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章 都是利益
雖然在有關具體的審判上，花妖精和血族都強烈要求自己審判自己的族員，避免其他成員的干涉，但是愛麗兒最終還是以“鵜鶘城的市民”這個能夠將所有人都罩起來的名義，確定了有關案件的審訊制度。
要求，接下來不管是有關人族的案子也好，花妖精的案子也好，血族的案子也好，也不管當事人里面究竟有沒有其他的族群，審理的法官都一律要由一名人族，一名花妖精族，一名血族三名法官共同構成的法官議會來商討案情，最后以三票全部通過或是兩票對一票的方式，達成有罪或是無罪的確認。
至少在這一點上，愛麗兒還是覺得能夠達成協議，的確很不錯。
當然，這樣一來的話問題當然還會有。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法官由誰來擔任？
人類這邊的法官問題容易解決，甚至愛麗兒自己就已經早早擬定好了一名內定人選。
關鍵是花妖精和血族，要讓這兩個原本幾乎等同于部落生活的族群現在能夠選擇出一名可以通讀這些法律條文，并且能夠進行審判的法官人選，那還真的是一件比較頭疼的事情。
但是幸好，這兩個種族都對愛麗兒的擔心表示了自己的理解，并且愿意盡快選出一名合格的人選到人魚之歌這邊，跟隨著人類這邊的法官進行學習，爭取盡快能夠把這個小小的鵜鶘城法庭組建起來。
至于那個人類法官究竟是誰嘛…
“選擇圣騎士吧，一名代表著公正，仁慈，善良，勇敢，謙卑，正義的圣騎士，當然就是最好的人選了。目前看來，我們鵜鶘城的圣騎士人選有兩撥人。”
愛麗兒故作深沉地掰開自己的手指頭，一邊數一邊說道——
“教廷那邊派遣駐扎在我們鵜鶘城的圣騎士人選還真不少，那個領頭的圣騎士，叫什么的來著？那個家伙？還有其他人…”
“圣騎士？會長，我們公會中不是就有一個圣騎士嗎？”
此時，忌廉立刻圓滑地把這句話提了起來。
當下，愛麗兒立刻滿面愁容地說道：“你是說酥塔啊？嗯…酥塔的確是一名圣騎士，她也的確附和一名法官所需要的性格和能力。只不過，人類的法官由我這邊來推選，未免有點…”
圓奶酪當然也立刻明白了，連忙擺手說道：“哎呀呀，愛麗兒會長你這就謙虛了！酥塔這孩子我看可以！只要她是愛麗兒會長你推薦出來的，那就絕對沒問題啦！”
這下子，愛麗兒就只能笑笑，不再推辭了。
“那么下一個議題，我們是今天直接討論掉？還是等到明天再說？”
愛麗兒看著手中的文件，開口說道。
此時，一些工作人員已經開始遞上晚餐，人類的面前是一碗湯，一塊烤面包，一些蔬菜，煎雞蛋外加一些培根肉。花妖精的面前則是擺著蜂蜜。血族則是很簡單，這兩名吸血鬼從口袋里取出血糖塊塞進嘴里，咀嚼了兩下就咽了下去。
一邊吃著飯，圓奶酪市長說道：“今天還要繼續討論嗎？嗯…現在都那么晚了…”
愛麗兒笑了笑，拿起面包咬了一口說道：“所以我就想要問問各位，如果覺得合適的話那就先過一下，順便也算是為明天的議題做一下過度。如果能夠直接商定完畢的話那就更好了，也免得太多的麻煩。”
花妖精們互相看了看，薔薇隨即點點頭說道：“我沒有什么意見。血族呢？”
獨眼和鏈音兩個人交頭接耳了一番之后，精神抖擻地抬起頭，說道：“我們也沒有問題，先談談看吧。”
既然如此，那么也別浪費這場晚餐會的時間了。愛麗兒讓旁邊也在啃面包的忌廉拿過一份文件，打開，說道——
“其實這份議題可以算是我最想要討論的東西了。就是有關我們鵜鶘城的利益分配問題。最近，血族方面有了香煙這條生產線，所以我想要通過這個機會將這條生產線的各個方面全都確認下來。”
這位會長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繼續說道——
“獨眼先生，我想要收取百分之三十的中介費用，你們看這怎么樣？”
很顯然，這個價格讓獨眼有些驚訝，他連忙和旁邊的鏈音說了兩句，鏈音低下頭想了想之后，他也是開口說道：“這個，價格，昂貴，不行。”
愛麗兒微微一笑，說道：“先別急著說價格高嘛，這筆中介費我收的是有原因的。你看，先不去說我幫助血族在人類社會中定居，就算接下來我們人魚之歌需要負責調停你們血族和其他各個種族之間的問題。尤其是當你們在鵜鶘城定居的消息傳開之后，相信會有更多人類知道你們，認識你們。在這種時候，我們人魚之歌就可以充當你們的中間人了呀。”
鏈音聽完獨眼的翻譯，眼珠子稍稍轉動，隨即就和獨眼嘟囔了兩句。
獨眼點點頭，說道：“即便是這樣那還是太高了。我們香煙的產量并不能夠很穩定，賣出的貨其實也算不上很多。愛麗兒小姐，如果你要求那么高的中介費的話，那我們的生意根本就沒法做了。而且我覺得，你既然能夠給麻薯百分之十的中介費，為什么就不能給我們也這樣的中介費？”
