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我來照顧你生意了!小魚兒。”
看到艾羅走出來,其他五個人顯得并不怎么搭理,只是目光轉移到艾羅的身上。只有忌廉走上前來說話。但就算他極力掩飾,還是能夠看清這個盜賊臉上那些被刻意掩飾起來的傷痕與烏青。
艾羅端詳著忌廉,不動神色地走進吧臺,繼續保持著臉上的微笑。
其他人在大廳的座椅區坐下休息,但是那些人的目光絲毫都不離開忌廉。而且,那絕對不是什么被稱之為敬意的眼神,更像是充滿了某種防備的惡意。
這個盜賊呵呵笑著,來到吧臺前坐好:“有酒嗎?作為冒險者公會,賣點飲料什么的應該很普通吧?”
他抬起手,裝作要酒,卻在小心翼翼地掩飾自己額頭上的一塊烏青。
艾羅笑了笑:“酒的話,我我們小鎮的獨角獸酒吧,里面的老板小烈酒是我朋友。你帶你的朋友過去報我的名字,我讓那老板給你打八折!”
忌廉再次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好像笑的很歡快,但眼神卻是在不斷地瞟著艾羅,似乎是在哀求著某些東西。
可過了片刻,當他依然只能從艾羅的眼睛里看到那種商業性的微笑之后,這個盜賊終于收回眼神,放下手,不再掩飾自己額頭的傷口了。
“我給你介紹生意來了。”
艾羅敲了敲桌子,笑著說道——
“這次,我們還是要去那個礦場看看。啊,后面這些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同一個公會的伙伴。這次可和上次不一樣,我們這次可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呢!”
“哦?充足的準備?”
艾羅的眼神立刻像是炸了一下翻開了花,他從柜臺下面取出一張卷好的圖紙往桌上一放,開始招呼那邊一直都不說話的冒險者團隊。
“各位是想要當我們公會的暫駐成員對吧?沒問題!我們人魚之歌絕對服務周到!另外聽說諸位有了萬全的準備,但我想問一下,諸位有沒有礦場的地圖呢?”
這五個人恐怕沒有想到艾羅會突然向他們搭話吧,一時間都沒有反應。
見這五人沒反應,艾羅干脆拿起圖紙,走到那個看起來最高傲,胸口有魔法陣搭扣的法師面前,一臉市儈地笑道:“這位尊敬的魔法師,我們公會除了能夠提供短暫的食宿之外呢,還提供其他的冒險相關產品的販賣。您看,這是我們公會通過一次又一次地探訪那座礦場后,從而繪制出來的地圖。其中有關于礦場內部的各個位置的詳細信息!絕對可以減少您在里面迷路,或是多走冤枉路的幾率!現在只需要一個金幣一張!既然諸位是想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那么買一份我們的地圖套餐應該是絕對有必要的吧?”
那魔法師還沒說話,一旁的弓箭手卻是伸出手:“礦場的全地圖?真的?拿來給我看看。”
艾羅也不掩飾,直接就遞了上去。
那弓箭開一看,立刻被上面各個位置的詳細描繪所驚訝。同樣的,剛剛還對艾羅沒什么反應的魔法師現在也是晃動了一下身子,來到弓箭手身后看著這份地圖。幾秒鐘之后,也是不由得暗暗點頭。
“很詳細,看來繪制人一定下了很多的功夫。”
這當然,花了一晚上加大半個上午呢!
艾羅適時地伸出手,乘著這些人還沒有把地圖完全記在腦子里之前收了回來:“所以,各位要不來一份?”
一個扛著盾牌的戰士開口道:“好是好,可一個金幣一份地圖?你這地圖雖然詳細,但看起來也沒有描繪太多地方啊,剛才我也瞄了一眼,上面還有很多岔路你沒有畫出來吧?這樣的東西一個銀幣最多了。”
艾羅當然知道自己在獅子大開口。
論地圖的制作精良水準,十個他都比不上首都那的精確制圖師,而那些普通的地圖在首都的店里賣也就幾個銅幣,最多幾個銀幣就可以搞定了。
但,自己有膽子開口要一個金幣,那也不是想要故意抬杠。
“呵呵,乍一看起來好像一個金幣一份地圖的確是貴了點。但,我們公會的地圖卻是可以進行更新的。”
艾羅把地圖卷起來,重新在柜臺上放好,笑著說道:“我們公會也會需要時不時去探索那座礦場的,那么只要探索了礦場,那么地圖就會隨之更新。諸位現在只要花上一金幣買上一份,那么今后我們人魚之歌對這張地圖的任何更新都將會完全免費!不再收一個鐵幣!”
