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升與溫言聊了一路,道別分開,自己直接回了住處。在路上,白小升還給蔣括打了個電話,說自己今天有些旅途乏累,就不去拜訪亞洲部的朋友們了,讓蔣括代為轉達問候,代為致歉。
今時今日,白小升貴為事業總裁,身兼數職,眼下又是集團最為熾熱的功勛之臣,卻還惦記著亞洲部的朋友們,蔣括也是大為感動,叮囑白小升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倒時差。
掛了電話,白小升已經到了自己住處門外。
除了蔣括那邊,白小升其實還請溫言幫忙跟其他人也打了招呼。
今日,他要閉門謝客,全力備戰明日。
凡大戰將臨,必沉心靜氣,心態調整至巔峰狀態。
不過對于白小升而言,他要做的卻不是調整心態,而要靜心推演,盡可能把一切突發狀況都想到,把一切意外都想好應對之法。
開門、推門、入內,白小升發現林薇薇、雷迎都在他這里,正在客廳一人捧著一臺電腦,默不作聲的工作著。
“回來了。”
“吃完了?”
聽見門口動靜,那倆人只是匆匆從電腦屏幕上挪開目光,看了白小升一眼,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又把目光黏了回去。
整個過程都不過兩秒。
白小升一笑,走過去拿過茶幾上的茶壺給倆人續了一壺熱茶,又輕輕放了回去。
如果說白小升是“大腦”,負責謀劃布局,那林薇薇、雷迎就是他的“手腳”,負責大部分關鍵行動。
“大腦”很重要,但若是手不靈、腳不勤,那一切也就成了空想,勢必一事無成。
所以在白小升心中,林薇薇兩人的分量,一直都極重。
他們的工作也至關重要!
沒有再打攪兩人,白小升走進自己房間,把自己關在里面。
不同于林薇薇、雷迎要時刻盯著電腦,恨不得一人與十幾個人同時不間斷交流,白小升接下來的“工作”很簡單,往床上盤膝一坐,閉目養神,如同老僧入定,進入冥想。
而在腦海中,在一個虛擬世界,白小升則面對著通天及地的大幕,看著無數信息滾動,時時與紅蓮去溝通,去進行新的數據建模、概率分析,去把任何一個可能出現的問題都想到,并且嘗試思考出幾種應對策略…
當白小升再度睜開眼時,屋內的光線已然變得有幾分暗淡,時間已經不早。
白小升伸了個懶腰,下了床,開了燈,打開房門走出去。
林薇薇、雷迎居然還在,只不過沒有在對著電腦工作,而是喝茶的喝茶,喝咖啡的喝咖啡。
“你們在等我吃晚飯嗎?等多久了?”白小升笑著問道。
林薇薇頓時一笑,回答道,“沒等多久,我們也才收了電腦,坐下來喝了有半杯咖啡吧。剛剛我們還在聊你什么時候能出來,結果你就出來了。”
“我們要做的都做完了,并且可以確保無誤,你那邊呢?”雷迎問道。
“差不多八成吧,許多情況,變量太多。”白小升回答。
雷迎一拍大腿,站起身,“那也差不多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現在咱們趕緊去吃飯吧,我都餓了。”
接下來,這三人結伴去酒店餐廳大快朵頤。
直到吃過飯再度返回房間,都沒人提工作的事。
各方面安排與跟進,林薇薇、雷迎既然說了沒問題,白小升就相信沒有問題。
而屬于白小升要去思考的事,林薇薇倆人都知道只能他自己去謀劃思量,自己是幫不上忙的。
該提前的準備工作,都已經細致到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可提。
明日真正要上戰場的只有白小升一人,現在倒不如讓他清心靜氣一些。
三人不約而同地保持一定緘默,也是多年來合作產生的一種,無需去言語溝通的默契。
