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4年7月20日,人魚之歌日常消費:3金5鐵,工資:78金,攤位抽成:88金,紡織業:208金,元素車制造業:50金,結余:16265金7銀3銅1鐵(負債:3512金,利息10;負債:7733,利息20;負債:1521金,利息15)[城鎮發展度:14]——
今天,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可是對于整個人魚之歌來說,這個天氣卻怎么也算不上好。
沒有人敢說話,也沒有人膽敢出聲。
甚至就連忙活了一整個晚上的起司現在也都是躡手躡腳,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
每個人魚之歌的成員…甚至還包括那些前來探望的市民,花妖精以及血族,所有人都不敢對著那位公會會長喘上一口大氣。
整個上午,一直到中午,這位臉上身上沾滿了灰燼,一頭秀麗的金發有些許燒焦亂蓬蓬的公會會長,一直都是板著臉,坐在公會大廳的角落里面,不斷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賬簿。
她撥弄著手中的算盤,拿著筆,不斷地書寫著什么。
如果是往常,在這位會長算賬的時候其他成員還算是能夠在這里彼此之間聊聊天什么的。
但是現在,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自家會長那張臟兮兮的臉蛋深處所蘊含的某種怒意。
那是一種十分內斂,被強行壓抑住的怒意。
盡管她從昨天事情發生到現在,沒有沖著其他人吼過一聲,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一個充滿怒火的人所應該表現出來的模樣。
可這樣一種沉默與平靜,卻是讓整個人魚之歌的氣息都不由自主地變得壓抑了起來。
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之中,成員們自然不敢再呆在這個大廳內,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幫忙清理昨天那場大火的殘骸。甚至就連特斯拉這個完全不會戰斗的家伙也是跌跌撞撞地跟著一起跑了出去,生怕自己呆在這個會長的身旁會惹禍上身。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
從中午再到傍晚,一直到窗外的天空再次陷入一片黑暗,那些街道上的元素燈再次亮了起來。
二樓起司的房間門慢慢打開,那個血族偷偷地摸了出來,看到下面依然就著燈光算賬的愛麗兒后,咽了一口口水,靜悄悄地反手關上門,跳上屋頂,沿著天花板小心翼翼地走到公會門口,稍稍打開門,這才趟了出去。
“(血族語)起司,你們會長在嗎?”
剛一出門,起司就看到那個背上背著長弓的麻薯。她呼喚了一聲,同時也是向著公會內張望了一眼。
起司看到這個同族過來,再次瞥了一眼公會內的狀況,輕聲道:“(血族語)什么叫‘你們會長’?唉…算了,現在也不是商量這個事情的時候。我們會長人在,但是現在恐怕不是一個好時候。”
麻薯伸出手扶著門框,向內張望了一眼。
僅僅是一眼,這個小血族在看到愛麗兒那張平靜的近乎有些可怕的臉龐之后也是感受到了些什么,連忙縮回了腦袋,轉過頭看著旁邊的起司說道:“(血族語)現在是什么情況?愛麗兒她看起來…和平時一點都不一樣…”
起司呼出一口氣,甩甩手,說道:“(血族語)還不是昨天那件事鬧得?我們會長正在算賬,她現在的心情絕對好不了。你什么事情?算了,不關你有什么事情,我奉勸你最好不要現在進去找她比較好。不然的話我可不能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麻薯一愣,臉上帶著一抹好奇:“(血族語)我的…生命安全?你們會長實力突然間那么強的嗎?可以打得過我?”
一時間,起司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和這個小姑娘說才好。他撇撇嘴,只能搖了搖頭,說道:“(血族語)這一次,城里總共死了五十四個人,我們會長很喜歡把一個城市的人口數量列為一個城市的發展度。也不知道這一次會長究竟要怎么列我們鵜鶘城的發展度…”
稍稍停頓片刻之后,起司再次搖了搖頭,說道——
“(血族語)還有一點,你應該也知道我們會長并不是一個喜歡殺戮的會長吧?”
麻薯低下頭想了想,隨即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血族語)這個嘛…愛麗兒的確不像是一個喜歡打架的人。”
起司呼出一口氣,繼續說道:“(血族語)而這一次,她親口下令要求殺了那些前來進犯的強盜,甚至就連談判的心都不想要有了。你覺得,這樣的狀態正常嗎?”
