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地藏身死
后土剛開地府時地府還有些簡陋蕭索，但到了如今地府規則日漸完善，對于善惡的懲戒也有了一定的成規。
善者可入輪回，惡者當下地府。
地府深有十八層，越往下的生靈就越是罪孽深重，兇惡難制。
而少有人知的是地府其實有十九層，十九層中佛光蕩漾，有一菩薩正在念經說法，在這菩薩身前有無數惡鬼。
這些惡鬼形態猙獰，雖身著袈裟雙手合十，但是卻仍顯得是兇神惡煞，它們都是十八層地獄中的鬼怪。
“佛說，世間萬物皆空，唯其空，方能包容萬物。”
“佛說，萬物皆無常，有生必有滅，不執著于生滅，心便能寂靜不起雜念，心無雜念，自得安樂。”
“佛說···”
講法的菩薩自是地藏王，和一般的菩薩講法不同，地藏講法，淺顯質樸，說的是佛，卻也是他地藏的自己的道。
所謂佛說，有些卻似乎更是他地藏自己在說。
有惡鬼在佛光中恍然大悟，化作一道流光投入輪回。
也有惡鬼受不了佛光渡化，站起來大聲道：“佛說一千道一萬，可這世間疾苦可曾少過半分？佛說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地藏王也不和那鬼怪爭辯，地藏伸手將那惡鬼抓入手中，地藏握緊手掌，手掌搓動，那惡鬼便被地藏碾成灰飛。
地藏王的聲音低到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見：“我說，世上有渡不盡的鬼，世上可有滅不盡的惡？”
“愿以霹靂手段，滅盡世上之惡！”
這時原本趴在地藏身前的諦聽突然驚恐的抬起了頭。
諦聽本是身具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的瑞獸，但隨即諦聽的虎頭卻不由的深深的埋入地下。
“他們來了，終于來了！菩薩你千萬別出去。”
地藏輕輕摸了摸諦聽的脖子，地藏自然知道諦聽說的是誰來了，“來了便來了吧，”地藏王輕聲嘆道：“躲不開的！”
彼岸花開，花開彼岸。
徐思遠站在奈何橋盡頭，有一靈魂在徐思遠身前停下。
花開花謝是一季春秋，從奈何橋頭到橋尾卻是一次輪回。
這靈魂已不知走過多少次奈何橋了，也即意味著他已在塵世輪回了太久太久。
是萬年十萬年或者百萬年？他早已懶得去計較。
千錘百煉，道心早已無暇，什么生死歲月，只作等閑。
他便是六耳！
“六耳拜見師尊！”六耳笑道。
徐思遠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無數次的輪回，無數次的轉世，眾生大都在輪回中沉淪，但唯有他的弟子在輪回中洗凈鉛華，明悟了根本。
徐思遠看著眼前的弟子，非凡非仙，似道似僧，萬物變化，存乎一心。
他還是六耳，也只是六耳。
徐思遠開口道：“天罰已不在，如今你已可入塵世修法，不過我的弟子即便轉世也不能只做一平庸之人。”
六耳無所謂的道：“全憑師尊安排。”
“那就再等等，”徐思遠笑道：“快了。”
地府十九層中，地藏王菩薩嘆道：“我在這十九層苦心經營多年，但是如今卻非要逼我出去。”
“其實在這里我也大概率不是你截教的對手。”
“若只為我一人，我愿困守地府，為我佛教，不得不出。”
地藏王抬頭，奈何橋上又走來一人，這人已經轉世九次，這第十次卻是出不得半點馬虎。
這人自是佛教選定的取經人。
地藏拍了拍諦聽的脖子：“你便呆在這里。”諦聽本想不依，地藏王實話實說道：“你幫不了我半點，你在這里，地府十九層也許還能多存在一段時間。”
見那取經人的靈魂似要被投入畜生道，于是有無量佛光從地府深處躍起，佛光中顯出一菩薩，菩薩伸出一臂，此臂光潔如雪，臂上五指皆有佛意流傳。
五指輕撥，取經人的靈魂被送入輪回，只是輪回終究不是佛教的地盤，地藏都未察覺六耳也在這時和那取經人一起進入輪回。
而既然從第十九層中走出，無當等人自斷了地藏的歸路。
地藏王的名號徐思遠前世今生都聽過不少次，但這還是徐思遠第一次見到地藏王的真容。
相貌普通，面帶慈悲，悲憫天下。
對于地藏徐思遠說不上敬佩，但是卻愿意同地藏閑聊幾句。
徐思遠開口道：“我在等你，其實也在等其他的佛教人。”
在徐思遠打量地藏時，地藏也在看著徐思遠，地藏王回道：“教主比我想象的似乎要年輕點，不過教主不必再等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是的，除了他地藏，誰愿入地獄？所以也只有他一人。
地藏王向前踏了一步，一步成域，地藏王已經修成準圣。
地藏王的法域之中有一國度，國度之中一半凡人，一半亡魂。
凡人日落而作，日出而息，一人生死之后那亡魂界中便有一魂投入人間。
地藏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徐思遠知道地藏的意思：他有一愿，愿生死平等，愿死者能與生者能循環往復。
有生者若不愿死，自有佛光滅去他的本源。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都以為這是地藏的狂妄之語，但地藏心中也有宏愿。
唯有如此，地獄才能變得空空蕩蕩。
徐思遠一步邁入地藏王的法域，徐思遠開口道：“生死轉化，自有定序，不是所有生命的盡頭都只能通向死亡，也不是所有的死去都有資格新生。”
“對于生死，我比你更懂！”
若生死相等，世間生靈都如地藏法域這般，那么整個世界便如一灘死水，不增不減，無賞無罰。
看似極樂，看似自在，但是卻是在因果中沉淪，總有一日因果糾纏，整個世間都會崩壞。
不過徐思遠還是露出一絲贊賞：“你地藏倒是算一真佛，不是所有的菩薩佛陀都有膽量踏入地府的。”
徐思遠伸手一指，生死法則流轉不息，在地藏的法域中又出現一域。
同樣有生死流轉，但是卻與地藏的法域大不一樣。
在生死之間有人擔起了眾生的因果，在生死轉化之處，已經消去了眾生的罪孽。
所有新生，純凈如雪，所有今世，都是第一世卻也如最后一世。
“原來這便是教主的大愿！”
地藏愣了片刻后道：“這似乎才該是極樂的模樣！”
“我，無憾也！”
徐思遠出劍，地藏并不躲閃，甚至未做一絲防御。
在地府多年，他早已看透生死，而且他與徐思遠本也就差的太遠，更何況無當等人都來了。
既然注定要死，他何不死得痛快一些。
徐思遠拔劍收劍，一點真靈投入輪回。
終究沒讓地藏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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