當晚,三人很早便各自回了房間,早早去歇息。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三人早早起床,該晨練晨練,該跑步跑步,一切如常,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同。
吃過早飯,溫言就派人來請白小升過去。
林薇薇、雷迎目送白小升離去,再度在白小升房間客廳里手捧電腦,嚴陣以待。
他們能做的,也就是時刻與各方保持聯系,做好場外支援。
以及,靜候消息,等候指令。
白小升來到溫言辦公室時,見到溫言無論是神情還是著裝,皆透著幾分肅穆之相。
看來,便是他都格外認真。
倆人在辦公室里關門聊了一個多小時,等時間差不多了,便結伴而行,去往集團的一號會議室。
今天是月度例會,不是每個月都開如此人全的會議。
逢單數月,視頻會議,逢雙數月才是現場會議。
而這一次更為不同,因為人格外的全,就連常年在外的那位代理董事長白宣語今天都會飛回來。
只不過,據溫言所說,白宣語的航班有所延誤,可能趕不上這會議,或者說只能趕上個尾巴。
這對他們而言。不能算是一個壞消息。
那位白宣語代理董事長,其實一直是個守舊之人,致力于維持集團現狀與穩定,最不愿見到沖突。
還有就是,摩根副董當初是他上位的支持者之一,而他對摩根副董也是格外的倚重。
所以說,他若是趕不上這場會議,對白小升與溫言而說,并不是什么壞事,甚至可以說還是有利的。
很快,白小升與溫言到了一號會議室門外,推門而入。
振北集團這間所謂的一號會議室,其實是間中型規模的會議室,里面的布局很有意思。
居中,是一張巨大無比的圓桌。那圓桌是紅木質地厚重沉穩,中央浮雕著集團徽標,鎏金處理,盈盈生輝又透著肅然之氣。
有人會笑稱為,這是一場“圓桌會議”。
圍繞碩大的紅木圓桌,擺放著十五張座椅,同樣紅木質地雕琢精美,椅背足有一人高,看著頗為有氣勢。
這十五個位子就是振北集團架構頂層,董事長、七大副董、六大事業部主管,外加一個監.察.部.長.席。
所以這場會議,又被稱為“十五人會議”,代表的是振北集團除了董事局外,權力的最巔峰。
此時此刻,里面的人差不多已經坐滿,只余下三個席位,分別是沒到的代理董事長白宣語、重病入院的副董路成安、監.察.部溫言,第六事業部事業總裁瑪格麗夫人雖然同樣無法到場,但是有留駐總部代表出席,那是摩根副董點頭同意的。
白小升這個特別的事業總裁,在這里開會次數屈指可數,沒有固定席位,也是因為每次開會的人都不全,坐哪里都無所謂。
“各位,早!”溫言謙遜地笑著與眾人招呼。
他的職務級別與副董齊平,晚一步出現也不算是失禮,白小升現任監.察.部二把手,算他下屬,被“領導”叫去談話然后一道出現在會議上,也不算失儀。
眾人也與溫言打過招呼。
白小升同樣與眾人招呼一番。
“小升,路成安副董不能過來,你先去坐在他的位子上吧。”溫言隨手安排道。
白小升點點頭。
不過,就在白小升走過去之際,座位上的摩根副董卻忽然有幾分陰陽怪氣道,“你要坐在這兒嗎,白小升先生。”
白小升一怔,點點頭。
“這不好吧,那是副董的位子,就算路先生不能出席,也不是一個事業總裁坐的。”摩根副董頓時冷笑道,“什么事都不講規矩,豈不是亂了集團的分寸!”
在座眾人不由得看向摩根副董,彼此相識一眼。
這話雖然有幾分刻薄,卻似乎不無道理。
白小升看著摩根副董,沒有說什么。
溫言見狀,忙道,“那是我想的不周到,來人,加把椅子…”
“溫言先生!”摩根副董微微側著身子,打斷溫言,懶洋洋道,“這張桌子,歷來就只有十五把椅子,這是規矩!加,怎么加,往哪里加,你連老董事長規矩都不要了,可以隨意改嗎?!”
溫言眼神一凝。
摩根副董這是擺明了在找事。
“摩根先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莫要太過刻薄!”旁邊,李韻元皺眉沉聲道,“別總拿規矩說事,老董事長的規矩咱們都是參與制定的,若他老人家在,必定不會刻意講這種形式的東西!”
