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鰲島,坐忘巖上。
無極老祖向陳九公詢問有關那摩訶婆羅阿般羅大陣的事。這就好比我們遇到什么事,喜歡咨詢專家一樣。在陣法方面,陳九公就屬于專業人士,而且還是最頂尖的專家。除了那在紫霄宮的通天教主以外,洪荒雖大,也無人能比得上陳九公。
聽無極老祖問起那摩訶婆羅阿般羅大陣,陳九公微微一笑,“老祖神通遠在九公之上,又豈會猜不中那準提是那般算計?”
無極老祖聞言一愣,隨后冷笑:“道友謬贊,無極哪里比得上比較?道祖不出,洪荒之上,恐再無人是道友之敵手。”
陳九公搖頭苦笑,悵然道:“九公自問,單打獨斗不懼任何人,但若諸圣聯手,除非有道祖神通,不然也是徒勞。”
無極老祖剛要接話,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忙道:“道友還是與我說說那摩訶婆羅阿般羅大陣吧。”
陳九公笑道:“老祖不會真不知那準提算計吧?”
無極老祖眼中精光一閃,一撩黑袍,坐在陳九公對面,“那準提奸猾無比,既然派青蓮布下摩訶婆羅阿般羅大陣,必是有更深的算計。只是不知他算計的是我魔族,還是在算計道友。”
陳九公微微搖頭,“老祖不用想了,準提是在算計魔族。”
“哦?道友怎么知道準提不是在算計截教?”聽陳九公之言,無極老祖不甘示弱,立即反唇相譏。
陳九公不答反問,“老祖可知這佛門賢者劫?”
無極老祖神色一正,應道:“我魔族正是應劫而出,又豈會不知?”
“老祖可知,這賢者劫將是開天辟地至今,洪荒最大的一次量劫?”
無極老祖心頭一震,忙向陳九公問道:“道友神通廣大,可是參悟到了什么?”
無極老祖剛說完,就看見陳九公眼中濃濃的哀傷之色,然后聽陳九公道:“多寶薨,量劫起!”
無極老祖聞言大驚,他雖然知道陳九公的道行高,但沒想到陳九公的道心竟然高到這種地步。他在魔界參演天機,參悟整整九九八十一日,也毫無頭緒。可陳九公一語就能道破天機,如何不讓無極老祖震驚。
看到陳九公滿臉的哀傷之色,知道截教門下重情義,無極老祖連忙勸道:“道友節哀,大勢如此,無人能改。無極相信,以道友的神通、手段,截教必能應劫。”
陳九公淡淡一笑,將臉上的哀傷之色一掃而空,“多寶薨,量劫起。量劫一起,必有三教聯手伐我截教,縱使我神通了得,也難擋三教四圣。縱然我門下弟子萬眾一心,也難擋三教齊出。”
聽陳九公這番話,無極老祖暗暗倒吸一口涼氣。當年通天教主率截教上下斗四圣,如今陳九公也面對這樣的局面。而且當年三教四圣,卻只有闡教門人出戰。現在呢,不光是闡教門下,還是勢力龐大的佛門、妖教。單憑截教一家,是萬萬不敵。
俗話說:唇亡齒寒。魔族和截教雖然還沒到唇齒的關系,但無極老祖知道,截教一破,佛門接下來對付的就是魔族。
陳九公看了無極老祖一眼,發現他神色如常,但目光卻陰晴不定,就知道自己說的話已經起了作用,緊接著就說了一句讓無極老祖又驚又怒的話。
“截教一破,佛門必滅魔族。”
“什么!”陳九公此言一出,無極老祖瞪大了眼睛,可他心念一轉,暗道:“這恐怕是陳九公在算計老祖。”
想到此處,無極老祖微微定神,“道友此言差矣!我魔族得天道眷顧,只要不出魔界,九大魔主就是九位圣人。即使三教四圣入魔界,也要他有來無回!”
無極老祖這番話,說得是霸氣無比,當然了,他也有這個自信。可是說完這話,無極老祖卻看見陳九公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在陳九公眼中,無極老祖看到了濃濃的譏諷。
無極老祖心中暗惱,不由得出言問道:“道友為何不以為然?”
陳九公反問無極老祖:“老祖乃魔界之主,可知魔界因何而生?”
“自然是…”
無極老祖話剛出口,就被陳九公打斷,只聽他道:“天、地、人、魔,洪荒四界。天道不會讓魔界獨立在外,魔界應此劫生,此劫中必有了結!”
