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挖帝國墻角
“所以你看，這個孩子最最重要的問題根源就在這里。她想要錢，想要很多很多的錢，總是希望能夠擁有大量的資金來滿足她那強烈的不安全感。”
“可是這一次，陛下您看，您卻直接開口說把她現在最賺錢的營收給拿回來了，這樣一來，不就等于她最大的精神支柱直接被你給摧毀了嗎？這樣的她做出這樣情緒化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吧。”
猛浪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說道：“真的是這樣的嗎？可是，我根本就沒有想要對她怎么樣，只要她能夠來到首都，那么她依然可以擁有大量的財富，可以獲得她所想要的一切。”
娜塔莉輕輕搖了搖頭，一副十分明了的表情說道：“親愛的，女孩子做事情可能不如你們男人那樣理性。我們女孩子做事情很多時候都比較情緒化，或許沒有辦法考慮的那么久遠，就覺得你現在傷害我，那么我就一定要反抗你。而且正是由于這種情緒化，所以很多時候，我們這些女孩子都會有一些你不讓我做某些事情，我就偏偏要去做某些事情來故意和你對著干的情緒。”
猛浪倒吸一口涼氣，隨即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這位皇后則是再次笑了笑，說道：“所以說，對于愛麗兒，你不要總是把事情弄得那么大。這個孩子需要人哄哄，而這個人恐怕不是您，而應該讓她的情夫來哄哄她，哄得開心了才好。”
皇帝陛下略微歪了一下腦袋，緩緩說道：“按照你的意思是…？”
娜塔莉再次噗嗤一笑，說道：“還用說嗎？當然是盡快讓你那個寶貝弟弟哄哄她，然后盡快讓她懷孕，生下我們皇室的血脈才好啦。只要有了皇室的孩子，那么她肯定就不會再有那種不安全感了。只要消除了不安全感，那么什么事情就都能夠解決了，不是嗎？”
聽到皇后的一番分析之后，猛浪再次開始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細細思量。
片刻之后，他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起身，重新走到了落地窗戶前，望著外面那片陰雨綿綿，緩緩說道——
“娜塔莉，你對于你這個妹妹的判斷…我不是在懷疑你和她認識的多久，而是覺得，你口中所說的愛麗兒，或許并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愛麗兒·加西亞。”
娜塔莉微微一愣，緩緩道：“怎么了？”
猛浪緩緩呼出一口氣，繼續說道：“如果她真的只是一個沒有什么未來設計，只是想要走一步看一步的女孩的話，那么現在問題真的是很簡單了。嗯，你應該是知道了她帶著那些什么都不會的平民擊潰了光中光的騎士團了對吧？我對于光中光被俘這件事情雖然十分驚訝，但還沒有勝過驚訝于她接下來所做的事情。”
皇帝再次伸手指了一下桌子上的信封，繼續說道——
“邊際省的泄湖城領主，是一個叫諾里斯·派克薩斯的子爵。是一個小角色，這個小角色之前也和愛麗兒之間來往密切，一起鼓搗那些元素機器，一起賺錢。”
“或許正是由于這種一起賺錢的原因，在光中光率領的部隊抵達之后，他表現出了一副不配合但也不反對的姿態。這樣的表現很明顯，就已經是對于收繳元素機的事情表達了反感。”
“這份戰報是十天前從邊際省那邊飛鴿過來的，上面寫著泄湖城的那個子爵已經決定和愛麗兒聯合，一并投入反叛陣營。”
對此，娜塔莉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些許驚慌的色彩，捂著嘴巴驚嘆道：“怎么…會這樣？這么說的話…邊際省豈不是…？！”
猛浪緩緩呼出一口氣：“是啊，泄湖城一旦失守，邊際省就等于已經失去了。之所以整個邊際省潰敗的速度那么快，愛麗兒用區區一百人就戰勝了我的一千名騎士的那場戰斗很顯然起了推波助瀾的效果。”
“根據戰報所寫，戰勝光中光的騎士團的是一種十分新奇的元素長槍，這種長槍擁有難以想象的射擊距離和超強的破壞力，一般軍隊使用的防御魔法和鎧甲在這種武器之前就像是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一樣。現在，很多人都在推測你那個好妹妹已經獻身于惡魔，變成了一個可怕的女巫，用她的美貌和身體從惡魔那邊換取了這種可怕的武器。甚至更有人說…”
在緩緩停頓了片刻之后，猛浪繼續說道——
“更有人說，她已經變成了魔王即將重新現世的信號，而她所奉獻的，就是千年之前被封印的那個魔王。那個被封印的魔王以這個女巫的手為媒介，開始重新想要染指這個世界，將它的魔爪伸向整個黃金大陸上的所有國家，屠戮所有的生命。”
這些話，如果是從一些酒館里面喝醉了的酒鬼嘴里說出來，那么娜塔莉絕對會一笑置之。
可是現在，這些話卻是從自己的丈夫…也就是現在的藍灣帝國的皇帝嘴里說出來，那究竟有著多少的份量，可想而知。
