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圓奶酪一下子就急了,立刻一臉恐慌地上前攔住轉身就要走的艾羅,慌慌張張地說道:“商量!我們還可以商量的不是嗎?我們再商量商量怎么樣?繼續,商量一下?”
在心里,艾羅已經是笑出了聲。
可表面上,他卻繼續讓自己保持一種為難的表情:“可是你看,我平時還要忙公會的事情,很多事情呢,所以說…”
當當當——
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
鎮長夫人去開了門,過了一會兒,這位胖乎乎的鎮長夫人來到辦公室,看著鎮長說道:“親愛的,你有客人。”
“客人?”
鎮長夫人讓開位置,一個腦袋有些禿頂的人走了進來。他身上穿著一件特制的長袍,長袍的背面用絲線精心描繪了一個海浪托起金幣模樣的圖案。
“稅務官,來查賬了。今年又見面了,圓奶酪鎮長。今年你做好準備了嗎?”
看著這位怎么看都將可以明確是稅務官的男人,艾羅真的是有一種想要狠狠抽自己幾耳光的沖動!
不早點做決定出手,結果就是一個鐵幣都拿不到!
伴隨著腳步踏入,這位中年稅務官儼然一副對于一切都已經熟門熟路的感覺。
他瞥了圓奶酪一眼,隨即走向那邊的辦公桌。
艾羅發誓,這是他自從遇見圓奶酪以來第一次看到這位鎮長竟然流露出如此誠惶誠恐的表情。
稅務官看著眼前這一大堆的賬本,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但隨即就像是被燙著了一樣收回手,隨即轉過頭,用一副恨不得殺人的眼神看著圓奶酪。
“哈哈,那個…稅務官大人,您今年怎么那么早就來了呀?以往不是都要到十月底左右嗎?”
圓奶酪的表情很有意思,但艾羅卻還沉浸在剛剛損失一枚銀幣的痛苦之中。
稅務官哼了一聲,緩緩說道:“每次都是你這個鎮的賬最亂。我也是不明白了,你們鎮就那么點人口,為什么每年你都能夠把賬弄成這么凌亂的讓人頭疼的模樣?所以干脆這一次我就早點來,先把你們鎮給弄清了。干完你們這里之后,我接下來的路程就會輕松許多。”
雖然這么說,但是當這位稅務官重新望向那一桌子明顯胡亂擺放的賬本之后,明顯又是一副極為痛苦的表情。
艾羅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離開了。當下,他默默走向辦公桌,希望能夠憑借自己矮小的個子不引人注意地把賬本放在辦公桌上。
可惜,還不等他伸出手,稅務官就直接盯住他了。
“嗯?你是…”
“哦!這是我們鵜鶘鎮新開設的冒險者公會——人魚之歌的公會會長,艾羅·加西亞!艾羅會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尊敬的稅務官大人!”
艾羅嘿嘿陪笑了一下,再次打算低調地把手中的賬本塞進那一堆賬目里面。
“稅務官大人,您可別看艾羅會長年紀小,但他可是老滕樹學院的高材畢業生呢!這不?我也正打算委托他幫我整理這些賬本,這樣的話就可以輕松許多了!”
“老滕樹學院?”
顯然,比起整理賬本,稅務官更在乎艾羅的畢業學院。
一聽到這個名字,他望著艾羅的眼神立刻增添了幾分尊重。
真可惜,艾羅現在最不希望得到的就是重視,他只希望自己的這本小賬本能夠悄無聲息地混在這些凌亂的賬目中,然后再悄悄地溜走!
“果然,老滕樹學院的學生就是了不起,那么年輕就能夠成為一家公會的會長啊?唉,我也想讓我兒子考的,可怎么考都考不上,光是入學考試聽說就篩選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吧?”
稅務官大踏步地走過來,一把將艾羅剛剛放下的賬本拿起來,隨即翻開看了一眼,更加贊賞道:“這字寫得真棒!而且賬看起來很清楚,格式也看著很舒服。圓奶酪鎮長,你確定你這次的賬務會交由這位老滕樹學院的畢業生整理嗎?”
圓奶酪楞了一下,立刻用一種求救般的眼神看著艾羅。
艾羅現在則是如坐針氈,可臉上他還是要保持鎮定,只是笑了笑,說道:“我…盡力?”
圓奶酪大喜過望!立刻把剛才自己收進去的兩枚銀幣掏出來,一把拍到艾羅手里。然后,他就是一副終于解決問題一般地滿臉輕松,一副無事一身輕的暢快模樣。
而艾羅看著手上這兩枚銀幣,再看看那邊山一樣高的賬本以及稅務官手中的自家公會的賬本,真心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貪圖這筆錢而留在這里和這位鎮長討價還價?早點把賬本放下然后開溜就什么事都沒有了不是?
