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緩緩落下。
只剩下那輪月光依然高懸半空,散發出陰冷的色調,默默地照射在這片大地之上…
也是在這次的談話之后,經過了差不多半個多月的時間的調整和準備,藍灣帝國的使節團終于成行,開始正式向著獵兇座帝國駛去。
——1304年12月2日,稅金繳納:免除,鵜鶘城獲利:???,人魚之歌獲利:???,老滕樹大門修繕:200金,結余:8995金3銀3鐵(負債:3512金,利息10;負債:7733,利息20;負債:1521金,利息15)[城鎮發展度:??]——
就算在這個段時間里面愛麗兒努力地學習了很多有關獵兇座與藍灣之間的故事,可是她依然覺得很不足夠。
越是研究兩國之間的關系,她就越是覺得這里面實在是牽扯了太多太多的利益,很多時候她甚至都不是很能夠理解其中的一些專業知識。
隨行的大使團隊之中當然也安排了許許多多有研究兩國關系的學者和一些知識分子,這樣一只包括人魚之歌在內總計浩浩蕩蕩超過百人的大使團隊怎么說都應該能夠解決些許的疑問吧?
可是對于愛麗兒來說,她卻覺得自己似乎很難找到一個能夠對獵兇座帝國的現在的動向找出一些足以說服人的理論出來。
根據愛麗兒自己所知道的知識,獵兇座和藍灣之間的關系日常不睦,即便以前曾經簽訂過多次和平協議,可是這些和平協議總是脆弱而又無力。即便是和平了一段時間,很快就會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被撕毀。
如此的話,那么這一次獵兇座帝國開始大幅度地攻擊藍灣帝國的原因是因為什么?那些大使團的人基本上都只會得出一個“敵人的狡詐,想要趁著我們國內空虛而占便宜”這樣的解釋。
可是這樣的解釋對于這次的大使出使來說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
畢竟你不可能僅僅憑借“說服”來讓一個敵人放過自己身上的弱點,也不可能僅僅憑借幾句說教就讓敵人解除貪婪的欲望。
而更加糟糕的是,愛麗兒發現這一次的大使團之中,自己的身份赫然變得…尊貴了起來。
除了那位長公主是伯爵身份,處于最高爵位等級之外,她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就是這次這個超過百多人的使節團中爵位身份最高的幾個人之一!
而另外幾個就算是身上掛著子爵身份的人,也很明顯并不是很清楚這次的使節團的關系。全都是抱著一種前往他國,然后可以見見世面,甚至直接斥責敵國的想法前來的。
這樣的一個使節團…究竟能夠談成什么?
讓愛麗兒考慮的話,她完全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團隊竟然會是那位對自己寄予厚望的皇帝所安排的…不,或許在某些方面可能可以理解。
自己這個女流之輩就算再怎么可以得到皇帝的信任,說穿了,也是一個子爵身份。如果在隨行的團隊之中安排了其他幾名身份尊貴的爵士的話,那么自己的話語權毫無疑問就會變得更加低下。
而安排這樣一群幾乎不管什么事情的貴族們,也算是為了讓愛麗兒保持一種話語權的方法吧…
只是這種方法,優點和缺點同樣都十分的顯著。甚至只要換個想法,愛麗兒都可以直接懷疑那位皇帝究竟有沒有想過要好好地對待這次的大使團隊了呢。
浩浩蕩蕩的隊伍,在前行了差不多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在圣夜祭的前夜,終于抵達了藍灣帝國的邊境。再往前翻過一座山頭應該就是獵兇座帝國的領地了。
而今晚,這支使節團隊就在附近的一個村莊之中駐扎了下來。事先經過打點的村長熱情洋溢地接待了這些尊貴的天使團隊,將村莊中最好的幾間房子全都讓了出來,讓眾人安歇,而帶著那些衣著襤褸的村民們全都躲藏在了火柱的后面,全都趕進后面的小樹叢之中,將就一晚。
一路之上,愛麗兒已經見識過太多次這樣的狀況了。只能說,現在這種情況還算是好的。有些時候,隊伍抵達的時候甚至都可以看到一些村長或是鎮長正在集合那些骨瘦如柴的人建造那些簡易的居所,用來護送這支偉大的團隊。
或許也正是因此,使節團一路之上最喜歡走的道路就是通過那些貴族和將領的領地,由那些領主們進行接待,因為這樣才能夠住的舒服,吃的舒心。若非必要,這支隊伍實在是不想經過那些貧窮而簡陋的村莊。
“會長,我打探了一下。”
一座茅草屋內,忌廉推開門板走了進來,就著地面上燃燒起來的篝火說道——
“這個村子附近似乎有個盜賊團,經常前來騷擾。村長已經多次請求最近的領主前來鏟除,可是那些領主都以這些地皮不歸他們管理為由不肯前來。一些就算口頭上承諾的,也是一直拖延。”
愛麗兒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原來的領主在和獵兇座的反復糾纏騷擾之下早就放棄了這些邊境的村莊…他們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副自生自滅的姿態啊…”
麻薯雙手托著腮幫子,嘟著嘴,一雙紅色的眼睛中閃爍著面前的篝火,緩緩道:“那我們,要不要幫忙?”
