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六十四章 免費的午餐
楊一山給白小升打來的這個電話，所代表的絕對不會是她自己，背后必然是楊家的意思。
畢竟，一旦涉及生意上的事，那動輒就是真金白銀，就算只用人脈，付出的也得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白小升他們目前所面臨的困局，并不簡單，要解決就更要耗費巨大。
顯然為了解決這么大的事，花費那么多，楊家那邊，楊一山自己是做不得主的。
那這個電話，又是誰授意她打來的呢？是楊笑云，或者楊君珞？
如果是他們授意的話，那他們為什么不親自打來電話，跟自己賣這個好，自己豈不是更能領受楊家好意。
白小升精于心理分析，仔細聽取，認真判斷楊一山話里的意思，卻沒有聽出什么異常。
要么，就是楊家此番真的實心實意想要幫忙，可能是為了拉近彼此關系，消除此前誤會摩擦的影響。
要么，就是楊一山不知道這里面還有別的什么。
白小升不是個陰謀論者，不想總把人想的那么險惡。
而白小升主要擅長的微表情分析，終究還是得面對面，用心觀察方才能達到洞察地步，如此電話里光憑語氣判斷，又難保存在誤差。
“那我先感謝楊小姐，感謝楊家，我想聽聽，你們的解決辦法是什么？”白小升在電話里道。
眼下，最緊要的，是解決商團所面臨的的困局，其他的倒不用想的太多，出了事再應對也不遲。
“就在電話里，說嗎？”楊一山頓了頓，道，“要不然，我去找你，咱們當面慢慢聊。”
白小升想了想，也確實，這么大事，在電話里三言兩語是說不清楚的。
“這樣，如果楊小姐今晚有空，我請你喝茶。”白小升看了眼表，默算了一下抵達住地的時間，回復道。
他們回去的時間算下來有點晚，共進晚餐不太合適，不過喝茶倒是還成。
“那好。”楊一山欣然答應。
白小升與她約好，便掛斷電話。
這大巴車內，爭論還在持續著，眾人已經匯總出了幾點應對方案，但始終沒有盡善盡美，沒有每個人都覺得滿意的。
事實上，如果米羅那邊不放棄的話，也不會有什么盡善盡美的方法，只能說大家在努力找出對自己這邊危害最小的解決方案。
白小升沒有把楊家的事告訴給在場眾人，畢竟楊一山只是那么一說，實際情況白小升還不知道，這提前說了，并不合適。
“大家還是先各自回座位歇息吧，這路上時間很長，白天大家也累了，都歇歇，如果有精力也可以想一想，這件事不急在這一時一刻。”白小升提議道。
眾人紛紛點頭，同意了白小升這個提議，各自返回座位。
白小升也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來，閉目沉思。
接下來的這一路，倒是平靜無波。
車隊駛回住地，時間已經很晚了。
下了車，眾人一道去餐廳簡單的吃了個飯，便各自回去休息。
白小升回去之后，讓林薇薇備下茶跟干果，然后耐心地坐等楊一山登門。
現在距離約定時間也很近了，相信不會等太久。
對于楊家這次這么快就得知消息，這么快就有所動作，林薇薇、雷迎倆個人在知曉后，都覺得此中值得玩味。
“這楊家別是跟卡蘭商界這邊又有什么貓膩吧，這回是真心想幫著咱們，還是別有用心呢。”林薇薇滿滿警惕，“楊家不是沒干過這種‘當面一套，背面捅刀子’的事，小升哥，咱可不能不提防著點兒！”
自打上次，林薇薇看楊一山瞧白小升的眼神，便對她不很喜歡，對曾經楊家的所作所為也相當嫌惡，所以才會這么說。
“我倒是覺得，楊家不會對咱們不軌，就算他們對我們迫使他們低頭耿耿于懷，心藏芥蒂，也不至于這么快就要反擊報復，特別還是剛跟我們這邊簽了合約，而我們目前遇到的麻煩雖然有些棘手，卻不算是危局，他們想在這事上落井下石，就太蠢了。”
雷迎居然搖搖頭，唱起了反調。
“哼，你怎么這么肯定？一點警惕之心都沒有！我說小心點他們，有錯嗎！”林薇薇冷冰冰懟雷迎。
雷迎頓時聳了聳肩，嘟囔道，“就事論事，我就是就事論事。”
“那你也有通敵之嫌！”林薇薇白他一眼，一頂大帽子扣了下去。
雷迎頓時閉嘴。
這成家了的男人，最是知道，有時候跟女人講理，是行不通的…
特別是，她們堅定的認為自己有道理的時候…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再爭了，這件事我會留心的。”白小升笑著調解道，“這一天，你們也累了，回去早點休息吧，一會兒我跟楊一山單獨聊。”
這句話，一下又讓林薇薇皺起眉頭，“你們倆單獨聊啊，關起門來？”
林薇薇看來，這孤男寡女，深更半夜，關門獨處，很有問題啊！
這話說完，讓白小升愣了愣，“難道我們聊這么機密的事，還要開著門嗎？”
林薇薇“哼”了一聲，也不說話，起身就走。
“哎，你要去哪兒？”白小升忍不住追問。
“回去，睡覺！”林薇薇頭也不回，冷哼道。
白小升眼看她甩門而去，頓時感覺有幾分莫名其妙，看看雷迎。
雷迎聳了聳肩，起身嘟囔一句，“那我也回去睡覺了，你自己等著那位楊小姐吧。”
白小升目送雷迎離去，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獨自捧在手里，喃喃自語，“這大晚上的，你們當我愿意見客，不愿早點睡啊？那楊一山是長的不錯，可我也不是米羅啊，見色性起，是我的為人嗎…”
白小升大約等了一刻鐘，就聽到有人敲門，起身去開了門，發現外面站著的只有楊一山一人。
