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十五章 錢的智慧
一名鎮長不無感嘆地說道：“如此看來，加西亞伯爵大人真的是博學多才啊！她能夠想到那么多好主意，實在是我們商人的救星啊！”
一旁的村長則是推了鎮長一下，說道：“即便加西亞伯爵很厲害，能夠想到那么多的好理論，沃爾德先生能夠將其順利運用也是相當了不起的呢！沃爾德先生，這樣一來的確可以保證萬無一失了呢！”
“萬無一失？不不不，我可是還特地加了一個保險呢。”
瑞馳就像是在夸耀自己的本事似的，洋洋得意地自夸道——
“我那個副手的確是一個貪心的家伙，收錢收到手軟。不過，萬一以后這個家伙我看不上了，想要選一個貪心不是那么強的家伙上位的話，那可怎么辦？”
“嘿嘿，所以，我就特地設置了一個保險。那就是凡是在任上的時候，不僅不會妨礙我在泄湖城中的生意，我想要在泄湖城中得到什么便利就通過市政政策為我提供怎樣的便利，我想打壓哪個商業競爭對手就幫我發布行政命令打壓的家伙，我可以在那個家伙卸任市長之后，將他任命到我的一個商業部門中擔當一個清閑又有錢的工作崗位。同時，還會給與大筆的薪金。”
“這樣一來，就算一個家伙不怎么敢貪，那么為了能夠在卸任之后可以得到一個安穩的生活，那也一樣不會忤逆我。”
“如此一來，我就算不是這個城市的市長，但是市長就是我的人，我想要干什么還是能夠繼續干什么，這樣一來，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終于，瑞馳將自己的運作完完全全地說了一遍。
這些東西卻是將這些市長鎮長村長們聽得兩眼發直，完全想不到原來在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精彩的操縱機會！
“真的是…太棒了呀！沃爾德先生…我幾乎要忍不住贊嘆了！”
“沒錯沒錯！加西亞女士提供經商理論，沃爾德先生則是將其用于實戰！這樣一套理論簡直就是天才般的設計！這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制度設計！”
“從選舉開始，我們明面上保證了公平…然后利用那些窮鬼來選出我們想要的人…真的…太棒了！而且我們完全可以推說市長是所有人選出來的，是真正的民主，是真正符合共和制的制度！但是實際上卻還是在我們的控制之下！”
“哎，你們想到了沒有？這個制度其實還有一個非常棒的地方！那就是一旦選出來的那個市長干得不好，我們完全可以推說這個市長是你們這些民眾自己選出來的，是他們自己選的，當然要他們自己負責！”
“對對對！這個制度雖然很完美了，但我們還要更加細化一點，增加一些普通窮鬼完全不能推翻市長的法律法規。理由嘛…也很簡單！這是民選出來的市長，不能通過暴（和諧）政去推翻！”
“然后然后！還有然后！然后，我們要設計一些只有像是沃爾德先生這樣的大商人，大資本才能夠罷免市長的制度！這樣一來，控制豈不是更加完善？”
“這個嘛…有了！如果選出來的那個市長不聽話，那就說他貪污受賄不就行了？反正輿論宣傳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只要大肆渲染一番，然后告訴那個市長如果自己辭職滾下臺的話就還可以拿一點錢，否則就等著坐牢！這樣豈不就完美了？”
“輿論…報紙！該死的，我要回去立刻把我們鎮的那個報刊給買下來，讓他們完全為我說話！”
眾人高高興興地聊著天，似乎是找到了某種思想上的共鳴，又像是相見恨晚一般。
也就是在這樣的歡笑之中，瑞馳抬起手，讓眾人稍稍安靜一點。畢竟這場會議還要繼續下去，否則到時候這些人一個個的都在愛麗兒的面前出洋相，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嗯，現在我們算是基本達成一致了。我相信，我們這個目前還沒有名字的共和國將來一定會變得更加強大，更加的自由。不過要到達這一目的之前，我相信我們應該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辦到。”
在場的諸位全都點了點頭，一個個的眼睛里面都開始冒出了星星。
隨即，瑞馳說道：“客浦先生，我看過你之前拿過來的報表，雖然我不是很懂財政方面的內容，不過你究竟在擔心什么呢？在我看來，一切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啊。”
此時，一名村長緩緩點了點頭，當眾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之時，這位村長開口說道：“是這樣的，沃爾德先生。今年馬上就要進行春耕了，但是，我們村子之前一直都是以農耕的形式進行耕作的，最多就用一點牛和農具幫忙。可是現在，如果真的按照大家所期盼的那樣使用元素機進行耕作的話，我們的農田…不夠啊。”
四周的領導者們全都看著這個村長，顯得有些好奇。