愛麗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嘛，麻薯算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收這筆費用算是當做一個友情價。如果你覺得百分之三十實在是無法接受的話…你們愿意付出多少？”
話題轉回給血族這邊，只不過獨眼卻并沒有急著討價還價。他和旁邊的鏈音商量了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反而從愛麗兒的身上挪開，轉到旁邊的薔薇身上去了。
“薔薇女士，尊貴的花妖精的領袖。”
獨眼用一種十分客氣的口吻沖著薔薇喊話——
“關于香煙的問題，我們夜之一族也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們花妖精一族好好商量一下。這也是我們來參加這次的會議的最主要的原因。和你們商談好之后，我才能夠回復人類方面的中介費的問題。”
薔薇坐好，輕輕點頭，說道：“請說，獨眼先生。”
獨眼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開口說道：“我們現在制作香煙的話，需要大量的原材料，也就是一種我們稱之為尼克緹娜的植物只是，這種植物的數量目前看起來在你們的森林中的產量并不算很多。而在這為數不多的產量之中，有大量的尼克緹娜卻是富含劇毒。”
“所以，我想要詢問一下，你們花妖精是否能夠控制住這些尼克緹娜的毒素？或者說，能否讓這種植物的產量再高一點？”
這名花妖精領袖略微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希望我們提高這種茄葉的產量，然后壓低茄葉之中的毒性？”
獨眼再次點了點頭：“是的。不知道你們是否能夠做到這一步。”
薔薇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臉上掛著一抹清冷的笑容，緩緩說道：“這需要對這種茄葉植物進行改良…但你們要求的改良卻并不是直接改成另外一種植物，而是需要精細地調節其中的毒性，同時還要保持大量的種植。”
“我們花妖精的確可以讓植物按照我們所想要的方式去改變，但是這種改變與其說是一種精細的調整，不如說是自然之母那樣的粗放行動。說的更加簡單一點，你想要讓我們讓一塊空地開滿鮮花或是長出各種各樣的植物來，那很容易。但你要求我們讓一塊空地長出一些特定性質，并且還有特定品質的單一類型的植物，這就有些超出我們的魔法習慣了。”
獨眼的臉上流露出些許失望的表情。
“但如果你們血族想要的話，我可以將茄葉的種子給你們一點，讓你們自己種植。你們看怎么樣？”
“種植？”
對于這些血族來說，“種植”這個詞簡直就是一種破天荒的奇怪詞匯。
畢竟打從出生開始到現在，所有的血族幾乎都是以捕獵者的身份自居，讓他們去體會一下在農地里面干活，然后種出些什么來，這可真的是有些荒唐了。
“嗯…我不確定我們能不能種好尼克緹娜。我們的族人并沒有接受過種地的訓練…”
看到這個血族猶豫不決，薔薇卻是依然帶著那抹清冷的笑容，緩緩說道：“這沒有關系，你們不會，我們花妖精可以教你們。只要你們愿意支付一點點的學費，你們就會明白，種地其實并沒有那么的困難。”
突然間，獨眼一愣：“要錢？這也要錢？”
相比起獨眼的驚訝，對面的花妖精一族倒是表現的十分沉著冷靜，就像是見慣了似的輕輕點了點頭：“當然要錢，知識也是一種資源，想要獲得的話那也需要用金錢來購買。不過請放心，看在都是鵜鶘城市民的份上，我會給你們一個優惠價的。”
又是優惠價？
怎么全都是優惠價？
而且這個優惠價的說法怎么聽起來那么熟悉？
獨眼別過頭，和旁邊的鏈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后，他們的目光全都默默地轉向那邊正在吃飯的愛麗兒的身上。
愛麗兒看到這兩名血族的眼睛全都對著自己，一時間還以為他們是想要讓自己幫忙殺價呢。當下，她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稍稍擦了擦嘴，說道：“薔薇女士，現在你們茄葉的產量大概是多少？”
薔薇表現的十分平靜，繼續用那波瀾不驚的聲音說道：“具體數量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些茄葉只是我們隨手種植的植物，就和其他植物一樣，僅僅是待在那邊而已。我在此之前也不知道你們人類和血族竟然會那么喜歡這種東西。”
愛麗兒撇撇嘴，笑道：“那么既然是你們隨隨便便種下來的，你們自己也不能很好地控制這些茄葉的毒素和品質，你又怎么能夠教導血族的兩位朋友種植茄葉呢？”
