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紛飛,仿佛夜幕上空有看不見的巨大鳥兒飛過。
每一次拍打翅膀,抖下成片的純白羽毛,隨風而落。
屋內,最上和人正坐在床上,仰頭看著熟悉而陌生的天花板,耳邊是女友動聽的聲音。
咲良彩音確切地變了,以前她總是不聽人解釋,現在卻能夠靜下心來,認真聽他的辯解。
說是辯解或許有些不對,他說的都是事實。
哪怕他沒辦法成為不說謊的人,他也依舊說著真誠的話。
不說謊就是真誠么?還是說,會說謊的人就不真誠?
這個問題或許比最上和人想象的還要深奧許多,此時并不適合深究。
那么現在這個場合適合說些什么呢?
適合說讓咲良彩音開心的話。
就像咲良小姐變得愿意聽人說話了,最上和人也變得愿意與人說話了。
她看著窗外漂泊的大雪,認真地聽。
他看著沉默的天花板,真切地說。
沒有發生言情電視劇中那種“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橋段。
在戀愛的過程中,相互支撐著成長,也許這就是戀愛所帶來的的意義。
“吶…屑人君。”
“嗯哼?”
“我好像…還是很生氣。”
“是我的錯,我不該先斬后奏。”
“唔…似乎不太對。”
“哪里不對?”
“我并不是在生屑人君的氣,是在生祈之助的氣。”
“討厭她了?”
“我…不知道。只是…”
“只是?”
“只是沒有想到祈之助會這么得喜歡你,我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還是我的錯。”
“就是說嘛!仔細想想,果然問題還是出在你這個屑人身上!”
“呃…我有在反省。”
“反省什么?”
“嗯…飯做得太好吃了?”
“你這家伙,真的超級差勁欸!”
最上和人無奈嘆氣。
對于最上和人私自與清水有沙見面的事情,咲良彩音雖然依舊有些耿耿于懷,但終究還是沒有再與他計較。
如果換成是其他的女孩子,咲良彩音或許會暴跳如雷,可唯獨面對清水有沙,咲良彩音沒辦法不去心軟。
正是因為有過她有過類似的經歷,才會知道喜歡的人已經有了戀人,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是三言兩句就能說清的。
而咲良彩音自己也沒有更好的結局方法,也許最上和人的做法有些絕情,但咲良彩音想了許久,不得不承認他的做法是唯一的正確。
至少對咲良彩音來說,這是最好的做法。
無論咲良彩音有多么喜歡清水有沙,她都不可能將自己的戀人分出去一半。
哪怕現在能夠默許清水有沙對最上和人的糾纏,那難道以后永遠都默許么?
咲良彩音萬萬做不到那種事。
因此對于最上和人的嚴詞拒絕,她雖心存不忍與同情,卻還是給予了認可。
只希望清水有沙,能快些從這段戀情中走出來才好。
而她心中也再度深刻的理解到,自己與清水有沙之間,多半是回不去了。
不知不覺的,兩人都不愿意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無論是最上和人,還是咲良彩音,他們都不知該如何面對那個已經變得有些偏執的女孩子。
心疼與愧疚是固然的,可是他們今后的路還很長,在顧忌某個女孩的情況下保持戀愛,這樣的感情,終有一天會瓦解。
咲良彩音不忍去傷害她,所以傷害她這種事,還得由最上和人來做。
這本就是他犯下的錯,不該有咲良彩音去代替他承擔。
“明天會去事務所露面么?”
“嗯,應該會去。”
“能碰面么?”
“中午應該可以。”
“那到時候將圣誕禮物交給你。”
“是什么?”
“現在就想知道?”
“唔…還是算了,就當做明天的驚喜好了。”
最上和人笑了。
“吶,屑人君,我今天,與媽媽說了好多話。”
最上和人有些意外,想起那位與咲良彩音有著七八分相似的美婦人,輕輕“嗯”了聲。
“我對她說我有喜歡的人了,然后她說只要是個正直的靠得住的人就好。”
咲良彩音的口吻中透露著喜悅,或許她根本沒有細想這兩個形容詞代表了什么。
越是這類直白的贊美之詞,人就越是難以做到,最上和人尤其是。
“你怎么不問我,有沒有對媽媽說你的名字。”
“你說了么?”
“當然沒有。”
最上和人笑笑,心中不以為然,以那位女士所展露出來的品性,想要猜到應該并不難。
恐怕只有咲良彩音還自以為瞞得很好,最上和人沒有戳破,既然她會因為現狀而開心喜悅,最上和人到也不想去掃她的興。
只是到了這個階段,最上和人難免會考慮起與咲良彩音今后的未來。
她是個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最上和人家雖然說不得貧瘠,卻也僅僅只是個小康家庭,與財大氣粗的咲良家相比,總歸是相形見絀。
但最上和人并不會為此而感到自卑,他對金錢或是身家背景這類東西,看得總是要比旁人淡些。
千代田的別墅也好,年入兩億也好,與這些相比,都不如咲良小姐一個迷人的笑來得吸引他。
但這終究是最上和人的想法。
想要在這個社會上立足,積累金錢是最直觀的法門。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對這類身外之物無動于衷的。
于是,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最上和人第一次產生了想要賺更多的錢的想法。
清晨,最上和人被手機發出的鈴聲吵醒。
最上和人體內已經有了生物鐘,很少會聽到鬧鐘鈴聲后才起床。
說到底,他根本沒有設置鬧鐘。
睜開眼睛仔細看了之后才發現,是有人打來了電話。
此時剛過早上七點,差不多也快到了最上和人自然醒的時候,因此他也沒什么抱怨,就這樣接通了電話。
“喂?戶塚君。”
“早上好,黛小姐,請問有什么事么?”
最上和人今天的工作要中午才開始,因此他有些疑惑黛秋惠為何會這么早打電話過來。
“戶塚君,出事兒了。”
電話那邊的黛秋惠,語氣中顯露著不曾有過的嚴肅。
“什么?”
“你昨晚,是不是與水瀨小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