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開除
與平常一樣，萊昂提前半個時辰出發，與母親打招呼時神色平靜，沒有露出半點異常。多年艱苦生活，除了給海族少年一副陽光笑臉，還有一份足夠堅韌的心志。
一路走到海靈閣王都分部，抬頭看著氣派九重樓，萊昂眼底閃過渴求，深吸口氣從小門進入，更換好工作服站在鏡子前仔細清理整齊，然后開始清掃工作室。
沙人身邊七個助理，他是最沒有根基的，平日總要多做些事情，才能少遭些刁難、白眼。基本清理完成后，臨近到上班時間，其他同事此時先后到來，點點頭自顧在位子上坐下。
這些年，他們已經習慣了萊昂的清掃，對此甚至習以為常，反正只是個破落戶出身，未來成就一眼看得到，沒什么好顧忌。
最后壓著點來的，是一名身材嬌小的海族女孩，眉眼間幾抹精致花紋，表明她的本體是區別于下位貝族的深海青貝，屬于王都上流族群。生的漂亮，再加上幾分朝氣，青春活潑的光芒無比耀眼。
幾名同事紛紛起身，笑語盈盈倍顯親近。跟他們打過招呼，女孩拍了下萊昂肩膀，“嗨，想什么呢這么走神？這副狀態被沙人看到，你可就慘了。”
萊昂擠出笑臉，“沒事。就要工作了，青青你去忙吧。”說話間，眼神不自覺的，向門口看去。
青青皺眉：“你在等人？”
“嗯。”萊昂心不在焉。
女孩心里突然有些擔心，下位海族們總是喜歡早早的，就為子女定下親事，完成下一代的孕育。
難道說，萊昂這個木頭疙瘩…
不等她想更多，萊昂突然快步向外走去，青青下意識尖叫，“不許過去！”聲音尖銳，嚇了所有人一跳，沒想到平日溫柔示人的她，居然隱藏了這一面。
沙輪咳嗽一聲，訓斥道：“馬上就上班了，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還不趕緊工作！”
發現萊昂等是他，青青吐了吐舌頭，低頭快步回到工作臺，小耳朵卻起來，好奇那木頭要做什么？是想拍沙人的馬屁，表忠心嗎？哈哈，自己平常教了那么多次，有效果了嗎？
沙輪轉身，“你杵在這有什么事？”都是訓斥，語氣態度卻差了十萬八千里，滿滿的不耐。
萊昂下意識縮縮脖子，硬著頭皮道：“沙人，我有事情求您，能不能…”
沙輪皺了皺眉，眼神閃了閃，淡淡道：“跟我進來吧。”推門進去，外面六位助理海靈師，同時面露驚訝，萊昂什么時候有這種膽量了？居然敢提出單獨說話的請求。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青青眉開眼笑，暗道這木頭終于開竅了，如果他能得到沙人的賞識，自己再暗中幫忙，或許五年內他能成為一名中級海靈師，到時就有向父親提親的資格了。雖然差是差點，可只要自己堅持，再有母親幫忙的話，應該能讓他同意！
哎呀，想太遠了，臉紅。
這死木頭，都快兩年了，居然一點都沒發現，想到這心下又是一陣氣哭，心說難道這種事，要她一個女孩子主動開口？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被一陣咆哮驚醒，抬頭看向沙人的工作室。
門被猛地打開，沙人面沉如水，寒聲道：“要我再說第二遍嗎？萊昂，你被開除了，馬上離開！”
萊昂失魂落魄，張張嘴還想再說什么，轉身離開。
“看什么看？誰不好好工作，整日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就跟他一樣！”砂人用力甩上門。回到舒服的座椅上，臉上怒容潮水般退去，拿起一塊精致貝殼道：“幫我接177號。”
很快接通，對面傳來婦人雍容平淡的嗓音，“哪位？”
沙人一張臉笑滿褶子，“青夫人您好，我是海靈閣的沙輪，您上次吩咐的事情辦好了。”
對面婦人“哦”了一聲，聲音多了一絲滿意，“有勞沙人了，有機會的話，到府上喝茶。”
“是是，有機會一定登門拜訪。”又說了兩句，將貝殼放到桌上，沙輪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萊昂是個好助理，這點挑剔的沙人也必需承認，他甚至是自己手下，最能干的人。可這又能怎樣？一個毫無背景的低級海靈師罷了，能跟公卿大道上的清家拉上關系，犧牲掉毫不可惜。
更何況今天，還是他主動給的機會，否則還真的很難找到，合理清退他的理由。沙人舒服的嘆口氣，一切真是太完美了。
萊昂走在員工通道，慘白面孔，加上助理海靈師的服飾，讓人輕易就能判斷出，他遭遇了什么。畢竟這段時間，跟萊昂一樣下場的人實在太多，往來同事們一掃而過，心想又多一個倒霉鬼。