陳九公這番話出口,無極老祖臉上傲然之色盡去。的確如此,天道之下,有天、地、人、魔四界。按理說,魔界和其他三界應該是等同的存在,但如今的魔界卻不一樣,縱使佛門勢大,也不敢闖入魔界。人教隱退,截教被滅后,就是闡、佛、妖三教四圣聯手,恐怕在魔界中也討不得什么好處。
無極老祖在魔界,就相當于魔界的鴻鈞。可是無極老祖自己清楚得很,自己不過就是天道的一顆棋子罷了。雖然不用做圣人的棋子,但做天道的棋子更難受,連一絲回轉之地都沒有。如果真按陳九公所言,那魔界也就完了。
無極老祖心亂如麻,有些慌亂,但看見陳九公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心中一動,連忙問道:“道友可有妙計教我?”
“這老魔頭終于服軟了!”陳九公心中暗里,臉上卻盡顯為難之色,“老祖,不是九公不愿幫你,而是如今我截教自身難保,實在無能為力啊!”
無極老祖不由得一滯,看著陳九公那張臉,連臉角上都帶著笑意,心中暗暗發恨,但有求于人,無極老祖一咬牙,“道友放心,我手中還有些棋子,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讓無極老祖吃驚的是,陳九公聽了他這番話,不但沒有感激涕零,反倒還搖了搖頭,“老祖,這并非是助我,而是在幫你自己!”
無極老祖怒極反笑,指著陳九公罵道:“早年間,我等在紫霄宮聽道時,元始天尊曾罵準提無恥。在老祖看來,道友你比準提還無恥!”
讓無極老祖更沒想到的是,聽了他的嘲諷,陳九公不但不惱不怒,反倒頗有自得之色,“多謝老祖稱贊!”
無極老祖指著陳九公,長大了嘴巴,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陳九公哈哈一笑,伸手將無極老祖的手拍落,“老祖,非是九公誆你,你要知那摩訶婆羅阿般羅大陣,就是佛門滅你魔族的手段!”
“道友這話從何說起?”說到正事,無極老祖神色為之一正,向陳九公發問:“洪荒陣法,誅仙五行。誅仙劍陣殺伐無雙,非四圣不破。先天五行大陣聚先天五方旗,防御之強,非五圣不破。不是老祖夸口,除非他佛門集誅仙劍陣、先天五行,否則想滅我魔族,那是妄想!”說到此處,無極老祖指了指金鰲島外,“誅仙劍陣,乃截教至寶,相信不會落在佛門手中。而先天五行大陣么…妖族哪個,不過爾爾。沒有真正先天五方旗,不過是一死陣罷了。”
“老祖好見識!”陳九公夸了無極老祖一句,這好比先給了一甜棗,然后就是悶頭一棒子,“老祖知誅仙劍陣、先天五行,又知不知道那摩訶婆羅阿般羅大陣的威力?”
無極老祖毫無顧忌地搖了搖頭,“卻是未見過此陣全部威力,不過看那主陣之寶九品金蓮、十二品造化青蓮和十二品三色蓮臺,雖都是至寶,但防御有余,攻擊不足,如何能滅我魔教?”
“哎…”陳九公幽幽一嘆,“老祖卻是不知!”
無極老祖面皮一抽,咬牙問道:“還請道友賜教!”
陳九公點點頭,反問:“老祖可知佛門般若菩提大陣?”
“佛門鎮教大陣,誰不知道?”見陳九公還在兜圈子,無極老祖沒好氣地說道。
“老祖稍安勿躁。”陳九公安撫無極老祖一句,便道:“老祖可知,那般若菩提大陣又名阿唎耶多羅大陣!”
無極老祖心頭一動,口中喃喃自語:“阿唎耶多羅…摩訶婆羅阿般羅…阿唎耶多羅…摩訶婆羅阿般羅…”足足叨咕了三遍之多,無極老祖才恍然大悟,重重地一拍巴掌,“準提好算計!”說著,雙眼放光地看著陳九公,躬身一拜,“若非道友,我魔族危矣!”
陳九公坦然受了無極老祖一拜,微微頷首,“老祖明白了吧,你不是在幫我截教,而是在幫你自己,是在幫你魔族。”
無極老祖不由得搖頭苦笑,和陳九公做交易實在是太吃虧,不但不討好,反而還欠陳九公人情。
無極老祖很是無奈地起身,鄭重地向陳九公一揖,“教主大恩,無極銘記于心,他日必有后報!”
陳九公再受無極老祖一拜,不由得哈哈大笑。無極老祖這一謝,因果就算是結下了,不但能解截教之危,還能讓無極老祖欠自己一個人情,真是再劃算不過了。
看著陳九公那得意洋洋的樣子,無極老祖就忍不住火大,生怕自己忍不住出手,違背了天道之命,連忙向陳九公告辭離去。臨走時,無極老祖還給陳九公丟下一句話,“道友,你比那準提無恥多了!”
“多謝道友稱贊!”陳九公絲毫不以為意,坦然受之,當感覺無極老祖出了誅仙劍陣之后,陳九公微微一笑,喃喃道:“若不無恥,如何興我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