娜塔莉再次捂住嘴巴，猶豫了片刻之后，這才帶著些 許驚恐的口吻說道：“親愛的…你…不會真的相信這種荒唐的謠言吧？”
猛浪背著雙手，微微嘆了一口氣：“我信不信沒有意義，關鍵的問題是其他人會不會相信。”
“時間已經過去了上千年，我們人類一直以來幾乎都快要遺忘魔王這件事情的存在。可是現在，那種可怕的戰斗力卻是讓人再次想起了這個不可以去細究的可怕存在。”
“愛麗兒究竟是不是女巫，是不是從惡魔那邊借來力量，這件事情不重要。”
“但是她贏了戰爭，這件事情本身就很重要。”
“現在，這該死的干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結束…這也讓整個帝國境內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起義接連不斷。在這之前，那些農民們都是各自為戰，沒有什么向心力。這樣的情況下，帝國軍可以很輕松地對他們進行鎮壓。”
“但是現在一旦有了一支可以正面對抗帝國軍的力量，那么那些反抗軍很顯然就會找到了一個主心骨，從而開始向著邊際省聚集。”
“弱小的螞蟻沒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這些弱小的螞蟻找到了他們的蟻后。”
“而現在，愛麗兒·加西亞，毫無疑問有成為一名蟻后的潛質。”
“我很欣賞愛麗兒的聰明才智，但如果這樣的聰明才智不能夠為我所用，而是用在了反抗帝國的用途上，那么就實在是…太可惜了。”
現如今，猛浪的臉上閃現出些許的落寞與惋惜。看的出來，他十分的不舍，但不舍卻又不能夠放棄。在這樣猶豫而糾結的心態之下，他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當然，愛麗兒掌控了整個邊際省這件事情，并沒有多么難受。就算她現在擁有了整個邊際省的三座城市和十五座村莊，但只要截斷他們的通道，一點點地消耗，終歸有一天可以擊敗她。”
“真正讓我感到有些…害怕的是，她做了一件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
此前，娜塔莉從來都沒有看到過自己的丈夫臉上浮現出這樣害怕的表情。
哪怕是面對最兇狠的魔獸，或是在戰場上，她也相信自己的丈夫絕對不會面露恐懼。就算是那位魔王親自降臨，她的丈夫也會義無反顧地沖上去，豁出全力也要在那個魔王的胸膛插上一劍！
可是現在，自己的丈夫…卻是流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她做了…什么？”
娜塔莉咽了一口口水，問道。
猛浪緩緩呼出一口氣，說道：“根據我這邊得到的情報，她取消了藍灣帝國的貨幣結算方式，而是重新設計了一些輕飄飄的紙片來代替金幣。換句話說，她現在正在刨我的國家的墻根。”
經濟學上的范疇娜塔莉并不是很懂，但是從猛浪臉上的表情來看，她也很清楚這絕對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當下，她輕輕摟住了丈夫的胳膊，緩緩說道：“紙幣…？用紙片來當錢…來花嗎？這種事情怎么可能？誰會覺得輕飄飄的紙能夠買東西？”
猛浪點點頭：“一開始我也覺得自己是在異想天開，但是后來我問了經濟大臣之后，發現這種事情似乎并不是不可能的。尤其，我們國家內其實早就有了這方面的研究，并且還出版過相關的書籍，提供過理論上面的基礎。”
至此，娜塔莉眼珠子一轉，立刻想到了一點，驚訝地說道：“難道說！那個理論基礎的書籍…就是…！”
猛浪苦笑一聲，說道：“沒錯，就是愛麗兒的老師——康納·保守學。這個始終都在老滕樹里面做研究，看起來似乎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懂得做學術研究的家伙。”
說到這里，猛浪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將上面的一本書拿了起來晃了晃，說道：“保守學的著作很多，在做學問的這幾十年里面他大大小小寫過十幾本書，專門用來闡述自己的研究成果的論文數量也不下百篇。當然，這其中或許有很多東西有用，但也有很多東西看起來實在是沒有什么用，純粹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學者閉門造車異想天開而寫出來的。”
“所以，他的學術研究基本上并沒有能夠起到多少的作用，內容太多太雜。曾經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以為，應該是要等到他死了之后，才會有人來整理他的所有著作內容，最后給他的學識來個蓋棺定論吧。”
“可我沒有想到，在他那么多浮想聯翩的學術研究之中，偏偏就有那么幾個似乎可行，并且還在挖我的墻角的內容出現。”
說罷，猛浪將手中的書往桌子上隨意地一甩，繼續說道——
