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師兄是名人。
他從進入南峰的那一刻。
便引發了轟動。
鶯鶯燕燕的師姐,稚氣未脫的師兄,紛紛擠在院外,伸長脖子往里面看。
這可是獸宗最勵志的師兄啊。
以弱勢的身份,一次又一次挑戰慕師兄,一步步取得進步,雖然屢戰屢敗,但照師兄的堅韌,有目共睹,且激勵了無數弟子。
當段染毫不留情的說出那一段話時,院外的弟子義憤填膺,紛紛為照師兄鳴不平。
“他以為他是誰啊?”
“只不過是擊敗了寧師兄而已,就如此目中無人!”
“段染小師弟天賦驚人好吧?讓十六只王獸睜眼呢,怎么能說是目中無人?”
有些小師妹不滿的反駁道。
前些天段染小師弟的戰斗,干凈利落,一招敗敵,同時金光映臉,如同神佛,帥氣得一塌糊涂,同樣圈粉了一些師姐…
“就算段染小師弟天賦奇絕,但照師兄的燃劍秘法,并不是說天賦高就能修習,慕師兄不也沒有學會嗎?
何況段染小師弟入宗才九天,九天能夠領悟復雜如天書的燃劍秘法?”
擁躉們的不滿,讓照師兄也頗受感染,眉間有一絲極淡的不滿。
“我自創的燃劍秘術漏洞百出?”
照師兄不可置信的反問了一句。
燃劍秘法一直是他心中的驕傲。
七年時間內,他曾取百家所長,對燃劍秘法進行了無數次小改。
在他看來,燃劍秘法已然接近完美,但小師弟竟然說他的燃劍秘法漏洞百出?
照師兄難以容忍。
“對,這是我對你的諄諄教誨。”
照師兄:“…”
誰要你的諄諄教誨!
那是晚輩感謝長輩時才會使用的詞語好嗎?
他都還沒承認段染有能力教導他呢,結果段染自己給自己安名分戴高帽。
不要臉。
照師兄氣得太陽穴突突狂跳。
“紙上談兵,口說無憑!我只信絕對的實力,請段染小師弟指教。”
照師兄陰沉著臉,拔出腰間配劍。
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他不會傷害小師弟,但如果小師弟只是徒有虛表、夸夸其談,那么給小師弟一個沉痛的教訓,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作為僅次于慕師兄的天才。
照師兄心底的傲氣不輸于任何人,段染剛才那番話,已經近乎于踐踏他的自尊了。
段染嘆了一口氣。
給了照師兄一個拗不過你的無奈眼神。
其實他知道過招在所難免。
當看到照師兄時,他便有了心理準備。
微微點了點頭。
順手將腰間的天青色蟒紋腰帶綁緊,原本寬松的袍服為之一束。
懶散隨意的精神面貌,突然變得干凈凌厲。
“照師兄將修為壓制到開脈境初期即可。”
“但段染小師弟的修為只有煉氣境巔峰…我不想欺負段染小師弟。”
“你還是想想怎么輸得體面一些吧。”
段染搖了搖頭,在小院中的灌木叢里折了一根樹枝。
由于每天練劍都要折掉四根樹枝。
因此段染小院內的小樹叢,基本上都被段染擼禿瓢了。
“小師弟你…用樹枝,與我對戰?”
照師兄目瞪口呆,他覺得小師弟看不起他!
但段染不緊不慢,將筆直的樹枝平托在雙掌上,目光微斂,充滿了儀式感。
“如果你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即使隨便折來的樹枝,也能成為世界上最頂尖的武器。”
段染漆黑的長發無風自動。
明亮的眼睛璨若星辰,那雙漆黑的瞳孔沒有古今無波,沒有老成持重,只有年輕人最蓬勃的朝氣。
“要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照師兄?”
“我當然準備好了。”
照師兄冷笑一聲,他實戰經驗何其豐富?
早在跨入小院時,就準備好了。
“開始。”
段染話音剛剛落下,照師兄便身形暴退,并且開始了起手式。
然而段染窮追不舍。
一柄柄袖珍金劍自身側飛出,劃出璀璨如流星墜落的虹芒,筆直射向照師兄。
照師兄本以為拉開距離,就能安全凝聚出風火燎原。
可是段染小師弟不給他機會。
那一柄柄袖珍金劍,專挑他運轉起手式的經脈處攻擊。
最讓照師兄難受的是,那些袖珍金劍竟然精準得一塌糊涂!
仿佛是算好了時間,提前知道他的真元要從這一處過,然后早早的布局,讓袖珍金劍攻擊此處!
照師兄后背一片冰涼,神情微斂。
若是不躲,那袖珍金劍能夠點在他燃劍秘法的運轉經脈上,硬生生打斷燃劍秘法的運轉。
若是躲開,就必須終止燃劍秘法的運轉!
照師兄苦不堪言,眉眼間有一絲極淡的煩躁。
他強行中斷起手式。
跳出數十米。
驚怒的望著段染。
“小師弟,你剛才說我的燃劍秘法漏洞百出,因此我現在想要領教的是你的無暇版燃劍秘法,而不是看你如何用耍賴的方式,破解燃劍秘法!”
段染:“…”
他一直都在使用燃劍秘法…
怎料照師兄對面不相識。
這就很尷尬。
可能在照師兄心目中,烽火燎原從來都是漫天金光,而段染是將金焰凝聚成一柄柄小劍,這和照師兄理解的風火燎原有差距,所以照師兄一葉障目了吧?
段染笑著搖了搖頭。
突然變招,金光漫天,劍影如野蜂飛舞,刺得照師兄微微瞇起眼睛。
照師兄迅速開始他的起手式。
只要六個呼吸。
他就能以開脈境初期的修為,爆發出斬殺開脈境中期的戰斗力。
但是。
就在一個呼吸間。
一根璀璨的金色樹枝穿過重重劍影,點在照師兄胸口。
金色樹枝深入半寸。
傷口不深。
僅拇指粗細。
但卻將照師兄的傲氣與自尊,刺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這竟然是風火燎原?怎么可能!?好快!快得令人窒息!”
照師兄滿臉錯愕,神情變化,宛如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巨石,心完全亂了。
“段某人一向實話實說,我說你的燃劍秘法漏洞百出,那就是漏洞百出。”
段染緩緩松開握住樹枝的手掌。
金色樹枝插在照師兄的身體上,被微風輕輕吹動。
殷紅的血跡,滲滿了照師兄的胸口。
照師兄扶著已經焦黑成炭的樹枝,沒敢拔出,只是顫抖著雙手,神情頹然…
院外的一眾弟子嘩然受挫。
他們敬愛崇拜的勵志師兄,竟然…潰敗得如此干凈利落?
院外的弟子們一片嘩然,驚呼聲此起彼伏,如同潮水倒灌進錢塘江口。
而照師兄,則是面露頹然,失魂落魄。
似乎七年的驕傲,都在這一刻被粉碎。
段染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早料到如此局面,因此一再要求葉師姐不要泄露。
畢竟照師兄還處在驕傲的巔峰,接受不了如此落差。
沒想到昨晚那位少女,竟然是閣主,而且還將事實告訴了照師兄!
這是段染的失算。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段染毫無辦法…
沉默。
良久的沉默。
照師兄突然深吸一口氣,仿佛作出了巨大的妥協一般,壓低了高昂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