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凌抱膝靠著石壁,身上的黑袍似乎還有著屬于他的味道,明亮日光傾瀉而來,將她整個包裹著,可寧凌沒感受到半分暖意,反而有股子心底升起的陰寒,讓她臉色微微發白。◢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她已經醒來五天了,秦宇依舊沒有回來,他什么都沒說只留下這件黑袍,正因為這樣,才讓寧凌的心被揪緊了,生疼生疼。因為她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有這件黑袍,有那么多丹藥,有逃亡中他表露出的機智、謹慎,只要舍棄她秦宇有很大機會可以全身而退。可他最終沒有離開,將生的希望留給她,獨自被黑暗吞噬。
寧凌凝望著洞口,似乎看到了當日,他離開時的背影,再無法壓制心頭悲慟,淚如雨下。五天時間,以秦宇離開時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撐到現在,他沒有回來便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這么多年,寧凌從未體會過這種酸楚,就像是劃過天際的流星,照亮生命旅程后又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可不論怎樣,秦宇都在她心里留下最深刻的印記,永遠不會抹去。
她擦凈眼淚,披上黑袍向外走去,踏出石洞的一刻盡管眼眸微紅,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冷漠。這份冷漠與之前并不一樣,它由內而外似乎將她自己,徹底封閉。
咻——
破空聲陡然響起,一柄黑色魔刀快逾閃電,直奔她身影斬下,暴戾氣息如淵如獄激起肆虐狂風,掀起她的秀發,將黑袍卷起吹進洞口,寧凌抬手抓了一下,卻沒有抓到,怔怔看著它落進洞中,似乎與她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眼底涌出凄然。
魔刀距離丈余時,無形力量將它禁錮,魔刀凄厲震鳴,卻在下一瞬寸寸崩裂。
不遠處響起驚恐慘呼,旋即一道身影沖天而起,滾滾魔氣將其金丹修為展露無遺,比較黑天魔還要強大。可就是這樣一位魔道強者,此刻卻如喪家之犬,驚懼萬分。
唰——
一名老者出現在半空,眼眸半開半閉,可偶然抬起便是霹靂雷霆,淡淡道:“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他拂袖一揮空間似乎扭曲了些許,魔道金丹沖天身影就像一只蒼蠅,被生生按落大地,驚天巨響中將石洞砸碎,一口鮮血噴出旋即整個人,不斷崩碎分解成虛無。
一擊,不僅斬殺一名魔道金丹,更將他身上所有一切都碾碎成齏粉,這是何等實力!
寧凌卻沒有看他,怔怔望著被碎石埋下的黑袍,眼中凄然變成一份哀傷,可這一切又在轉眼間,被盡數掩入心底,眸子間只剩無盡冷冽。
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拱手道:“七小姐,我們該回家了。”
寧凌轉過身,輕輕吸口氣,“云老,我要此地方圓千里內,再無一個魔修。”
云老皺了皺眉,“人死不能復生,七小姐又何必呢?老夫若真的出手,怕會引起一場波瀾。”
寧凌聲音變冷,“我堅持呢?”
云老嘆了口氣,正要答應下來,臉色驀地大變,豁然轉身看向遠方山林。頭頂上,蒼穹快速黑暗,一顆顆星辰浮現,旋即是那落下的恐怖魔力光柱。方圓千里死寂無息,范圍內所有生靈,都感受到一份發自靈魂深處的驚恐與顫栗。
“逆轉陰陽,魔柱降世!”云老聲音低沉,每一個字傳出都在空中翻滾,似有山岳之重,“七小姐,有魔道大能降臨,老夫不能再任你胡鬧了,我們現在就走!”
寧凌眼眸一紅,轉身拜下,“秦宇,我答應你,日后定會手刃黑天魔,讓魔道上下赤血千里!”
咻——
云老心頭輕嘆,拂袖帶起寧凌,一把長劍托起兩人呼嘯射向遠方,轉瞬不見。
兩個時辰后,摸索路徑趕到這里的秦宇,站在徹底坍塌的石洞外,臉色默然。心頭期待、激動、欣喜在這一幕前,逐漸冰冷沉寂,最終將他所有念頭淹沒。
許久,秦宇艱難皺了皺眉,結局怎會這樣?幾經生死歸來,他不信老天會給他這樣的結果!