“根據這本書有關貨幣紙筆化的構想，一旦貨幣不再使用金銀銅鐵這種金屬轉而使用紙片的話，就可以為國家節省下大量的鑄幣成本。并且由于貨幣不再是沉甸甸的金屬，那么人身上攜帶的錢款數量就會變多，那么就更加容易進行大宗貨物的交易。畢竟我們都沒有辦法想象一次性 有人拿出一萬枚金幣來交易是什么概念，但如果是紙幣的話，或許只需要十張紙就解決了。”
“大宗貨物的交易如果能夠變得方便的話，那么商業貿易就會變得更加的方便快捷，一旦錢款的流通速度加快，那么稅收也會相應的增加，工作崗位自然會上升。可以說，紙幣所帶來的好處要遠遠超出單純使用金幣，甚至還有過之無不及。”
“我想，對于愛麗兒來說，她那邊最近一年半的商業貿易急劇增加，傳統的貨幣肯定已經無法滿足她的交易所需，因此定制紙幣規則的話，很顯然就能夠讓她的生意做得更好，賺的錢也更多了。”
娜塔莉緩緩放下捂住嘴巴的手，眼睛也是慢慢亮了起來。等到猛浪說完之后，她立刻詢問道：“那么親愛的，如果說鑄造紙幣有那么多好處的話…那我們為什么不這么干呢？以我們一個國家的實力，豈不是比一個小小的邊際省更加好處理這種事情？”
說到這個話題，猛浪的嘴角不由得再次浮現出一抹苦笑。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這，就牽扯到紙幣相對于金屬貨幣的唯一一項缺點了。而這項缺點…很遺憾，卻是致命的。”
“呼…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我也曾經問過我的經濟大臣們，帝國境內能不能也進行紙幣化？”
“可是得到的回答，卻是困難重重。”
娜塔莉皺起眉頭，輕輕咬著嘴唇，有些不忍看到自己的丈夫現在再次泛起了愁容。
“想要鑄造紙幣，用紙幣來代替金屬幣，那也就意味著皇室必須要收回所有的鑄幣權，并且勒令整個帝國境內的所有地區都必須要進行紙幣與金屬幣的兌換。”
“對于那些平民們來說或許沒有什么，因為他們本來就沒有多少錢。但對于那些貴族來說…唉，又是那些貴族。”
“對于那些貴族來說，金屬貨幣兌換紙幣的話，那么他們就一定要將他們的貨幣帶來我所指定的兌換所，在這過程中，我理所當然就可以檢查他們的所有賬目，知曉他們究竟有多少的財產。相當于來了一次全帝國境內的財產調查。”
“你覺得那些貴族，會心甘情愿地讓我調查他們究竟有多少錢嗎？”
“現在，當我們帝國的國庫越來越少的時候，他們一個個的都跟著喊窮，卻沒有一個人說自己有多少錢，愿意貢獻出來給帝國解除這一連串的燃眉之急。”
“就好比這已經長達兩年的干旱，那些貴族們一個個的收割土地收割的不亦樂乎，可曾見過有哪一個愿意開倉放糧，給那些老百姓一條活路的？一旦碰到農民起義了，他們一個個的倒是立刻以平叛為由向我申請資金，好像那些叛軍永遠都殺不完似的，越是平叛，反叛軍數量反而越來越多。在這種情況下我說要進行貨幣兌換，那些貴族們非立刻鬧翻天了不成。”
對此，娜塔莉終于還是明白了。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所以…我們是沒有辦法了嗎？”
猛浪再次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愛麗兒在邊境發行紙幣，然后用鵜鶘城的糧食收入當做兌換擔保，承諾原先金屬幣要多少錢能夠買的糧食，用紙幣一樣可以購買。有了擔保之后，再加上邊際省比較小，所以她的紙幣推行政策看起來正在穩步就班。”
“可問題是，如果她不斷地推行紙幣，而藍灣帝國沒有辦法一并推行紙幣的話，那么人們手中一旦有了大量的紙幣而無法在我的帝國內的其他地方使用的話，那么必然會趨向于保護他們手中的那些紙幣，站在愛麗兒那邊。”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他們的財產轉瞬間就不被承認屬于他們自己的國家，他們只會站在愿意承認他們的財產的那一邊。如果說我通過封堵邊際省的出入線可以逐漸困死邊際省的話，那么她使用紙幣就是在逐漸滲透我的國家內部。這算是一場持久戰，就看誰先支撐不住，向另外一邊投降。”
娜塔莉的眼神中閃爍出些許擔憂，說道：“陛下！我們現在…就連一個邊際省都解決不了了嗎？”
猛浪緩緩搖頭，說道：“當然不是，而是我不想把大量的精力全都消耗在這么一個小小的邊際省上邊。愛麗兒可以用全部的精力來對抗我，但我卻沒有那么多的精力全都用來應付她。”
“所以，我希望能夠用其他的方法盡快解決她的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能夠盡量不要兵刃相見。打仗的話…實在是太花錢了，可以不打仗就讓她投降的話，接下來哪怕我再加封她也是一件比較不會引起他人不滿的事情了。而且，如果那些反叛軍看到這個強大的戰斗力在沒有經過戰斗的情況下就投降，對于迅速平息帝國境內的所有反叛，也是一件好事。”
娜塔莉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想了想后，說道：“那…親愛的，我或許是一個沒什么見識的小女人，我想了三個方法，不知道…會不會讓你取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