而瑞馳也是同樣問道：“農田不夠是什么意思？”
村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們村子所處的環境算是比較差的，四周很多地方都是山地和沼澤，適合耕種的土地本來就不夠。本來吧，我們村子的人數也不算很多，就那么五六百人，平日里這點耕地讓我們村子里面的人耕種那也是足夠了。”
“可是現在，我們如果真的使用元素機進行耕作的話，那么一個人就可以干平日里一百個人干的活了。我們村子里面的勞動力少說也有差不多一半，這樣等于憑空多出來二三百人的勞動力，這些人平日里無所事事地呆在村子里，真的會惹事生非的呀…現在整個村子里面都在爭論誰才應該去耕種所有的土地。而其他不耕種的人又算不算收成，這些事情大家表面上就算不提，心里也會想的呀。”
旁邊另外一名市長說道：“哎！這有什么好為難的？你想，你回去以后就可以不當村長，然后派遣你選出來的那個人來當村長。這樣一來，你就只需要負責收成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人賺不賺到錢，能不能享受農田的收成和你又有什么關系？”
這個村長臉上流露出些許的難色：“這…再怎么說，我們這地方小，就只有五六百人。這種方法可能不太好用…”
這名市長想了想，隨即再次拍著胸脯說道：“這樣吧，你把那些閑置的勞動力都送到我的城市里面來，我們最近要進行元素機的工廠建廠，制作更多產品，我還正愁沒有工人呢！”
聽到有人愿意接收這些工人，村長立刻大喜過望，連連點頭：“真的嗎？那太好了！哎呀呀，我真的是在犯愁應該怎么辦呢！這樣一來，我就能夠名正言順地讓我的人去耕種那些土地了！畢竟元素車可是我買的，我沒有道理把這些收入全都分給那些窮鬼，對吧。”
眾人哄堂大笑，而瑞馳卻是在思索片刻之后，點點頭說道：“其實還可以做得更加精妙一點，你可以和那些村民說，城市里面正在招攬工人，提供十分優厚的福利待遇，并且給的錢非常多！而且，在工廠里面干活可比在農場里面干活要輕松的多了！這樣一來，肯定會有人愿意去城市。再怎么說城市也比普通的小農村要好上不少了呢。”
隨后，瑞馳向著那名市長說道：“然后，你這邊嘛可以盡量多壓低一點工資，讓他們的工作時間變得更加長一點。甚至可以采用計件制，也就是你做了多少活才能夠拿到多少錢。做的越多拿得越多，做的越少當然也就拿得越少。這樣一來，工人們自然就會拼了命地幫你干活了！”
包括這名市長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點頭，贊嘆道：“沃爾德先生，您的這個主意真的是太妙了！計件制？以前我們怎么都沒有想到？”
瑞馳則是十分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同樣的，臉上也是寫滿了崇敬的色彩，說道：“這可不是我發明的，同樣是愛麗兒那個小姑娘給我的啟發！你們仔細想想，她開的那個公會，公會成員按照接任務的多寡來獲得報酬，這本身不就是一種計件制嗎？只不過我把那些任務換成工作而已。對了對了，順便和你們再說一件有趣的事情。”
瑞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樂呵呵地說道：“在采取計件制的同時，你們可以適當地給排在頭兩位的員工多一點工錢。然后再表示，你們會開除每個月完成度最差的一名工人。相信我，雖然你們看起來好像是給了頭幾名的員工很多工錢，但是他們肯定會拼了命地幫你們完成工作！至于開除嘛…你們可以說這是自由競爭的后果，競爭不過人家自然就會被淘汰，把被開除的結果全都怪到那些員工自己身上。相信我，即便是那些家伙跑到愛麗兒面前去哭訴，我也可以用這套理由來駁回。再說了，她自己開工廠為了讓工廠不至于在夜里閑著，還去找夜之一族來上夜班呢。我這些算什么？”
“但如果你們覺得他們干的太好實在是不想開除的話，那就以‘善良’的名義在當月不開除任何一個人。我就是這么做的，結果你們知道嗎？那些排名在最后的工人竟然還哭著感謝我，說要一輩子為我做牛做馬呢！哈哈哈！這種感覺真的很舒服。”
一名市長問道：“沃爾德先生，這樣的做法的確不錯…可是這樣一來，會不會有人開始抱怨？那些被趕到城市里面的人，在城市里面每日每夜地加班加點工作的人呢，萬一哪一天他們覺得不爽了可怎么辦？你也知道，我們的那位大領主，愛麗兒·加西亞小姐雖然也是一個商人，但她可是出了名地喜歡和那些窮鬼擠在一起啊。”
瑞馳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嘛…我私底下也勸了她好幾次。但是你們也知道，她本身就是個奴隸出身，一直都改不掉那一身壞習慣。我一直都說，她已經是一個大領主了，甚至就連藍灣帝國給她的爵位都已經是伯爵了。可是她還是改不掉以前這個臭毛病…唉，算了，以后我會繼續勸勸她。總不能我們之中最有錢的人還一天到晚地和窮鬼泡在一起吧？那也太掉身價了。”