“同樣的,如果諸位此次不買那也沒關系,下一次我們公會更新新的地圖之后,那或許就要賣兩個金幣了。同樣,兩個金幣之后我們也承諾永久免費更新。”
“買的早了,看起來好像虧了,但實際上可是賺大了!買的越早,越是能夠享受到后期連綿不斷的優質服務!這份地圖可能現在完成度還不到百分之一,可諸位要想一下,如果諸位買的早了,今后一份比這大一百倍的整個礦場地圖都能夠免費提供給各位的話,那是一筆多么劃算的生意啊!而這,僅僅只需要一枚金幣的代價!”
隨著艾羅這一番慷慨激昂的廣告,這些冒險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也漸漸被說動。
最后,那個魔法師略微點了點頭,伸手進入懷中,摸出一枚亮閃閃的金幣,手指一彈,飛向艾羅。
“老板很會做生意啊。”
啪——
艾羅準確接過,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份量,這金光燦燦的圓形物體怎么就那么好看?!
魔法師:“地圖我買了,看在老板那么能說會道的份上。我叫梅林·暗語者,真的很希望今后還能和你們這么有趣的公會繼續合作。”
艾羅點了點頭,隨即走回柜臺,再次從柜臺下拿出另外一份圖鑒,連著地圖一起交給了梅林。
看著這張圖鑒,梅林顯得有些疑惑。他打開,看到其中有關血腥蟲的詳細介紹之后,更是帶著一股欣賞的眼神看著艾羅。
“很感謝諸位的信任,這份怪物圖鑒就當是贈送吧。實不相瞞,現在我也只探查到這一個血腥蟲的基礎資料,我相信準備這種東西總是越充分就越好,是不是?”
梅林點了點頭,再次開始觀察起血腥蟲的怪物圖鑒起來。乘著這時候,艾羅轉身走向大廳后方,只見可可,布萊德和芭菲現在正躲在樓梯后面的死角里偷偷瞄著這邊。那只貓則是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趴在可可的腦袋上了。
“(小聲)那么拘謹干嘛?出來啊,都是我一個人唱獨角戲很容易累的。別一副我好像吃虧白送圖鑒的模樣,乘著生意談妥了之后再給對方一些意外的小優惠可是很容易提升對方對我們公會的好感度的。(大聲)既然準備充分!那么就要做到全方位的保護!除了地圖和怪物圖鑒之外,我們公會還特別研制了適合在礦洞中使用的特殊治療藥劑!”
說著,艾羅就伸出手,但見可可正抱著那三瓶藥劑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立刻伸手過來,把三瓶藥劑一把抓在了手里。
“(小聲)會長哥哥!不…不要…”
可可突然爆出來的聲音讓艾羅略微遲疑了一下,他低下頭,只見可可的眼神正十分驚恐地瞟著梅林,尤其,是看著他胸口那個眼珠魔法陣搭扣。
艾羅略微楞了一下,但下一秒他再次恢復那種商業笑容,抱著治療藥劑歡快地走了出去:“這是我們公會精心研制的治療藥劑,不需要喝!只要往地上一砸,其中的治療煙霧就會立刻治愈身體的創傷!不管是斷手斷腳還是腸子被拉出來,甚至是心臟驟停,只要治療及時,就絕對可以拯救各位于危難之際,為各位的探險之旅保駕護航!現在一瓶只要5個銀幣,買兩瓶的話還附送一瓶!只要再來一個金幣,諸位就能夠獲得三瓶礦場專用治療藥劑!”