忌廉呵呵一笑,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一路上,你見我們會長有幫過任何忙嗎?還是別多事了吧。”
麻薯也只是這么一說,對于忌廉的反應,她隨即閉上嘴,不回話了。
愛麗兒看著這些篝火,轉過頭看了看旁邊呆坐著的啫喱。
這名曾經的閃電元素親和者,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的元素親和。
自從他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之后,迄今為止,愛麗兒都沒有聽到他說過一句話。
每次當愛麗兒想要向他說兩句話的時候,他都會默默地聽著,但是眼神卻始終不向著愛麗兒這邊撇上一眼。
經常性地,愛麗兒等人都能夠看到這個少年默默地待在角落里面,隨后用左手捂住他那條膚色完全變成漆黑色的右臂。有的時候,更是能夠看到他目光中流露出來的些許淚光…
達克也曾經去問候過他,想要和這個孩子之間敞開一點心扉。可是越是說,他的頭反而越是低了下去,一言不發。
愛麗兒看著這個沉默不語的少年,沉默片刻之后,緩緩道:“啫喱,接下來,我們應該就要進入獵兇座的境內了。你要不要…回去?或是先在這里的某個村莊內等著我們?”
啫喱略微瞥了一眼愛麗兒,他的面色迷茫,猶豫,朦朧。就像是一張已經死掉的人臉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可以被稱之為信心的色彩。
隨后,他再次低下頭,不說話了。
看那表現,愛麗兒也只能無奈地嘆一口氣,搖了搖頭。
“要不…把他放在這里?他這個樣子和我們一起前往獵兇座也不好啊。”
忌廉雙手叉腰,說了一句。
麻薯則是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這個曾經叫過自己“姐姐”的人類,片刻之后,說道:“安全嗎?他現在已經廢了呀。”
忌廉:“噓!”
麻薯:“嗯?干嘛,我現在不想尿尿。”
忌廉:“……”
麻薯:“總而言之,他廢了,放著他不管,總不好吧?我們還是繼續帶著他吧。”
對此,忌廉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說道:“麻薯,你不能因為別人叫過你兩聲姐姐,就這么寵著他啊…”
這位血族少女卻是歪著腦袋,認認真真地說道:“為什么不能?他叫我姐姐,我就要保護他,不對嗎?”
忌廉也懶得繼續爭辯下去了,只能擺擺手,不說話了。
愛麗兒想了想后,轉身,從自己旁邊的包裹中取出幾份書籍和手寫記錄摟在懷里,推門而出。
忌廉見狀,隨即沖著麻薯使了個眼色。麻薯一開始還有些不解,但是看到忌廉那略顯嚴苛的眼神之后,才放下手中撥弄篝火的木頭,跟著一并走了出去,三兩步地跟上前面愛麗兒的步伐,從她的手里接過那些文件,沿著村莊的道路走了出去。
“都還沒休息吧?我想要開個會,都出來一下。”
愛麗兒一邊走,一邊在那些貴族和學者所居住的茅草屋大門上敲過去。
一路之上,由于愛麗兒的爵位以及身為皇室成員的關系,所以那些學者貴族們雖然有些不太樂意,但還是在暗中罵罵咧咧了兩句之后,穿著衣服走了出來。
最后,愛麗兒來到村莊中最大的一棟房子前,敲了敲門。
里面的侍女推門而出,問了一句之后,卻得到了一句——
“長公主殿下已經出門去外面游覽了。”
這句話簡直一下子就讓愛麗兒的火氣瞬間拔了起來!
開什么玩笑?明天就要進入敵國的地界了,今天傍晚竟然還想著去四周游覽?這種邊境村子的周圍能夠有什么好游覽的?萬一碰到強盜的話可怎么辦?!
雖然這么想,但是愛麗兒隨即就想到自己那個一開始休息就不見蹤影的狂戰士手下…好吧,不用想了,那位長公主是不是真的覺得談戀愛要比國家大事重要得多?
“麻薯,你先和大家討論起來,有關明天的行程,和獵兇座帝國迎接人員的交接程序,彼此之間的身份確認,保衛工作之類的,所有的工作再從頭到尾確認一遍,不能出現任何的紕漏。我去找找我們那位尊貴的長公主!”