一路小跑聲傳來，青青擋在面前，滿面焦急“你跟沙人說了什么？他為什么要開除你！”
萊昂苦笑，“我請求沙人，提前預支半年的薪水，他拒絕了我，并且說我心思虛浮，無法繼續勝任助理工作。”
青青瞪大眼，“就因為這樣？他憑什么這樣做！跟我回去，我們跟他理論，一定要他給個交代！”
萊昂抓住她，“不要，會連累你。”
青青恨恨道：“木頭，你覺得我會怕嗎？大不了換個地方繼續工作！”
萊昂臉漲紅，“青青…”
“你到底想說什么？萊恩我們是朋友，如果遇到困難就告訴我，我會全力幫你。”
萊昂臉漲紅，猶豫許久，小聲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借一筆錢，數目不小，但你放心我會寫下借據，以后慢慢還給你。”
青青白了他一眼，“我答應了，你要多少？”
“啊！”萊昂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問都沒問，就同意借給自己。
雖然知道，她出身很好，或許并不在乎這些錢，心里還是充滿感激。
正準備說話，雍容溫和的婦人聲音響起，呵斥中帶著一絲寵溺，“青青，工作要認真才好，什么時候了還在外面玩。”
青青露出驚訝，“母親，你怎么來了？”不知怎么的，看著面前的萊昂她心頭微慌，滿臉通紅。
婦人衣著簡單，只有簡單幾件飾品，可那份從容不迫，散發著源源不斷的貴婦人氣息，她笑道：“怎么，你到海靈閣工作，娘就不能來這看看？”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好了，畢竟是上班時間，你在這影響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青家女兒沒有修養。去工作吧，剛才的話娘都聽到了，我會做好的。”說著對女兒眨眨眼，保養極好的面龐，明媚如少女，竟有一絲俏皮的味道。
收到母親的暗號，青青雖然還有些不放心，可想著現在這種情形，呆在一起實在尷尬，點點頭答應，臨走還不忘囑咐萊昂放寬心，事情一定能解決。
看到這一幕，青夫人心頭輕嘆，臉上卻未表露出來，微笑道：“萊昂對吧？青青跟我提過你，走，跟阿姨吃頓飯吧。”
無數驚訝、羨慕眼神中，兩人步出海靈閣，登上門外奢華車駕。外面看華貴，里面才真正奢侈到極點，萊昂在海靈閣中工作，眼力還是有些的，略略掃過去一些邊角小玩意，價格昂貴到他這輩子都買不起。
青夫人招呼他坐下，倒了杯茶，隨意說著一些閑話，比如與某某公卿夫人吃飯，又參加了某某顯貴的宴會，她語氣溫和敘述清晰，萊昂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可越是這樣越尷尬。
因為沒有共同話題，更不懂得如何插口，只能拘禁笑著。
很快，車駕停在一處小巷深處，下來眼前是一座不起眼的宅門，門口早有一身喜慶長袍老板等候，見了青夫人先恭謹行禮，一臉賠笑恭迎進去。掃了幾眼萊昂，毒辣眼神馬上判斷出深淺，卻沒表露出來，點頭笑笑算是招呼。
外面不起眼，里面別有洞天，偌大一片地方連到一起，每個吃飯的地方，都是一座美輪美奐的大宅院。
到地方，老板賠罪幾句告辭，自然有人引他們進大廳稍待喝茶，一道道美味佳肴，散發著誘人香味，被美麗侍女小心送上。萊昂不自覺看了幾眼，非常好奇她們怎么做到，行走間悄無聲息。
青夫人笑笑，“入席吧。”
萊恩發誓，自己這，輩子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菜。偌大一張圓桌上，只坐了他們兩個人，青夫人什么都沒說，只是溫和笑著幫他夾菜。哪怕心里拘束著，萊昂竟還是不知不覺吃了很多，打一個飽嗝，臉上突然露出尷尬。
青夫人笑著放下碗筷，“吃飽沒有？后面還有幾道湯。”
萊昂連連擺手，“太多了，我喝不下了。”
“喝不下打包帶回去，讓家里人嘗嘗，都已經付過錢，不吃太浪費了。”
萊昂猶豫下，點點頭。
青夫人笑笑，將一張卡片放到桌上，通體白色在燈光下，閃動著溫潤光芒。萊昂認識這種卡片，屬于不記名的消費靈卡，由王族及各大財團擔保發行，持卡可在任何承兌點兌換五千塊靈石。
“你跟青青的話，阿姨都聽到了，這張卡收下，應該能解決你的困境。”
萊昂滿臉激動，“謝謝夫人，謝謝夫人，我給您寫張借據，一定盡快歸還！”
青夫人搖頭，“借據就不必了，萊昂，接下來的話，希望你能冷靜聽我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