深吸口氣,秦宇開始動手清理地面堆積碎石,魔體力量得到徹底釋放,人高巨石隨手就能拋飛,可秦宇此刻半點沒有心思,用于體會自己的肉身力量,他沉默揮灑著汗水,任憑它們將衣袍打濕。
突然,秦宇身體微僵,一抹熟悉的黑色出現眼前,他清理干凈附近的石頭,撿起沾滿灰塵的黑袍,上面幾點干涸血跡,似一把利劍洞穿心臟,讓他呼吸幾乎停止。
沉默許久,秦宇疊好黑袍收入儲物袋,轉身向外行去,這一刻十八歲的少年腰背依舊挺直,卻散發出無盡悲愴滄桑,直讓人鼻子酸澀,眼前不覺有些朦朧。
用力眨了眨眼,秦宇速度漸漸加快,他像是一匹烈馬,在山林中瘋狂奔馳。一直來到某處山谷深處,他猛地停下用盡全身力氣大叫,滾滾聲浪在谷中回響,撕心裂肺。
谷外,兩個趕路女修嚇了一跳,面相稚嫩女子看到秦宇,不知為何心底微酸,輕聲道:“師姐,這個人看起來好傷心。”
師姐皺了皺眉,“剛才天地異象,必有大魔頭出現,別多管閑事,我們快點離開這。”
“哦。”稚嫩女子輕輕點頭,跟著師姐飛走,卻依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秦宇的背影,心想他這么傷心,難道是心愛的人離開了?真可憐啊!一定是魔道做的事情,聽老師說近來魔道蠢蠢欲動意圖入侵南國,可千萬不能被他們成功啊,否則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葬身魔掌之中!
秦宇從始至終都不曾察覺,有兩個女修自谷外經過,其中一人更對他深感同情,喊叫之后大口喘息胸膛間郁結終于稍稍消散。抬頭辨別一下方向,他轉身就走,直奔東岳派所在。
也許寧凌并沒有出事,盡管可能小到幾可忽略,他也不愿讓自己相信,那個不管承認與否都已走入他生命的女人,已徹底離開。
五日后,秦宇跨過北渡河,回頭看著這條長河,想到當初寧凌就是站在河岸,纖手一指認真問他,“師弟,這是什么河?”
心臟微縮秦宇收回目光,正欲繼續趕路,臉色微變抬頭看向遠方,五道身影倉皇逃竄,身后黑色魔氣翻滾,赫然是三名魔修追殺在后。
不等秦宇多想,逃亡之人已經臨近,其間一中年修士看到秦宇,急聲道:“快逃!”
見秦宇似未聽聞,只當他已經嚇傻,略一猶豫暗道一聲慚愧,低頭與身邊四人繼續逃竄。
一高大魔修獰笑,“居然有不怕死的,正好取來心頭熱血,祭煉我的魔器!”呼嘯而至探手抓出,五指指甲暴漲數寸,就要撕開胸膛直取心臟。
秦宇驀地抬頭,眼中冰冷讓魔修心頭微顫,不等他有所反應,眼前一只拳頭瞬間放大。
咚——
一聲悶響伴著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頭破碎聲,魔修翻滾著飛出去,等落在地上已變成一灘爛肉,幾乎看不出人形。
剩余兩名魔修驚呼一聲,轉身就逃。
秦宇眼眸鎖定一人靈刺瞬間擊出,此人身體僵直時,寒刃呼嘯而過斬起好大一顆人頭。與此同時,揮出封尸釘,最后一人胸膛爆裂出現透明大洞,倒地氣絕!
幾乎眨眼間,三名魔修被斬殺當場,逃出不遠五名修士,回頭看了一眼眼珠猛地瞪大,滿臉難以置信。不過很快,一個個露出遲疑,方才他們可是只顧逃命,萬一這位遷怒過來…可讓他們就這么走卻又不敢,只能硬著頭皮過來見禮。
“見過大人!”五人都是筑基修士,雖然秦宇外露氣息也是如此,可剛才霸氣三殺已震住幾人,不好口稱前輩只能用了這個稱呼。
秦宇看了眼之前提醒之人,淡淡道:“發生何事,魔道修士為何敢在南國中,公然追殺你等?”
中年修士心頭一松,趕忙道:“回稟大人。四日前魔道大舉入侵南國,西南范圍盡數陷入戰火,無數宗派被連根拔起死傷無數。”頓了頓,他繼續開口,“大人您最好,不要繼續向前了。”
秦宇臉色微變,“你們可知道,東岳派現今如何?”
中年修士暗暗叫苦,“這…這…”
“說!”
“東岳派是最先遭受魔道攻擊宗派之一,派中修士幾乎全部殞落,場面…慘烈。”
秦宇沉默不語,空氣沉凝的幾乎要凍結,他對東岳派沒有太多感情,只是想到那個熟悉的地方毀于戰火,依舊難免黯然。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一直欺騙自己的某個念頭,也隨著這消息徹底破滅。
就在五人汗流浹背惶恐難安時,秦宇揮揮手意興闌珊,“你們走吧。”
中年修士還想說些什么卻被同伴阻攔,五人倉皇離開,或許他們現在只想著,徹底遠離魔道肆虐所在。
秦宇又沉默了一會繼續向前飛去,首先這里距離東岳派已經很近,哪怕聽到它已毀去的消息,秦宇依舊想親自確認一眼。其次,東岳派既已被毀,就不太可能留有魔道強者,最多只是些小雜魚,對他沒有太大威脅。
儲物袋里,還有一面葬魂旗,里面沉睡的黑天魔盡管只有金丹初修為,足以應付一些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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