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一氣符炸碎,兩儀微塵陣破,相柳立于峨眉山廢墟之中九頭連動,神色十分猙獰,比山還大的眼睛通紅通紅,眨也不眨,仿佛數十八個血池。
一道神雷從天而降,相柳十八只大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截教上清神雷似乎是青色的啊?”
雖心中有所疑慮,但相柳也不能任由此雷轟在身上。九個腦袋交纏了一下,隨后連連搖晃,軌跡雜亂無章,仿佛天魔亂舞,直與那太清神雷相撞。
看著從九天之上落下那一道赤光,相柳巨大的身軀擺動,只聽得風雷之聲鼓蕩不修。突聽得相柳呸了一口,隨后嘩啦嘩啦大響,仿佛是那天河從中間斷開,一股腥臭到了極點,比鮫鯨龔便還要臭上百倍的氣味籠罩整個峨眉山。卻是相柳搖晃起九個腦袋,噴出了自己口中的毒液。
它這毒液,厲害非凡,仙佛皆不能擋,就是上古妖神,都不敢輕涉其鋒,認是佛家修成無量金身,道家修成玉骨仙肌,稍微沾染上了相柳之毒水,也要將身化去,稍稍一個不甚,元神都難得幸免。
且這毒水專門污穢法寶,管它是仙家法器,佛家佛寶,也不用沾染,就得那毒氣一沖,便使其失去妙用,就是邪道之中的阿修羅法器,也是一樣,可謂是比邪法還邪。
毒水撲天而起,卻見一道金橋憑空而現,毒水涌上去,遇金橋所發之光,只聽得嘶嘶聲響,金橋旁的毒水皆化作黑煙消散。
“汝乃何人?與那陳九公是什么關系?”十八只血眼冷冷望著玄都,中間那個最大的頭顱開口說道。
“陳九公?”玄都大法師聽相柳之言,頓時一怔,暗道這里面跟陳九公有什么關系?
玄都大法師沒有答話,相柳血目中殺機凜冽,眼中射出血光,向上方猛掃,紅光過處,金橋寸寸崩碎。
見相柳將峨眉山禍害成這樣,還敢撒潑發狠,饒是玄都大法師,也不由得心底發火。
頂上現出慶云三花,三花上托著那天地玄黃玲瓏寶塔,這后天至寶垂下條條玄黃之氣,將玄都大法師護住。那血光射在玄黃之氣上,立刻被玄黃之氣彈開。
玄都大法師袍袖一卷,太極圖現于掌中,抖動太極圖,一道金橋托著玄都大法師直奔相柳殺去。
相柳口噴毒水,舌頭伸出,時不時出怒吼,這怒吼也頗為特別,極其尖銳,直刺人耳。
毒水撲起,被玄黃之氣所阻,可這毒水卻附在玄黃之氣上,如那跗骨之蛆。
“吾人教功德至寶,豈是此等污穢之物可破?”玄都大法師雙手一震,周身發出太清之氣,頂上天地玄黃玲瓏寶塔頓時光芒大作,玄黃之氣滾滾,那毒水嗤嗤聲不斷,黑煙四起,雖腥臭滔天,但毒水盡都消散得一干二凈。
玄都用手一指,騰空劍、玄都紫府劍飛出,如二龍出水,分左右向相柳殺去。
相柳身軀一晃,最兩側的頭顱竄出,急如閃電。
隨著相柳兩頭竄起,平地揭起兩股毒浪直奔二劍卷去。腥臭未至,浪身已到面前,形狀猙獰,有如洪荒惡蟒,騰空劍與玄都紫府劍連斬,竟被它靈性十足地躲過,曲身騰空,將二劍陷在毒浪之中。
見自己雙劍被毒浪卷走,玄都并不擔憂,剛要運玄功掐劍訣,卻見相柳那兩個頭顱已至。
玄都大法師敢于陳九公近身搏殺,但不敢和這祖巫正面較量。手中太極圖一抖,金光一閃,整個人已經出現在相柳背后,雙手掐動劍訣,二劍破開層層毒浪,倒飛而回,向相柳身軀斬下。
相柳扭動身體,身上黑色光芒流轉,二劍斬在黑光之上,黑光顫抖之間,將二劍之力輕松卸去。
玄都雙手翻動,一道道太清神雷如雨般從天而降,相柳九頭一起立起,十八只血眼望著玄都,巨大的身軀表面黑光凝成護罩,任那太清神雷猛攻,也破不開相柳之防。
突然心頭一動,玄都大法師感覺到有同源的太清仙氣從遠方飛來,而且人數還不少。知道這是那長眉帶蜀山上下趕回救援,玄都大法師不喜反到惱怒。
這祖巫在此,是你們這些金仙、玄仙能差上手的嗎?
心頭一動,騰空劍化作長龍與相柳一頭撕咬兩下,玄都大法師抖動手中太極圖,整個人已經出現在北方萬里之處,將那長眉等人攔住!
