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位魔法師,艾羅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的害怕。他反而踏上一步,幾乎是面貼著面地盯著這位火焰法師——
“元素機是一個不合法的東西嗎?并不是!從產品的性能上來說,元素機其實就和一個普通的魔法道具沒有什么兩樣。就和那些被封印在卷軸中的魔法,擁有附魔的戒指,能夠憑空產生火焰或冰霜力量的武器一樣,就只是一項魔法道具!”
“皇帝的法令之所以不推廣它們,并且指定唯有魔法師才可以使用元素機,就是基于元素機的不安全和不穩定性。但是從本質上來講,那條法律限制的是使用元素機的‘人’,而不是‘元素機’本身!只要使用者本身是一名擁有魔力親和的人,那么元素機就可以被正常使用,這一點您之前也是確認過得了。”
“那么現在問題就來了!親愛的愛迪先生,自從我們小鎮購買這臺元素機之后,元素機和元素燈的所有權都已經自然而然地歸屬于我們鵜鶘鎮!沒錯,這位特斯拉先生的確是操縱了我們小鎮的元素機,但這完全就是他個人的行為。是他在沒有告知我們小鎮,在取得鎮長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擺弄元素機!這一點我們之后自然會向他討要一個公道,要他賠償。”
“可是在此之前,愛迪先生您卻是在完全沒有告知我們小鎮中任何人的情況下,自作主張地毀壞了我們小鎮的合法財產,并且嚴重導致我們今晚的婚禮活動無法正常舉辦!現在中央廣場那邊已經陷入了一片騷亂之中,如果我們不能立刻給中央廣場提供大量燈光照明的話,相信今晚的活動就完全泡湯了!我們小鎮原本可以賺取的大量金幣也會因為您私自的,個人的,完全不考慮后果的獨斷行為而遭受損失。請問,在這種情況下我不攔著你,難道您還想要讓我們鵜鶘鎮自己吞下這個巨大的虧損嗎?”
艾羅的語速不算很快,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臉上甚至依然帶著些許的笑容。
可聽完這些長篇大論,剛剛還顯得有些警惕的愛迪卻是一件事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駁的話語來?他愣在當場,目光不斷地瞟者那邊被摧毀的導管,似乎正在努力思考應該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可…可是這元素機…元素燈…如果我不制止,這家伙不就自己擺弄了嗎?你們…你們…”
艾羅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我們當然很感謝愛迪先生您能夠制止這個家伙隨意亂動的行為。可這并不代表您要毀了我們小鎮的財產。您抓小偷,難道還要一并把失主的房子給燒了嗎?天底下斷然沒有這個道理啊。”
被懟的啞口無言,愛迪似乎有些開始惱羞成怒了。他臉上露出憤恨的表情,咬牙道:“要怪,你們就怪這個混蛋吧!是他違反法律在先!你們如果想要錢,就問他要錢去!”
艾羅微微一笑,繼續點頭說道:“當然當然!愛迪先生,因為這元素機運行的不夠穩定,所以我們當然可以要求退貨。也可以要求這個家伙的公會把錢全都給吐出來。但是另一方面,我們要求退款,自然要一并進行退貨。可愛迪先生您直接沖上來就把我們的貨物砸了個稀巴爛,您讓我們怎么退貨?而且您也可以一并問問,這位特斯拉先生愿不愿意接受這種已經破爛的一塌糊涂的退貨?”
用屁股想也知道,這個安裝師現在自然是滿臉的不愿意,連問都不用問。
愛迪現在緊緊地捏著拳頭,一張臉上似乎是因為聚集了太多的火焰元素而開始變得通紅。片刻后,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大聲道:“我知道了,人魚之歌!說了半天,你們公會還是在和陛下的法律抗衡對不對?!好,好好好!你們還想糾纏是不是?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有這個魄力的話就去協會投訴我啊!我還真不怕了!我是在為陛下做事,我不怕你的投訴!想要錢?可以!去問這個元素機公會的人要去!想要坑我?哼,做·夢!”
眼看愛迪現在已經開始無理耍橫了,忌廉和布萊德立刻從兩邊包抄而上,將他圍在中央。
看到這個架勢,愛迪嘴角的那抹冷笑顯得更加明顯,哼哼道:“果然,開始想要動手了嗎?呵呵,雖然我折損了不少魔力,但皇家魔法師協會的成員還從來不會因為魔力不足而害怕過任何的威脅!”