看到愛麗兒臉上這種充滿了懷疑的笑容，薔薇則是微微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依然還是掛著。很顯然，她并沒有生氣，只是對于自己現在必須多加解釋而感覺麻煩罷了。
“茄葉的種植本身并沒有多少麻煩的，只要有足夠的陽光，澆上足夠的水，那么他們自然就會生長。只不過你們也說了，你們對茄葉的品質有要求。”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就必須深入細致地了解這些茄葉。需要我的族人和這些植物進行交談，然后對它們的根莖葉等部分逐一施加些許的不同魔法，進行一次次的微調。這樣，或許才能夠結出大量附和你們要求的茄葉。”
“只不過這樣的話，我們族人就會耗費大量的時間在這個上面。一直到這些茄葉產籽，然后再把這些花籽種下去，確認產出來的新一代的茄葉品質依然還是那么的好，或者更高。這樣，才能夠將第三批的花籽用來作為正式的茄葉種子，交給這些血族。”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花妖精耗費了許許多多的心血。我想，從這個角度上來講，我們要求一點費用并不算過分吧。”
愛麗兒抿著嘴想了想，繼續道：“那么大概要多少時間？”
薔薇現在的眉頭總算是皺起來了，她輕輕咬著下嘴唇，說道：“至少需要一個月。”
愛麗兒呼出一口氣：“一個月啊…可是我們現在的產量就已經用完了，接下來要一個月的時間不能售賣香煙嗎？”
聽到原材料那邊沒有貨了，身為制造商的獨眼和鏈音的臉上也顯得難看起來。
而他們這些制造商如果無法出貨的話，那么愛麗兒這個掌控銷售端的公會恐怕也就沒錢賺了吧…
“當然，至少需要一個月。所以，我的族群早在愛麗兒大人您讓這些血族售賣香煙的時候，就開始研制改良茄葉了。幸好，昨天終于培養出了穩定合格的花籽，可以固定出貨了。”
咚的一下，獨眼幾乎就要直接翻到桌子下面去！
緊接著，這名吸血鬼一臉哭笑不得地壓著桌子，大聲道：“薔薇，你這就不好玩了呀。剛剛問你還說沒有貨，結果現在又有貨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面對這名血族的咆哮，薔薇的表情卻是依然那么的淡然而純真，緩緩說道：“我只是想要表達我們工作的困難程度而已。你有意見的話，可以不從我這邊進貨。”
“嗚！”
就在獨眼還想要發火的時候，旁邊的鏈音連忙拉住他，不斷地安撫起來。
薔薇繼續說道：“現在，我們這邊有貨。根據血族的要求，我們還可以更加仔細地調節茄葉中的毒素的濃度，甚至還可以生產出好幾種不同味道的茄葉。有香味較淡的，有香味濃郁的，甚至還有玫瑰花香或是清涼薄荷味的。只不過，這些擁有獨特性質的品種培育起來依然非常的困難，想進貨的話，得加錢。”
望著現在如此市儈的花妖精，別說其他人了，就連那位圓奶酪鎮長現在都已經停下吃飯，只能呆呆地看著她那淡定自若的要錢手法。
片刻之后，他轉過頭看著旁邊的愛麗兒，但是愛麗兒卻是聳聳肩，表現出一種無奈的感覺，繼續開始吃飯。
“你的意思是…你不同意給我們播種？也不會教導我們種植了？”
獨眼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為難的色彩，語氣中也開始顯得有些急躁起來。
看到獨眼急躁，那么薔薇她們就更加不著急了。這名花妖精的領導者甚至在椅背上稍稍抬起腿，伸手抱住，以一種十分輕松的姿態說道：“沒有啊，你們想學著種，我們也會教。只不過種子每次都會由我們來提供。為了避免我們說沒有提醒過你們，我們提供種子的話，會給你們的是一種香味濃郁，但是并沒有辦法結籽的品種。不過總的來說，這還是要比你們問我們買來的要更加便宜一點。”
這下好了，前前后后的所有道路全都被封死。如果想要賺錢，那么就擺明了需要從花妖精這邊進口茄葉，如果不想進口茄葉純粹進口種子自己種的話，那其實就和做長工也沒有什么區別了吧？
眼看獨眼現在顯得有些急躁起來，愛麗兒思考了一下，本著城內市民互相協作的精神，打算出聲干預一下。
可就在她打算開口的時候，卻冷不丁地聽到旁邊傳來另外一個聲音。
“那，如果我們，不買了呢？”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看起來一臉陰沉的鏈音。
這名吸血鬼現在的外貌形象像是一個四十多歲，手腳顯得有些詭異的長的中年人。他的頭發遮擋著自己的小半張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這位前血族村長現在略微抬起頭，看著那邊的薔薇，繼續用那半生不熟的人類語說道：“如果，我們，不做你們的，生意。你們過去，一個月的，努力，就全都，廢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