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師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愛麗兒,他舉起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等到愛麗兒也舉起酒杯行禮之后,他略微松了一口氣,隨即轉過身,向著那邊那些上層貴族們聚集的區域走去。
又過不了多久,宴會廳的邊門打開,那位親王潮汐·碧藍就此走了出來。不過此時此刻,他的胳膊上卻是挽著一名少女。
那是一個臉上帶著面具,上半身披著一件銀藍色的披肩和短袖絲綢衣,帶著長手套,下半身著一條海水藍色的點星長裙,裙子下面配以些許的貝殼做裝飾的一雙墨藍色鞋子,讓這位少女顯得十分的可愛。
只是,現在除了能夠看出這是一位少女的體型之外,卻完全看不出她的任何一點點的肌膚。
潮汐笑著和四周那些貴族們打著招呼,也和自己的一些好朋友哈哈笑了笑。很快,他就和身旁那個少女低聲交談了幾聲,少女立刻松開挽著他的手,款款地向著人魚之歌這邊走來。
不過,她的目標顯然并不是愛麗兒,而是停留在了駐守在愛麗兒身旁,手中捧著一杯酒,一身玉樹臨風,顯得身材勻稱,面容俊美,一頭長發在腦后綁成一條馬尾,整個人顯得十分英姿颯爽的達克的面前。
達克瞄了這個少女一眼,裝作沒有看到,轉過身去。
但是這位少女卻是不依不饒,繼續轉個身子重新來到達克的面前。為此,她甚至直接往愛麗兒所坐的那張沙發上一坐,還沖著達克笑。
既然這位少女坐在自己的會長身旁,達克也不能再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了,在略微嘆了一口氣之后,說道:“有什么事嗎?”
少女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那張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表情的蒼白面具之下卻是流露出一陣十分好聽的笑聲,道:“聽說,你今天幫我的皇兄解決了一件心頭大患啊?那么多人,花了十天都沒有能夠抓到的家伙,你單槍匹馬,一個人,一瞬間就抓住他了呀?嘻嘻嘻,我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問題能夠難得住你,只要你出場,那么一切就都不在話下了!”
達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旁正在喝著混血葡萄汁的麻薯放下酒杯,別過頭,一雙猩紅色的眼睛帶著些許的敵意望向這個面具少女。
為此,忌廉只能尷尬地擋在麻薯的視線前方,隔絕她的視線。
沉默片刻之后,達克呼出一口氣,說道:“并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這是我整個公會…所有人一起行動的功勞。從策劃到布局,再到最后的執行,每一步都需要計算精準。我只不過是在萬事俱備的時候履行了獨屬于自己的一份職責而已。”
面具少女輕輕點了點頭,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你這個人謙虛!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你就不會時時刻刻地夸夸自己嗎?另外啊——”
至此,面具少女轉過頭,沖著旁邊的愛麗兒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你們擔心那個當誘餌的家伙吧?嗯,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和你說…總而言之,他的命是保住了,可是他這個人應該是廢了。”
愛麗兒心中一驚,但是卻不能讓自己的臉上表現的太過慌張,只是皺起眉頭說道:“他的…人?”
少女咯咯一笑,說道:“他能夠保住命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那些醫生和魔法師說,或許是因為魔力元素親和相同的關系吧,在最后關頭他體內的所有閃電元素在那一刻為了保住他的性命而來了個大爆發!現在,他的所有魔力親和都已經被打散,不管用任何的道具都測不出現在的他身上哪怕還有一點點的魔力親和。他是你們公會的魔法師吧?這樣的話不是廢了又是什么呢?”
達克心念一動,聲音有些顫抖起來:“他…因為我的攻擊…再也沒有魔力親和了?!”
聽到達克現在如此激動的情緒,少女的聲音反而顯得有些撒嬌起來,她哼了一聲,說道:“你倒是很關心人家啊?你怎么就不多關心關心你最最應該關心的人呢?一年才回來,也不知道寫封信回來,你究竟在搞什么?不知道的話還以為你被哪個野女人拐跑了呢!”
說這話的時候,少女裝作不經意地轉過頭瞥向旁邊的愛麗兒,對此,愛麗兒也只能苦笑一聲,無可奈何地不作答了。
忌廉嘆了一口氣,說道:“他的魔力親和…還有可能恢復嗎?”
少女聳聳肩,說道:“迄今為止,你見過魔力親和消失之后還能夠恢復的例子嗎?對了,你是誰啊?你有什么資格問我問題?”
忌廉一時語塞,只能向著那邊的達克使眼色,達克則是加緊問道:“所以,他恢復不了了嗎?”