說完,愛麗兒一甩手,立刻向著侍女所指示的方向向著村子外面的小樹林走了出去。只留下在后面一臉懵逼的麻薯,而這個外表年僅人類十二歲女童的血族少女在持續性的懵逼之后,抱著手中的那些書冊,略顯害怕地回過頭,就立刻看到后面一大群人類現在正用一種十分怪異的目光盯著她,一時間,這個本性十分認真的女孩竟然也開始顯得有些害怕起來了…
離開會議現場,愛麗兒幾乎沒有沿著村子的邊緣走出多遠。很快,就看到了前方兩個正在村子邊緣內肩并肩站著的一對“狗男女“。
不,直接開口罵似乎有些不公平,畢竟花了那么多時間兩個人還在村子的邊緣并沒有走出太遠,可見達克還是有分寸的,故意控制著不會遠離眾人的距離。
“公主,天冷了,我們回去吧。”
在愛麗兒逐步逼近的當口,達克的聲音顯得十分的溫柔。他輕輕握著那位長公主戴著手套的手,看著她那張依然帶著面具的臉龐,輕聲說了一句。
只是,這位公主卻是用力地搖了搖頭,甚至直接撲進了達克的懷中,不斷地蹭著他的胸膛:“我不回去…回去之后你就要去陪那個女人了是不是?我不要你回去。”
達克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那是我的會長,我不叫陪其他女人…”
公主:“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跟在其他女人身后,我就是這一點受不了!如果你一定要跟隨人魚之歌的會長的話,那我明天就下令廢掉那個女人的會長職務,我來當人魚之歌的會長,這樣你就會跟著我了對不對?”
達克的手疼惜地搭在長公主那披著厚厚的斗篷的肩膀上,緩緩道:“公…甜酒酪,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的…如果讓我在會長和你身上進行選擇的話,那我絕對會堅決地站在你這一邊。但是現在,我最擔心的卻是你的身體。這次我們前往獵兇座帝國,我一定要找到治好你的方法…所以,我們必須要好好聽會長的話。你有多不想我陪在會長的身旁,我就有多心疼你,這一點,你能夠理解嗎?”
原本愛麗兒還想沖過去直接喊一句,可是聽到這句話之后,她突然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沖上去是不是很像那種歌舞劇中專門戳破男女好事的壞女人?嗯…早知道的話就不應該剛剛頭腦一熱,而是讓麻薯過來喊人了。
果不其然,在達克這樣一番安慰之后,這位長公主的情緒似乎被安撫好了一點。她把頭從達克的懷中探出,抬起頭,笑呵呵地說道:“嘻嘻,我就知道你心疼我。那…好吧!我就先允許你繼續跟在那個女人的身旁。不過,你絕對不可能對她做出任何親昵的舉動!不然,我就殺了她!我說到做到,就像是我撕開那頭魔獸的皮一樣,我真的會把她的皮整個撕下來給你看的!”
達克哈哈一笑,點點頭道:“好好好,我如果有任何親昵舉動,你隨便把會長的皮撕下來,掛在你的戰利品間里面吧。我絕對不反對!”
事實上一直到剛才,愛麗兒都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快要忘記一件事情了。
那就是…這位平日里顯得十分溫和的學者人設——達克·光中光,其本質上其實是一個狂戰士。
沒錯,他就是一個狂戰士!就算他平日里把自己掩飾的多好,克制的多好,這都沒有辦法改變他是一個狂戰士的事實!
而眾所周知,所有的狂戰士基本上精神都不能算得上正常。換句話說,當初天堂之手公會內的成員最后全都把他們的這位會長看成是一個瘋子,可絕對不是什么額外的偏見。
而是因為,他真的就是一個瘋子,真的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家伙!
一個帥氣、溫柔、俊美、優秀的男瘋子,和一個身份尊貴、美麗、自私妄為、狂躁的女瘋子相愛了…
哈…哈哈哈…這份愛還真的是驚天動地,讓愛麗兒一時間覺得自己有些承受不起啊…
現在,如果說剛剛愛麗兒還是因為覺得不太合適而不走出去的話,那么現在她反而是覺得自己有些害怕才不敢闖入這對瘋子的情話之間了。甚至于,她都有點后悔,想要轉過頭去找麻薯,讓她來代替自己叫這兩人了。
“你要不要吃?”
可就在愛麗兒糾結自己是不是應該折返的時候,那邊卻是再次傳來公主的聲音。
愛麗兒回過頭,只見這位公主從自己的斗篷底下的口袋中取出一個藥瓶,在達克的面前晃了晃。
(杜冷甲?!)
愛麗兒一驚。
達克也是看著這個藥瓶,沉默片刻之后,卻還是嘴角帶著微笑,輕輕地搖了搖頭:“你知道我的,甜酒酪。我喜歡疼痛的感覺…那種感覺給我的快感比這玩意要強上千萬倍。所以,我是不可能吃這種東西的。”
面具公主哼了一聲,打開瓶子,從中倒出兩粒。
達克看著她稍稍掀起那張面具準備吃藥,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東西…也算不上是什么很好的東西。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少吃一點比較好吧。”
長公主服下藥丸,重新戴好面具,搖晃著腦袋和手中的藥瓶子,說道:“你這次回來之后怎么總是針對這個事情找我麻煩啊?以前你不是覺得我吃這個無所謂的嗎?”
達克略微遲疑了片刻,說道:“畢竟,先帝也是吃這個東西,然后…也沒有治好,最后駕崩了呀。我不希望你也這樣…因為我記得先帝曾經說過,你這個公主反而比你的兩個哥哥更像先帝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