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事到如今,已經回不了頭了。
這個吻不知持續了多久，在我的印象中，這或許是我與她最長久，最沉痛的一個吻。
眼淚早已干涸在臉上，誰都不愿意松開彼此的唇瓣，只是一個勁兒地吮吸著彼此。
在這個吻之后的事呢？
誰都沒去想過。
我究竟想從這個吻當中，汲取些什么東西呢？
理所當然的，我是想借此來讓她繼續無條件的留在我的身邊，明明什么都無法給她，什么都無法承諾她，我的內心仍是想自私的將她占為己有。
一直藏在心底，被我視而不見的那份罪惡，被不斷放大，膨脹到足以撐破鎖鏈與牢籠，我將墮落成沒有底線的惡魔。
當我意識到，清水有沙也好，小西沙織也好，將來終有一天，她們會同其他的男性共度余生時，我是認命的。
嗯，因為是沒辦法的事情呀。
因為我選擇了彩音，理所當然的要將她們放手，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誰都無法抵抗。
我小心翼翼地封印了這份罪惡，藏在我心底的黑匣子里，其實我十分清楚，根本就沒有什么后宮之主這種莫名其妙的技能。
它的出現，僅僅只是將我心底本就封印著的罪惡，用最令人絕望的方式將其釋放，然后引導著將其放大，放大到誰都無可幸免的地步。
她的喘息愈發沉重，嬌小的身體相較于先前還要柔軟，透著悲傷的無力感，軟趴趴地縮在我的懷里，仍由我親吻她。
“和人桑，唔…不，…不可以。”
她啜泣著與我的唇分開，甚至不敢抬頭看我，那一聲接一聲的抽泣聲，宛如一道道驚雷在我的體內游蕩，撕裂我的意志。
“有沙…”
她搖晃著腦袋，輕聲呢喃著，我能感受到她嬌小的身軀內蘊藏著的巨大苦楚。
她正承受著比我更加沉重的罪惡。
“和人桑，我…今后該用什么樣的表情面對neru桑才好呢。”
她沉默的發問，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掐著我的喉嚨，我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好不容易和neru桑冰釋前嫌，以為今后能一直作為好姐妹相處下去，為什么…和人桑就不愿意放過我呢？”
“對不起。”
“我不要你這種輕飄飄的道歉，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抬手觸碰她的臉頰，她的身體在一瞬間顫抖了起來，明明眼神中寫滿了對我親昵舉動的抗拒，卻始終沒有掙脫我的擁抱。
“有沙并沒有做錯，什么都沒有做錯…”
我低聲安慰著她。
有沙依舊是不斷搖頭，默默將我推開，我沒有繼續禁錮她的意志。
我想，我現在的做法一定是身為男性絕對不能做的卑劣之事。
她默默后退一步，抬頭望著我，那清澈動人的眼眸中，蘊藏著許許多多諸如悲傷，憤怒的情緒。
我靜靜地低頭看她，她似乎平復了呼吸，眼神清明。
“和人桑，我想確認一件事。”
“嗯。”
“和人桑，究竟是怎么想的？”
“明明已經與neru桑走到了這一步，卻又對我做這樣的事，你真的認為neru桑會原諒我們么？”
“一定不會的吧。”
“我想也是，我現在不追問你這么做的理由，可我是真的不愿意讓neru桑傷心，叫她發現你背著她做這種事，她一定接受不了的。”
說完，她忽然又嗤笑一聲，聲音無比悲哀。
“雖然現在的我，沒資格說這種話就是了，我已經…不配繼續成為她的朋友了。”
“有沙…”
我靠近一步，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她。
她并沒有閃躲，像個等待主人下達命令的機器人似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望著我。
我再度將她擁入懷中，她一聲不吭地閉上了眼睛。
“和人桑，我…正在成為一個比你更惡劣的人。”
“及不上我的。”
“一樣的呀，在沒能掙脫你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上就沾染了這輩子都沒辦法褪去的罪惡。”
“吶，和人桑，還是不愿意放我走么？”
“…嗯。”
“為什么？明明就不喜歡我，明明心里已經有個愛到不行的女孩子，為什么還要挽留我。”
“那個時候，和人桑對我說了吧，說我已經…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清水有沙了。
現在還是這么想的么？”
“對不起，那個時候…對你說了那么過分的話。”
“其實我是知道的，那個并不是和人桑的真心話，因為我變得不像自己了，是為了刺激我才用那樣過分的說辭。”
“我并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人，不必在內心美化我的做法。
無論我的想法是什么，我說過的話，傷害過你的事，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她緩緩抬手，柔軟的手指輕盈地觸碰我的嘴唇，悲哀且深情地望著我：“我不需要你做任何解釋，我會自己騙自己的。”
“所以…和人桑，再騙我一次吧，噯。”
“我，不希望你去到我看不見的地方，我的身邊總是些好女孩兒，有沙是個溫柔可愛的女孩子。看著這樣的你，我無法放任你離去，更無法想象你將來會同別的男人在一起。
比起那樣，倒不如此刻成為一個比往日更加惡劣的人，還那叫人能忍受。”
“沒有騙你。”
她笑了。
連淚水都抑制不住地笑了出來。
“和人桑，謊技還是一如既往的拙劣。”
晚上十二點，回到月島，最上和人站在門前，足足過了五分鐘，才走進屋子。
屋內沒有任何的燈光，最上和人打開玄關燈，并沒有看見咲良彩音的鞋子，內心無法抑制地松了一口氣。
她今夜應該是回咲良家了。
就像清水有沙說的那樣，他們誰都無法心平氣和的面對咲良彩音。
最上和人內心的黑匣子已經被打開了，誰都無法阻止他罪惡的擴大與延伸。
蜷曲著身子，凝望著落地窗外隨風搖擺的樹葉，思緒也跟著那風四處飛舞，找不到落腳點。
濃重的嘆息，在黑暗中升起，甚至會在內心生出天不要亮的期盼。
事到如今，已經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