對于達克的提問,雖然少女還是一副不怎么爽快的模樣,但好歹還算是回答:“哼,恢復不了,恢復不了了!正面承受了一次漆黑雷電的攻擊之后還能夠保住性命,已經算是他運氣好到爆棚了!不過這也多虧了之前十天里面那個家伙耗費了大量的力量,好像尤其是昨天那場和普利斯特大祭司的對決,大幅度地消耗了他的魔力。不然,現在可不是僅僅失去魔力元素成為一個廢人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了。”
愛麗兒的眉頭再次皺起,盡管是她要求不要再談起有關啫喱的話題,但是現在不得不再次回憶這樣的話題,卻是讓她感覺十分的難堪。
不管起因為何,錯誤終究是人魚之歌做出的,而人魚之歌的錯誤就是她愛麗兒的錯誤,這一點永遠都無法回避…
“好啦!不談其他事情了!達克,你這次應該會留在瀚海城不走了吧?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你應該空了吧?明天我們去哪里逛逛怎么樣?我要你當我的護衛!”
達克的眉頭略微皺起,緩緩說道:“公主,城內的護衛有的是,何必找我?”
少女猛地搖了搖頭,用一種嬌滴滴的聲音說道:“我不管,我就要你保護我,其他人都太弱了,我就知道你最強!我就要你!我可不允許你說一個不字,不然我就讓皇兄把你禁足,把你抓起來,關進大牢!”
現在,人魚之歌所有人的情緒都算不上很好,看到這個女孩如此胡攪蠻纏,就算是達克現在也有些心情不佳了。
他的眉頭越發皺起,可是卻不敢說話,也不敢做什么。只能看看自己的會長,再看看這邊這個纏人的公主,一言不發。
見達克始終都沒有什么反應,少女顯得有些煩躁起來,她從沙發上起來,聲音開始變得不耐煩:“達克,回答我話!我可不允許你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快點回答我!”
看到這位少女的情緒激動起來,達克則是呼出一口氣,說道:“公主,你先休息一下吧,別驚動身子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耍性子,我就要你聽我的話!我就要你陪我!你不陪我我就耍賴!咳咳…咳咳咳…!”
圍繞在四周的人魚之歌眾人一驚,剛剛還有些生氣的愛麗兒連忙起身,攙扶住這位公主,讓她坐在沙發上,說道:“公主,您怎么了?我現在就去叫醫生!”
可就在愛麗兒剛剛打算回頭吩咐忌廉的時候,少女卻是一把揪住了愛麗兒的袖子,搖了搖頭。
緊接著,她伸手在自己的裙子內摸來摸去,好容易終于摸出了一個小瓶子,打開,從里面倒出兩粒白色的小藥丸。
在看到這個藥丸的時候,一旁的麻薯的眼睛猛地瞪大!在這名少女稍稍掀開面具的剎那,她猛地沖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麻薯?”
愛麗兒一愣,轉過頭看著這個血族少女。
麻薯認認真真地說道:“這個藥,有問題!它的味道,和寇拉醫生診所,那些杜冷甲,味道,一模一樣!”
聽聞此言,一旁的達克也是驚了一下,可還不等他開口說話,這位公主卻是惡狠狠地喝道:“你是什么東西?誰允許你碰我的?!咳咳…咳咳咳咳…”
愛麗兒顧不得再去管其他的,連忙轉頭問道:“公主,這些藥就是你治病的藥嗎?”
面具少女并沒有回答,反而顯得更加的癲狂起來,抬起腳重重地踹在了愛麗兒的肚子上,把她一把踹倒。麻薯一驚,急忙伸手去攙扶一旁的愛麗兒,趁著這個間隙,面具少女迅速挪開臉上的面具一角,抬起手,將那兩粒藥丸塞進嘴里。
而在那面具掀開一角的時候,忌廉卻是看到了這位公主那差不多所有人都沒有目睹過的下半張臉!
那是一張…布滿了一條條黑色橫線,將整個下半張臉拉成了一副抽象畫的模樣!
還不等忌廉仔細觀察,面具再次覆蓋起來,而這位公主則是躺在沙發上,開始略微喘了幾口氣后,慢慢回過神來了。
麻薯攙扶著愛麗兒起身,可達克現在卻是伸手去攙扶床上的那位面具少女。
面具少女在緩過神來之后,抬起頭,看到身旁那個對自己充滿了憐惜與照顧眼神的達克后,再次發出咯咯咯的笑聲,抬起手,讓他搭住,隨即說道:“接著說啊,我還要去泡澡還要去游船!你以前可是答應過的,可不準反悔!”