“大師兄!”只見一道赤光閃過,長眉認得是自教太清仙氣,定睛一看是玄都大法師,連忙回身道:“此乃汝等大師伯,還不速來拜見!”
玄都哪里有空和這些蜀山弟子客套,袍袖一揮,將他們全部收入袖中,而后立在空中等著相柳趕來。
此地是南瞻部洲,是人教之地,玄都大法師萬萬不能讓相柳在此作惡,否則他那毒水必可使整個南瞻部洲寸草不生。
卻說峨眉山上,相柳見玄都遠遁,將身一晃,收了祖巫真身,那九頭長蛇之身化作似人一般的身軀。圖騰滿面,腰纏一頭惡蟒,鱗甲猙獰,雙手不執武器,卻有一黑一白雙蛇纏臂,絲絲吐信,詭異異常。
千丈高下的身軀跨過峨眉山,邁開大步向玄都所在之處奔去,瞬息便至。
雙臂揮動,黑白二蛇如長鞭一般,吐信竄出,直擊玄都。
也不御劍抵擋,玄都大法師催動頂上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出身,直向南方飛去,引得相柳隨后緊追。
此時的玄都大法師,雖然不知道這相柳因何出現在峨眉山,但也能料定必是與陳九公有關。南瞻部洲與北俱蘆洲中間有人間相隔,玄都萬萬不敢將其引入人間。若往東勝神洲,將其引回祖巫殿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而且在那祖巫殿外,還有陳九公布下的陣法,將這相柳引入陣中,倒是可以讓他吃些苦頭。
但思索片刻,玄都大法師想起那被毀的峨眉山,想起當年老師為了這峨眉山以離地焰光旗與陳九公換得之仙山,就這么被毀,玄都大法師如何能甘心?
峨眉山毀都毀了,也只能這樣了。可玄都大法師打定主意,一定要讓這相柳給陳九公添些麻煩。
北俱蘆洲光明山,羅浮洞中。
陳九公看到鏡中玄都引相柳直往南行,從蒲團上站起身來,袍袖一卷,飛出羅浮洞,直往南瞻部洲而去。
一路往南,玄都大法師時而回身與相柳廝殺數招,挑起相柳殺意后,就繼續往南飛。感覺相柳似乎要停下時,再回身與其相斗。
漸漸地,相柳也感覺出這道人似乎是要引自己往什么地方去。見玄都道行高深、靈寶強悍,可與自己相抗,但卻時戰時退,相柳也反應過來,停住身形,不再追了。
可這時,那玄都大法師又飛回來,雙手一翻,騰空劍化作黃色巨龍向相柳撲來。那玄都紫府劍化作千萬紫色劍氣,漫天席卷,從四面八方向相柳急射而來。
九頭齊揚,各噴出一口壬水之氣,九團壬水之氣在空中連成一片,將玄都大法師的攻擊盡數擋下,相柳回身就走。
見相柳要走,玄都大法師哪能甘心,催動雙劍緊攻。可那相柳周身散發陣陣壬水之氣,將雙劍擋住,雖有劍氣沖破,砍殺在相柳身上,但祖巫之軀強橫,劍氣不過在其表皮上留下數道白印,黑光一閃,白印就消失。
看著那轉身往回跑,而且不再回頭的相柳,玄都大法師疾呼道:“祖巫想去找陳九公嗎?”
玄都之言入耳,相柳猛然回過身來,怒視玄都,“陳九公在哪兒?
見相柳這神情,玄都哈哈一笑,“祖巫只要跟吾往南海一行,必能見到陳九公。”
“當真?”
“當真!”
聽玄都之言,相柳眼中寒光流轉。此時又想起陳九公當年將自己鎮壓在混元金斗中,有壓在峨眉山下千年之事。對于生性好動的巫族來說,被關在那不見天日的山中,真是比死還難受。
每當想起陳九公對自己所為,相柳都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氣炸心肝肺,搓碎口中牙。
相柳仰天怒吼,雙手捶胸,雙臂上纏繞的黑白二蛇凌空飛舞,隨玄都直往南行。
南瞻部洲,顧名思義自是在地仙界之南。而南瞻部洲再往南,就是南海所在。知道四海龍族與陳九公交好,更是數次為陳九公出力,玄都就將這相柳引至南海。若陳九公來,自可將這麻煩去掉。若不來,則相柳毀南海。
或許南海,甚至整個四海對現在的陳九公來說,算不得什么。但玄都大法師想的就是讓陳九公不舒坦,好報他設計毀峨眉之仇。
雖然收了萬丈祖巫之身,但此時相柳千丈身軀在大地上奔馳,驚動了無數生靈。
碧波潭,南海支流之一。相柳途徑此地,身軀一晃,直至三千丈高下,入河橫渡,震動這碧波潭龍宮。
碧波潭龍王敖云,身為四海龍族,與四海龍王同輩。見祖巫往南狂奔,而再往南就是南海所在,連忙現出龍身,直往南海龍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