對此,忌廉和布萊德雙雙對了一個眼神,手也是按在了武器之上。只要那位公會會長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立刻撲上去!
所以…
“忌廉,布萊德,芭菲,可可,我讓你們動手了嗎?!我什么時候告訴過你們我要和皇家魔法師協會對抗的?全都給我收起武器!都給我退回來!動不動就想要喊打喊殺,你們打得過一個,打得過整個皇家協會嗎?!”
再一次地,在這種眼看就已經談崩了的情況下,艾羅出聲直接讓眾人放下武器。
這樣的喝停讓成員們再次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他們看看愛迪,再看看自家會長。看起來艾羅的眼神并不像是在開玩笑,在猶豫了片刻之后,成員們也終究只能把手從武器上挪開,給愛迪的面前讓開了一條路。
看到這樣的場面,愛迪嘴角的那抹冷笑立刻變成了輕蔑。他哼了一聲,蹲下身抓住特斯拉的腳,就準備拖走。
“我當然會去首都。不過,并不是投訴皇家魔法師協會,而是以鵜鶘鎮的名義,直接向首都的帝國法庭提起控告。控告愛迪·無敵先生肆意破壞鵜鶘鎮的財產,在損壞了鵜鶘鎮高達1000枚金幣的財產之后,還連帶著讓我們小鎮一夜之間損失了超過500枚金幣的收入。您要知道,我們鵜鶘鎮可是一個正常繳稅的城鎮,500枚金幣的收入換算成稅率之后皇室至少可以拿到其中十分之一的收入。換句話說,皇家魔法師協會害的我們高貴的皇室一口氣折損了大量的稅金以及一個小鎮的高昂的基礎建設費用。”
“當然,對于皇室來說,這也許只是一筆小錢。但這樣的先例是否可以開呢?如果這次協會損害了皇室幾十枚金幣可以不管不顧,那么下一次呢?下一次幾百枚需不需要管?幾千枚需不需要糾結?上萬枚金幣的損失的時候,您認為皇室是否還會繼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看下去呢?”
“還是說…尊敬的愛迪·無敵先生,您覺得您的協會會為了保護您這么一個小小的成員魔法師,而冒著和我們尊貴的皇室翻臉,或是產生任何一點點不和諧的風險嗎?我,開始有些期待您的協會的舉動了。”
剛開始,愛迪聽著這些話的時候嘴角依然是充滿了不屑。
可伴隨著艾羅越說越多,這個魔法師的臉色卻開始從剛才的泛紅漸漸地開始發白。
那一抹本來掛在他嘴角,象征著他對于其他人絕對的不屑和鄙夷的冷笑,也是在艾羅語言的攻勢之下逐漸消弭。
很快,他就不再搬動特斯拉了。
就連人魚之歌成員在他面前那么大一條離開的通道,他的腳步也沒有讓他再去邁開一步。
看著這個人一臉冷峻,額頭上甚至開始不由得泛起一陣陣的虛汗的魔法師,艾羅——這位完全沒有任何魔力,武力的普通人,卻是緩緩地走到他的面前,輕輕地,笑了起來——
“路就在這里,您,還想走嗎?”
撲通一聲,也不知究竟是魔力消耗過度還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愛迪的雙腳不由得一軟,向后癱坐在地上。
他面色發白,抬起頭看著這個之前都只需要俯視的矮個子會長,嘴唇開始顫抖起來。
在猶豫了良久之后,這個法師才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顫顫巍巍地說道:“你…想要我賠…多少錢?”
所以說,要戰勝敵人何必使用武力?何必一定要有比對方更強大的魔力?
利益。
只要有利益,只要牽扯到個人的利益。只要做出某個行動可能造成個人利益的重大損失,那么哪怕是這片大陸上最強大的法神,也同樣要回到談判桌旁邊來,耐心地進行談判。
愛迪不可能殺掉所有人魚之歌的成員,哪怕他真的有能力這么做他也不能這么干。當然,他也更加不可能為了出于保護自己利益的行為而直接將整個鵜鶘鎮給屠了,這樣他的損失恐怕會更加大!
在面對一個敵人,最困難的時期并不是想著要怎么降服對方,而是對方根本不打算和你進行談判。
艾羅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對方拉上談判桌。只要上了談判桌,那么一切就變得可以討價還價。一切的事情就都有了轉機的時刻。
這位會長低下頭,俯視著愛迪,緩緩地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
“一…一百枚金幣?”
愛迪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