往上一扔,隨后一轉手,臉盆般大的拳頭就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最接近他的糯米的胸口之上。
伴隨著糯米胸口傳來骨頭碎盡的聲音飛退,索菲爾德反而主動出擊,向著下一個吸血鬼撲了過去!
“我唯一會的!”
那名吸血鬼勉強抬手擋了一下,可被光芒照射到的血族實力減弱到連普通人類都不如的情況下,又怎么可能抵擋得住這一猛攻?
“就只有血魔法嗎?!”
短短一句話的時間之內,索菲爾德那強壯而健碩的身軀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朝著前方的血族們一路殺了過去。被他碰到的人不是身體段成兩截,就是頃刻間身首異處。
而更加可怕的是,當處于外圍的一些血族看到這個光明球后想要四下逃竄躲避的時候,這個精靈卻是再次抬起手,那沾滿了鮮血的手掌用力一握,大喝一聲——
“散!”
一瞬間,那個巨大的光明球突然分散成了三十幾個小光明球,就像是有著某種跟蹤定位一般,紛紛落到了每一個血族的頭上,用這些光芒力量盡情照射著他們的身軀。
突如其來被光芒籠罩的他們現在紛紛發出痛苦的嚎叫,別說是攻擊了,甚至就連站在原地都已經有些吃力了。
“還說你們不是劣質的種族?還敢說你們才是真正繼承了瑟娜血魔法的繼承者,而我只是一個頑固自封的老頑固?!”
索菲爾德大笑著,他盡情揮舞著手中的精靈彎刀,配合他的拳頭繼續向每一個最近的血族撲了過去。
“一個如此低等級的光明魔法就能夠把你們限制到這種程度,你們何曾完美?何曾可以配得上瑟娜的血魔法?!果然我才是對的,你們都是錯的,你們才是錯誤的!”
當索菲爾德再次狂笑著撲向一并前來襲擊的前族長——銅爪的時候,獨眼族長卻是從旁邊猛地沖了過來。
他大喝著,用盡全力將手中的長劍刺向索菲爾德,卻被他輕而易舉地蕩開。那把精靈彎刀卻是在這一剎那間掠過了他的脖子。
“(血族語)親愛的!”
眼見著獨眼的身體瞬間僵硬,銅爪的雙眼中瞬間涌現出淚水。
她猛地沖上前,想要抱住獨眼的身軀,卻沒想到攙扶住了身子,他的腦袋卻是向著旁邊滾落了下來。
“(血族語)不…不不不!不——!!!”
銅爪心急如焚地松開身體,過去一把抱住獨眼的腦袋,淚水混合著血水,儼然已經無法分割了。
彌留之際,獨眼用他那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盯著銅爪,努力張開嘴:“(血族語)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銅爪:“(血族語)不不不!不要…不要丟下我!不要!”
獨眼的嘴巴微微開合,卻是露出一抹笑容:“(血族語)我愛你…如同…愛我的前妻…你們…不分…彼……”
“(血族語)給我!”
不等獨眼把話說完,也不等銅爪傷感的快要完全崩潰,麻薯卻是突然從旁邊竄了出來,一把搶過獨眼的腦袋,將他按在了他那還在抽搐的身體上。隨后,她張開嘴巴,對著接縫處猛地咬了下去!
血魔法對于血族來說毫無疑問就是最大的天賦,這份天賦給與了對陽光最不利的弱點,但同時也給與了絕對的生命力!只要及時…只要及時!
在漫長的十秒鐘后,麻薯的身體更是支撐不住,向后就倒。她的手指肌膚現在甚至已經有些透明,整個人的體重也是更輕了,甚至輕的已經快要一根手指頭就能夠托起來!
而對于剛剛還在留遺言的獨眼來說,他如今卻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仿佛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過呼吸那樣的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