看艾羅吆喝的賣力,梅林則是收起地圖和圖鑒,笑呵呵地抬起手安撫道:“好了好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賣力地推銷呢。你真的不像是個冒險者公會的會長,如果不是聽忌廉說過的話我還真以為自己走錯門,來到某個商業公會了呢。”
他來到艾羅面前,抬起手在三瓶藥劑中挑選了一下,隨即拿起一瓶塞進懷里,手指在袍子中摸索了一下:“我買一瓶就行了,算是不讓你白推銷。另外,我們本來只是想要在你們公會辦個暫駐,然后再去礦場。既然會長你看起來對礦場那么熟悉,那么這樣吧。”
手指伸出,又是一枚金燦燦,圓滾滾的東西出現在了艾羅的眼前,這讓他看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我再多加你五個銀幣,雇傭你們人魚之歌和我們一起行動,算是當我們的向導,再往礦場走一遭怎么樣?”
這個提議一出,艾羅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但,卻是商業微笑變得更加燦爛。
后面的可可捂著嘴巴,渾身竟然因為恐懼而開始顫抖起來。她萬分驚恐地望著艾羅,小腦袋不自覺地開始左右搖動,生怕會從自家的會長嘴里說出一個“是”字!
這樣的反應或許是在是太過出乎意料,布萊德、芭菲,甚至是娜帕都用一種略帶疑惑的目光看著這個小女孩,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這樣啊,可是經過上一次的任務之后,我覺得礦場的任務應該至少屬于‘銅’級,最次也屬于‘鐵’級別的頂級任務。”
說著,艾羅伸手指了指大廳的墻壁,上面掛著石鐵銅銀金五個等級的任務描述和收費標準。
梅林看了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輕蔑,還是覺得這個小公會太過寒酸,一絲嘲諷的笑容不自覺地從他的鼻子發出。
但隨即,他點了點頭,再次從懷里掏出五枚銀幣,連著剛才的一個金幣放在柜臺上:“明白了,一枚金幣,雇傭你們公會陪我們一起下一次礦場。這樣的價碼怎么樣?”
艾羅將手中的那枚金幣同樣放在柜臺上,看著這明晃晃的2金5銀,他覺得自己有些頭腦發暈。
如果今后每天都能夠有這樣的收賬那該多好?1000金幣短短一年多就能夠籌集到了!
唉,如果這件事沒什么坑的話,還真的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但,天上會掉的從來都只有陷阱。
“尊敬的梅林大師,您的出手…還真是夠闊綽的。”
望著桌上的錢,艾羅卻并沒有再次將它們聚攏在自己的懷里。
這金色多美…美的如同發燙,隨隨便便揣懷里不僅可能捂不住,還可能會被燙傷啊。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那邊沉默不語的忌廉,雙方的眼神一接觸,這個盜賊立刻輕輕點了點頭,眼神中似乎再次蔓延出一抹哀求的色彩。
轉過頭,看著那邊樓梯下的死角。
可可現在的表情也讓艾羅心思潮涌。相信如果不是自己在這里站著的話,這個小死靈法師恐怕就要直接躲進后面的煉金室瑟瑟發抖了吧。
思緒良久,艾羅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梅林緩緩說道:“這個任務,我們公會可以接。但現在他們都出去工作去了,能否給我們一晚上時間,等他們回來之后我再好好地商量一下,再決定接不接?”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梅林也不客氣。他大踏步地走到柜臺前,從那兩枚金燦燦的硬幣中挑出一枚,放進懷里。這個動作艾羅看在眼里,臉上雖然依然微笑,但心中卻宛如被割了兩刀一樣,在滴血。
“明天我們再來,希望到時候你們做好決定了。”
梅林轉過身,抬起頭看了一眼這個大廳,說道:“本來還想在你們這里留宿的,不過看起來你們還沒有做好接待暫駐冒險者的準備。我們還是去獨角獸酒吧過一晚吧。忌廉,走了。”
說完,這位魔法師頭也不回地踏出公會大門。其后的四名成員則是上前來,用一種幾乎等同于押解的方式夾住忌廉,將他一起拖出了公會。
艾羅看得很清楚,在走出大門之前,忌廉的眼神再次瞄向了自己。那眼神之中的哀求,真的是再也明顯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