很顯然,麻薯對于愛麗兒還是不怎么熟悉,所以現在看著起司的說辭,就只是愣在那里呆呆地看著。
見此,起司也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血族語)好吧,我也知道對你說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們的會長現在出現了一些變化就對了。我真的不知道這樣的變化究竟是好還是壞。如果說以前的人魚之歌會長是一個希望各種事情全都息事寧人,能夠減少摩擦就盡量減少摩擦,你就算稍稍惹到我了,但只要能夠利用你可以賺錢那也會毫不猶豫地和你一起賺錢的那個和氣生財的會長的話…”
“(血族語)那么今后,我真的不知道我們的會長是不是還會恢復到以前那種臉上時時刻刻都掛著笑容的模樣。這件事情對于她來說,沖擊性可能真的是…太大了。”
就在起司在這邊感嘆的時候,身后的公會大廳內卻是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兩名血族紛紛回過頭,只見已經整整兩天一夜沒有睡覺的愛麗兒,現在正抱著懷里的一大堆文件,一臉冷靜地從內走了出來。
在看到門口的兩名“公會成員”之后,她的腳步卻連片刻都沒有停下來,而是直接從兩人的中間穿過,留下一句——
“都跟我來。”
這聲話語中沒有任何商量的口吻,更沒有一點點需要他們兩個應允的意思。
甚至于對待起司和對待麻薯這兩個完全不同身份的“公會成員”都沒有任何的差別,完全就是一種命令的態度。
起司當然沒有什么意見,立刻邁開腳步跟上。而旁邊的麻薯現在卻有些懵。
很顯然,這個小血族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應該是乖乖聽話立刻跟上去,還是表明自己的立場,不跟從。
可她的猶豫才僅僅持續了不到一秒,旁邊的起司立刻伸手拽了她一把:“跟上啊!還猶豫什么呢?”
被這么一拉,麻薯只能點點頭,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面的錢袋子,一并跟了上去。
人魚之歌的元素車都開出去幫助鵜鶘城的救援工作了,所以現在愛麗兒是邁開雙腿,走在這條她已經生活了三年的街道之上。
在剛才留下那句“都跟我來”之后,她就再也沒有看過身后一眼。就像是她深深地確信自己的身后絕對會跟著那兩名血族一樣。
用不了多久,她的步伐終于來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
市長官邸。
“踹門。”
簡短的命令,話語中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往那位會長的溫柔與寬容。
一旁的起司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連任何的猶豫都沒有,直接上前抬起一腳。
砰——!
整個大門被瞬間踹飛,這一聲巨大的聲響理所當然也是驚動了整個市長官邸內的所有人。
不過,不用里面的人跑出來看究竟發生了什么,愛麗兒已經帶著自己身后的兩名血族來到了這些人所在的會議大廳之中。
“喲,人都在吶?”
踏入會議大廳,愛麗兒的目光立刻掃過這里的所有人。
圓奶酪市長自然在這里入座,沒有任何的問題。現在,他看著愛麗兒的臉上更是浮現出一大片的緊張與擔憂。恐怕就算是這個胖子應該也已經明白,現在進來的愛麗兒和以前的那位友好做生意的會長已經不一樣了吧。
“愛麗兒…愛麗兒會長?!”
不用等圓奶酪起身,愛麗兒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讓他繼續坐下來,不用起來。
隨后,她的目光掃過會議廳內其他人的身上。
此時此刻,光明教廷的喬治·花生屯圣騎士,以及魔法協會的愛迪·無敵都好端端地坐在這里。
看到這兩個人現在入座,愛麗兒的下巴略微抬起了一點,不過很快,她就自作主張地來到主桌的位置,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把手里的所有資料都往桌子上一擺。
“圓奶酪市長。”
乍一聽到愛麗兒叫自己的名字,圓奶酪明顯就是渾身一顫,再也坐不住,整個人宛如彈簧一般地彈射了起來。
愛麗兒翻開自己手中整理的資料,緩緩說道:“昨天,我們鵜鶘城遭遇到強盜團的攻擊。在這次攻擊之中,我們鵜鶘城的市民死亡54人,另外重傷22人,輕傷107人。然后,完全燒毀了三十二棟房屋,部分燒毀五十五棟。除了房屋之外,其余的街道破壞,路燈破壞,以及各種公用的基礎設施的破壞不計其數。”
“我這邊花了一點點時間稍稍粗略算了一下,如果按照現在鵜鶘城的市值對這些區域進行修繕的話,那么大約的花費應該需要超過七千多枚金幣。然后,就是死傷人員的喪葬費和治療費用,加起來輕輕松松突破一萬枚金幣應該沒有跑了。你覺得我的計算有沒有的錯誤?是多了還是少了呢?”
此時此刻,圓奶酪就像是一個挨訓的小孩一樣,縮著脖子,站在愛麗兒的面前,整個上半身一點都不敢動彈。但是兩條腿卻是在愛麗兒看不到的地方發出輕微的顫抖。
“我…我…應該…我應該…沒什么…意見…”
過了許久,這位市長才終于憋出了這么一句話來。
愛麗兒將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放,緩緩說道:“你當然沒有什么意見。你臉上還真干凈啊?昨天救援好之后應該洗過臉睡了一個好覺吧?身上的衣服也不錯,換過了吧?你去過現場嗎?就在距離你這歌地方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走路的地方,就在我們城市的門口,你去那邊看過嗎?今天沒有下雨,就算我們弄了很多的水來滅火,但是地上的血跡應該還沒有被沖刷干凈。應該還能夠看得很清楚。”
看到愛麗兒現在這樣一幅完全沒有怒容的平靜表情,圓奶酪一時間搞不懂這位會長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能嘴角抽搐,一言不發。
愛麗兒別過頭,看著旁邊站著的這個胖子,緩緩說道——
“你知道嗎?這個事情并不怪你。這些強盜想要來攻擊鵜鶘城,這并不是你伸出手酒呢能夠擋下來的。”
聽到愛麗兒話語中似乎有些放軟,圓奶酪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好像要得救一般的表情,連忙露出諂媚的笑容:“是是是!是的,沒有錯!那個時候我——”
“但你知道你的問題是什么嗎?”