可既然現在已經這樣了,那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艾羅讓自己的臉上重新保持笑容,走上前說道:“稅務官大人,既然這些賬單由我來整理,那么還就請您先去隔壁的洪鷺鎮和翠鳥鎮查稅吧?您過幾天再過來,我再把我們小鎮的賬單整理好之后給您。”
“不不不,不用。”
稅務官一臉輕松地笑著說道——
“這下剛剛好,既然有艾羅會長整理鵜鶘鎮的稅金,那么這段時間就由我來核查人魚之歌的收入情況吧。等到我整理好了,再休息一兩天應該就可以得到艾羅會長給我的完整報告了吧。”
單獨計稅?
這好像不對啊?
艾羅緊張起來,連忙問道:“為什么…這么操作啊?一直以來,稅收不都是整理好之后,算在整個城市里的稅金一起繳納的嗎?我記得以前就是這么操作的呀…”
稅務官點點頭,臉上顯現出些許氣惱的表情,說道:“是啊,以前冒險者公會的稅金的確是可以算在整個小鎮里面直接繳納的。可是今年開始就不同了。”
“上個月帝國剛剛頒布新的法令,要求今后繳稅核查的話,一定要將冒險者公會的收入和城鎮收入分開,不能再統一結算。好像是為了防止有冒險者公會偷稅漏稅,進行黑市交易,洗錢之類的活動。”
嗡的一聲,艾羅的腦袋就有了一種被人用棍子狠狠地抽了一下的感覺。
而這位稅務官則是轉怒為笑,樂呵呵地說道:“不過我相信,以老滕樹學院的高材生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對吧?”
看著這位稅務官那誠懇而羨慕的笑容,艾羅很勉強地才能從嘴角寄出那么一點點的笑容。
人魚之歌的成員在今天發現了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一直以來,他們的會長在眾人面前總是表現的十分精神,掌控全局,對很多事情全都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表情。
可是現在,這位會長卻是好像一個犯了錯的學生一樣,十分拘謹地坐在公會角落的休息區座椅上。桌子上擺放著一大堆的賬目和之前經歷過的任務的委托書,那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正拿著這些東西和賬本進行一一的核對。
因為自家會長表現出來的這種“極度虛弱”的氣場,就連可可也不敢出去了。她縮在樓梯后面,偷偷地探出腦袋朝著那邊看了一眼,輕聲說道:“副會長,那個人…是誰啊?為什么會長哥哥看起來好像在這個人面前完全抬不起頭來的模樣啊?”
布萊德摸著自己的下巴,擺出一副好像在思考的模樣說道:“那是會長的爸爸嗎?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見過會長的爸爸哦。會長會那么拘謹,這個人一定就是會長的爸爸吧?”
忌廉卻是用手肘輕輕頂了一下布萊德的肚子,冷笑道:“什么爸爸?想多了吧。要我看,這個人一定是會長的老師!你沒看到他身上這件衣服的材質嗎?那么絲滑,那么柔順,那可是十分上等的料子!而且背后那個海浪托起金幣的模樣,這一定是會長經濟系的老師!現在來傳授經驗來了!”
芭菲豎起耳朵:“那,我們,做,什么?”
忌廉:“那還用說嗎?我們一定要表現出絕對恭敬的模樣。讓這位老師知道,自己的學生正很好地管理著整個公會!”
布萊德皺了皺眉頭:“我還是覺得可能是爸爸…”
娜帕聽不下去了,它打了個哈欠,飄過來說道:“都別多事,干活去。沒有任務的話就去后面修煉,該練習力量的練習力量,該練習魔法的練習魔法,該鍛煉速度的鍛煉速度去,怎么就那么喜歡縮在這里說閑話呢?”
那邊廂,艾羅只感覺喉嚨冒煙!看這位稅務官現在這樣仔細核對的模樣,他還是強忍著心中的恐懼,笑瞇瞇地說道:“請問…為什么今年開始突然頒布新的法令啊?這樣一來豈不是平添了諸位稅務官的工作量嗎?”
“誰說不是呢?”稅務官放下手中的賬本和委托書,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說道,“本來稅務官的人就少,我們要在一個季度內跑遍全國,將所有的稅收都計算清楚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又來這種需要針對公會單獨計算稅金的方法。唉…只能說我們的皇室十分的有遠見啊。哎呀呀,說的我嘴巴都干了。”
“爸爸!請喝茶!”
稅務官話音剛落,可可猛地端著一個茶杯奔了過來,將茶水動作僵硬地擺到稅務官面前。
只不過因為太過緊張,這個稱呼卻是讓艾羅感到十分的尷尬。
“額…額?你叫我什么?”
在稅務官迷茫的時候,艾羅猛地瞪了一眼自家的死靈法師,小聲吱了一聲:“誰讓你出來的?下去!別沒事找事!”
突然被艾羅狠狠瞪了一眼,這讓可可不由得委屈起來。她想要分辯什么,可再次接觸到艾羅的眼神之后卻還是憋回肚子里,只能一臉委屈地走向其他人。站在娜帕面前之后,這小姑娘的眼淚終于不爭氣地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