“至于你說的那個有人不滿，那其實也很簡單。我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把所有的不滿全都怪罪到當地政府的頭上。我現在就是這么做的。如果城市里的物價高了，那就鼓動不滿的人去責怪政府。如果買不到東西了，那就去怪政府。如果失業了，看不起病了，或是遭遇到大災難急需要用錢了，這些都沒有辦法滿足的時候，那就去責怪政府。責怪他們選上去的那個人沒有完成他們的心愿。然后讓他們等到下一次再去選舉一個符合他們心意的人就行了。只需要這么不斷地循環，我覺得，至少至少應該也可以循環到我孫子老死的那個年代，才會有人明白他們都被騙了吧。”
眾人哈哈大笑，不過中間有些人也是將信將疑。這么一個謊言真的能夠延續那么長時間嗎？
待得眾人笑完了，瑞馳拍拍手，說道：“好了！大家還有什么疑問嗎？之前我們該商量的也都該商量了。魔力結晶的供給已經重新談妥了，糧食的問題需要繼續把控。還有，記得多給那些士兵的首領送送禮，他們如果不愿意收禮的話就劃一點生意空間給他們，讓他們也開始經商。只要都經商了，那還怕他們不站在我們這一邊？”
“另外就是，一定要多多宣傳帝國這種貴族體制的糟糕，我們一定要多多宣傳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人努力那就一定會有回報這種事情！然后告訴那些窮鬼，依靠貴族血脈獲得財富的行徑那就是壞的。但像我們這些商人那樣通過交易來賺錢的行徑就是好的。所以，在這個社會上有錢才是正義，一定要鼓動所有人都向有錢這個目標看齊，鼓動他們想要變得更加有錢，想要變得和我們一樣有錢！這樣他們才會更加努力地去工作，在心理上才會天然地站在我們這一邊嘛。”
說真的，在場的這些人雖然都是商人出生，但是很明顯，商人也是分能力等級的。
現在看到眼前這位大商人竟然能夠把理論擺的一套一套的，甚至還能夠充分運用這些理論來為自己謀求正義性，這怎么能讓這些商人們不驚訝，不贊嘆？
曾經，在帝國制度之下，商人們的唯一理想恐怕就是多賺點錢。除此之外在社會中的地位不能說低，至少絕對高不到哪里去。
可是現在經過這么一番理論熏陶，所有商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讓金錢等同于正義！
只要金錢的多寡就代表著一個人的努力與否，只要財富的上升就代表著正義的實現，那么在干掉了皇帝之后，這個世界上不就是由商人說了算了嗎？
一個完完全全由商人說了算的世界…那該是一個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眾人陶醉在這個美妙的暢想之中，而在暢想之余，則更是堅定了他們想要推翻皇帝的決心！
甚至于不僅僅是推翻藍灣帝國這么一個皇帝，如果想要在其他的國家也能夠順順利利地做生意賺錢，那么很顯然也應該讓其他國家的商人處于最高的位置。
也就是在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才終于從另外一個角度理解了什么叫做《帝國崩潰論》。而這一次，是他們自己領悟了其中的原理，也是打從他們自己內心中真正開始期待那個愛麗兒·加西亞所描繪的，那個美好而充滿夢幻的世界！
“打倒帝國…”
“打倒帝國！”
“干掉那些皇帝…扳倒所有帝國！”
“國家不應該屬于那些帝國貴族，而應該屬于勤勞的商人！”
“打倒帝國！打倒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帝國！”
“打倒所有帝國————！！！”
叩叩叩——
也就在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的時候，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卻是在門扉上響了起來。
一名鎮長轉身開了門，卻只見門外站著一個手持魯特琴，嘴角微笑，兩只眼睛甚至已經笑得瞇起來的精靈。
雖然這名鎮長不認識這個精靈，但是只要看一眼這名精靈腰間的公會銘牌，看到那標志性的人魚之歌紋章，所有人都立刻肅然起敬！
“人魚之歌的先生！您…啊，您就是那位尊敬的吟游詩人，伊戈塔里·特里·艾納遜嗎？聽說您游歷了大陸千年，唱遍了風與花的故事！”
對于眼前這個人類，伊戈并沒有表現出什么情緒上的變化。他只是繼續笑著，笑著。笑的是那么的溫和，那么的優雅。
他那雙瞇著的眼睛望向這邊起身的瑞馳·沃爾德，隨后，淡淡地問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實在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所以想要來問問，你們的會議什么時候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