此時此刻,達克卻是默默地看著這個沖著自己不斷耍性子的少女,在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終于還是慢慢地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了。
當下,達克不再去管一旁的愛麗兒,而是攙扶著這位公主步入那邊的舞池之中,摟著她的腰,在音樂聲中和其他那些跳舞的人群一起緩緩起舞。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究竟在舞池中究竟在說些什么呢?不過至少可以肯定,那位公主現在一定非常的開心吧…
“看達克的眼神,他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而且,這是一個他回避不了的結果。”
忌廉雙手插在腰間,歪著腦袋說道。
愛麗兒則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說道:“既然是皇城的醫師都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那我們也不用多想了。看起來,明天我們的狂戰士應該會有的忙了,今天我們再待一會兒就回去吧,讓他和公主兩個人單獨待一會兒吧。”
說罷,愛麗兒、忌廉和麻薯三個人只能在這邊再次吃吃喝喝了一會兒。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就在他們想要離開的時候,卻看到那位皇帝現在也是一身輕裝地從側門走了出來,一臉笑容地混入那些貴族之中。不過片刻,他就沖著旁邊一名侍從低頭說了兩句話,而那名侍從領命之后,則是立刻向著愛麗兒這邊走來。
終究…還是走不了啊。
愛麗兒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拍了拍剛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時沾染上的灰塵。
很快,侍從過來,愛麗兒等人也只能報以微笑,隨著侍從一并行動。
只是現在,皇帝卻是已經走入了主宴會廳旁邊的一個偏廳,愛麗兒也是被領了過去,進入偏廳。
“陛下。”
進入偏廳,這里和外面主宴會廳的熱鬧與喧囂立刻隔絕,宛如瞬間踏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愛麗兒向著那位坐在最里面一張沙發的皇帝行禮,站立。
猛浪呵呵一笑,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笑道:“坐,你坐!”
愛麗兒的臉上帶著笑容,應了一聲。可當她走入在沙發前面坐下之后,卻聽到一個十分驚訝的聲音。
“咦——???”
抬起頭,只見那位麻吉克長老現在也坐在自己的對面,和那位普利斯特大祭司肩并肩坐著。
而現在,麻吉克長老看著自己的模樣就像是見了鬼似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與驚訝!…不,不僅僅是驚訝,仔仔細細分析的話,可能…里面還夾雜著些許的驚恐?
愛麗兒心中一凜,自己有什么事情值得這個給自己喂毒藥的家伙那么驚恐的嗎?
…啊,對了,毒藥!從他的表情上來看,自己是不是早就應該變成一個白癡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愛麗兒覺得自己也應該驚訝一下了,為什么自己還能夠好好地在這里說話思考?
真的要解釋的話…那就只能說這個毒藥的效果可能比這位大長老所想象的要來的弱吧。
想到這里,愛麗兒的心里倒是寬慰了不少,既然這些毒的效果有些出乎下毒者的意料之外,那么自己應該就不會落入最糟糕的境地,一切都還有轉機!
“愛麗兒,現在讓你過來呢,也是希望能夠再次好好謝謝你。你可是解決了我的一個心腹大患啊。”
猛浪拍了一下大腿,樂呵呵地笑了一聲,繼續說道——
“如果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要折騰多久呢。白天問你想要什么酬勞你說你還沒有想好,現在想好了嗎?盡管說!”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說自己想要這位皇帝撤回廢除人魚之歌的命令?然后終止要把自己和整個人魚之歌的成員以及元素機的資料全部調入瀚海城,歸于皇室保管的命令?
呵呵,就算現在這位皇帝答應了,那么以后呢?
在過去這十幾年里面,愛麗兒覺得自己至少已經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絕對不要相信那些位高權重者對你的許諾,因為只要雙方的地位不平等,對方做出的所有許諾都僅僅只是一個許諾而已。
所以,就算愛麗兒的確需要這么一個承諾,但是這個承諾卻絕對不能在這樣一個私密的環境中說出。而是需要一個更加公開,以及自己這邊擁有更多籌碼的時候,讓這位皇帝做出的許諾才行。
“陛下,我——”
可是,就在愛麗兒打算開口說話的時候,偏廳的大門上卻是傳來一陣短暫而急促的聲音。
愛麗兒看了看現在坐在這里的所有人,這些人中有那位魔法協會的長老,有教廷的那位大祭司,有諸位公爵侯爵伯爵,一些平時和這位皇帝關系很好的大臣與將軍,還有自己的那位老師現在也坐在角落里面。
只是,這里并沒有一名女仆或是仆從。在環顧了這么一圈之后,這些人也都是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射到了愛麗兒的身上,所有人的眼睛就像是理所當然一般地望著她。
愛麗兒并不打算在這里把事情鬧僵,只能起身,走到門口,開了門。
門外是一名侍從,他托著托盤,托盤中擺放著一封整齊精美的信封。在看了一眼愛麗兒之后,侍從略微欠身,將托盤遞到愛麗兒胸口的位置。
愛麗兒見上面寫著“陛下親啟”這一行字后,點點頭,取過信封。侍從轉身離開,她重新關好門之后,將信封遞給了坐在沙發上的皇帝。
猛浪的臉色本來還顯得十分的輕松,可是在看到這個信封之后,立刻轉換了臉色。他取過信封,拆開,看了看里面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