“李韻元副董,老董事長沒在,你就說規矩是形式?還當著這種小輩說無需遵從,那這以后集團里亂了套,你擔不擔得起這個責任!”摩根副董眼神微瞇,敲著桌子冷聲道。
“你!”
李韻元沒料到摩根副董居然當眾給自己扣下這頂大帽子,頓時氣得噎到。
其他人有贊同摩根副董的,有打圓場的,紛紛發聲,卻沒人再敢說什么不循規矩的話。
畢竟,那大帽子壓下來,便是副董也受不了。
溫言眼神有幾分沉冷,也是沒想到一開場就讓摩根副董給懟了一把。
若是白小升不能順利參加會議,丟面子還是其次,也沒辦法順利實施他們的計劃。
溫言忍不住想來一次強硬的,哪怕被說成是不遵從老董事長的規矩。
結果他尚未開口,就看到白小升給他使了個眼色。
溫言心中一動,穩了穩情緒,清了清嗓子揚聲道,“大家請安靜一下。”
在座眾人,那都是集團最高層,素質絕非一般人可比,迅速安靜下來。
白小升趁這時候,走到路成安副董的位子旁,看著摩根副董笑問道,“摩根先生,是不是這種場合,副董的位子只有平級的人才能坐呢。”
“自然!”摩根副董揚了揚下巴道。
白小升一指那邊代替瑪格麗夫人出席的人,輕聲道,“那這位,為什么能坐在這里。”
那人頓時一慌,看了摩根副董一眼,“我…”
“他是第六事業部代瑪格麗夫人常駐集團的負責人,瑪格麗夫人不在場,他來代替,我同意的。”摩根副董坦然道,“同個部門的,瑪格麗夫人也同意,有何不可。況且,那位子也不是副董的。”
摩根副董擺明了現場玩了個“雙標”。
李韻元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有幾分慍怒。
溫言的情緒,也有幾分壓不住了。
白小升笑道,“那按著摩根副董您的邏輯,好啊,我不該坐在這里,那與副董同級別的溫言先生總可以了吧。”
摩根副董聞言笑容一僵,看了溫言一眼。
溫言忽然明白過來,笑了起來。
“不錯,摩根副董說了副董位子只能同級坐,我自然可以坐的,合規矩!”
白小升又道,“我在監.察.部任職,我與溫言先生我們都是一個部門的,領導同意的話,我是不是可以去臨時坐他的位子呢,剛才摩根副董說了只有副董之位才有嚴格規矩。”
李韻元聞聲,也大笑道,“對,按著他的邏輯,你可以去坐!”
摩根副董如吃了蒼蠅一般,眼皮跳動。
白小升笑了笑,不廢話,直接過去。
溫言給了他一個笑容,邁步走向路成安的位子。
摩根副董心火燎原。
他又讓白小升給當面將了一軍,真可惱之極。
不過,你蹦跶不了多久了,等會兒我讓你哭都來不及!摩根副董心中憤憤道。
在座的卡羅琳暗暗有幾分無語,她一開始就覺得摩根副董這茬找的有幾分過于幼稚,不過既然他愿意,自己又能有什么辦法,眼見摩根副董再度吃癟,她也是心中輕嘆一聲。
要對付白小升,怎么能想著去讓其難堪,而是要一出手就置之死地才對啊!
溫言坐在路成安副董的位子上,面帶笑容看著白小升坐下,然后環顧眾人笑道,“今天這會議還是我來代為主持,慣例,依舊是各部門用十分鐘來闡述過去一月里工作重點以及成敗得失,然后就是重大問題的討論…”
溫言話未說完,就被一陣叩擊桌面的聲音所打斷。
他狐疑看過去,眾人也看去。
摩根副董神情冷峻,冷聲道,“我看今次的會議,就不要墨跡了,還是直說重點吧!我這里可有一樁非比尋常的大事!”
摩根副董看向白小升,“是關于在座某位集團高管,有罪大惡極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