只可惜,愛麗兒并沒有允許他把話說完,而是十分干脆地打斷了他——
“問題就在于,你根本就沒有把市民們的生命安全放在你的心頭。在關鍵的時候,你不僅沒有去組織市民們反抗,甚至都沒有去阻止市民們逃跑。相反,你第一時間帶頭逃跑。這個印象我真的特別深刻。”
此時,圓奶酪的整個臉都扭曲成了一團,他就像是求救一樣地轉過頭,看著那別協會和教廷的人。可是這兩個家伙現在似乎也有些弄不懂愛麗兒的意思,并沒有貿貿然地發表意見。”
“愛麗兒會長…”
“你主動辭職吧。”
終于,愛麗兒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她一邊整理著桌子上的那些文件,一邊緩緩說道——
“主動辭職,我會給你一個好名聲,然后給你一筆錢作為退休金。之后,你就可以安安穩穩地經營你的奶酪店。”
“啊?!”
那一刻,圓奶酪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就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難以相信的話語一樣,從一開始的渾身顫抖變成了整個人開始逐漸顫抖,一直到最后完全崩潰,向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愛麗兒會長,你要求圓奶酪市長辭職?!”
到了這邊,那邊的喬治·花生屯騎士終于等不下去了。他直接說道——
“圓奶酪市長自從這個城市還是一個小鎮的時候就一直是這里的鎮長加市長了,而且這個鎮長還是他父親那一輩留下來給他的!現在怎么可以因為你的一句話就辭職?愛麗兒會長,說穿了你也是一個鵜鶘城內的冒險者公會的會長,你有什么資格讓這個城市的市長辭職?”
“資格?你問我有什么資格?”
緩緩地,愛麗兒抬起頭。
那雙被灰塵沾染的眼睛之中透露著血絲,就像是有無數的憤怒在這一刻依然被這個少女努力壓抑著一般。她用一種十分平靜,甚至帶著些許緩慢的語速說道——
“那么你呢?你又有什么資格,來質疑我的資格?”
“你!”
喬治很明顯被愛麗兒的這個眼神給震懾到了,他的身子立刻挺了起來,手也是習慣性地按在了腰上的劍刃之上。
看到這個動作,后面的起司立刻本能地摸著腰間的短槍,而旁邊的麻薯也是被這里的緊張氣氛感染,迅速拉下背著的長弓,手指捏在箭羽上,不斷地看著這里所有的人。
“好了好了!先不要吵了,我們還是把話說穿了吧。”
在這個時候,那邊的愛迪·無敵也是開口說道:“愛麗兒會長,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說實話,圓奶酪市長的做法的確有點缺陷。但是你也需要諒解嘛!再怎么說,這樣的事情不僅僅是圓奶酪市長第一次見,就連我和花生屯圣騎士也是第一次見。”
這個火焰魔法師的臉上帶著一抹輕描淡寫的笑容,用一副柔和的語氣說道——
“這可是一個五百多的強盜團對鵜鶘城發動進攻啊!而且難以想象的是這些強盜團竟然會有那么強的士氣。所以,市長先生應對失據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你看,到最后他不是過來通知我們了嗎?”
愛麗兒瞥了一眼這個火焰法師,看著他臉上那張笑容,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抹厭惡的色彩。
不過,她還是壓抑住了,繼續說道:“通知你們?通知你們過來救火,免得火焰燒到我們現在坐的這個房子嗎?我還在想戰斗的地方怎么都不見你們的蹤影,原來你們都聚集在一起啊。”
喬治:“愛麗兒會長,你這可是話里有話啊!”
愛麗兒懶得繼續搞這些語言文字,伸出手一把拍在了桌子上,緩緩說道:“是,他的確是應對失據,而且這樣可怕的狀況我也是第一次見。圓奶酪市長應對不來可以理解,第一次沒有什么經驗,那么第二次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聽到這里,圓奶酪臉上的表情再次開始變得輕松起來。他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湊到愛麗兒的身旁,彎下腰,十分謙卑地笑道:“謝——”
“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卻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冷冷地,一句話,直接插入了圓奶酪的話語之中,宛如一把利劍,把他的所有言辭硬生生地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