今天的楊一山穿著一套粉色衣裙，越發襯托她皮膚白皙，身材頎長。
往臉上瞧，楊一山化了淡淡的妝容，膚白細膩，雙唇紅潤，極有韻致。
“白先生，晚上好。”楊一山對白小升甜甜一笑。
“晚上好，楊小姐，請進。”白小升讓開門，做了個邀請動作。
楊一山步入這間套房，左右看看，不由得點頭，“這里還不錯。”
“來，過來坐，新沏的茶，是我隨身帶著的，還不錯。”白小升道。
這話，謙虛了，白小升的茶，那都是豪門世家送的，一兩最便宜的也得數萬起。
“好香呢，太平猴魁？”楊一山試探道。
白小升頓時一奇，“楊小姐還懂茶？”
“喜歡喝茶。”楊一山一笑。
“來，嘗嘗。”白小升頓時再度做個邀請的動作。
三言兩語，雙方算是找到了共同話題，氣氛也變得極為友好。
倆人在沙發那邊坐下來，品茶，聊茶。
三五分鐘后，白小升自然而然轉入了正題，道，“楊小姐，你們楊家這次消息倒是很靈通，知道我們遇到了麻煩。”
楊一山放下茶杯笑道，“說起來，不是我們楊家消息靈通，而是我，我有一位商界朋友，她告訴我的消息，我第一時間與家族商量，得到了家族支持，這才想與白先生見面溝通。”
這話一出，白小升目光一奇，笑道，“那不知是哪位朋友，楊小姐方便說嗎？”
楊一山頓了頓，臉上有幾分為難，“白先生你也知道，這種事，她告訴我也是擔著極大風險，當然，我不是信不過你，只不過，我答應她不說的，你能理解吧。”
白小升頓時點頭，笑道，“既然不便，那自然不能說了。不過，你這位朋友既然能知道這么重要的事，身份必然不低，可以跟楊小姐做朋友，必非常人。我想，他對楊小姐很有意思呢。”
楊一山聽白小升最后那句打趣，忙道，“我們是好姐妹，可不是愛慕關系。”
這句話，讓白小升目光意味深長。
他說了，能知道這件事的，必然不簡單，這范圍就極小了，再加上是楊一山朋友，這年齡方面又有了界定，眼下知道性別，那就更好猜測對方身份了。
今天跑了這么多家企業，見到過不尋常的年輕女性，白小升倒是想到了一位——那位麗薩小姐。
楊一山不是愚人，看白小升神色頓時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被套路了，頓時有幾分“生氣”。
不過，她那種家庭環境下，對白小升這種工于心計的做法，反倒是欣賞居多。
如此一來，白小升在楊一山眼里的形象越發的“好”了。
這不得不說就是“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
“抱歉，楊小姐，我似乎是問的多了。”白小升笑了笑。
楊一山也只是似嗔非嗔瞧了他一眼。
這氣氛隨著這一眼，變得有些不同了。
白小升察覺之際，趕緊再度切入正題，以免尷尬，“那不知楊家給楊小姐什么樣的授權？想怎么幫我們面對這種局面呢？”
這才是重點，也是白小升最為關心的。
事實上，白小升在回來的大巴車上，看似閉目養神在休息，實則心里已經把這件事反反復復，考慮一個遍。
加入了楊家這個變量，從楊家的資源人脈方方面面去思索，白小升也大致猜出他們會提出什么樣的手段。
不過這件事上，要說是幫著解決，那楊家就算得罪卡蘭商界，就算樹敵了，將面臨著不小損失，特別是他們還要在這里準備建立新廠。
不過，就算楊家在卡蘭全部生意丟失，也不會對他們家族傷筋動骨，但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他們應該也是想從自己這邊有所得的。
白小升想聽聽，楊家要怎么做，以及，楊家想要得到什么。
楊一山微微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整理一下心情，道，“其實對這件事，我父親以及我爺爺都知道了，他們也無比關切，本想聯系你的，被我阻止了，我既然要過來談，就不用他們再打電話了，顯得有些重復啰嗦。”
其實應該是顯得太過殷勤才是，反倒讓楊家在白小升這里跌了份。
白小升頓時點點頭。
“我父親交代我，家里會全力支持我們的新盟友，而我爺爺也說了，他跟你的忘年交，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楊一山笑著如是說。
這話真真假假的，白小升權當領受去聽。
“這件事，卡蘭商界是想著他們同進同退，用不簽約所造成的種種影響，來迫使你們低頭接受他們的條件。零簽的風險與危害，有很多，我想白先生你們一定是知道的。”
“而簽約，又會讓你們以極為不妥的價格去接受一大批合作，損失還是其次，同樣會給你們帶來極多的負面影響，這心里也難接受。”
看來楊一山跟楊家對這件事分析的還算透徹。
白小升不動聲色地聽著。
“所以我們想，要不然這樣，反正我們都要在這邊開工建廠，不如多建造幾家，把規模弄大一些，然后你們跟我們楊家在這里合作，徹底拋棄他們，你們也算是在卡蘭這邊有所投資，有所往來。”
楊一山終于說出了楊家的應對。
倒是與白小升推測出來的幾種方案之一，不謀而合。
最簡單，最直接，最粗暴，也最有效。
“這真是個好計劃。”白小升意味深長道。
白小升也是話里有話的。
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商界也沒有白來的幫助。
楊家是想借著此番，白小升他們跟卡蘭商界的沖突，讓白小升他們掏錢，擴大自己的生意。
當然了，楊家必然也會知道，擴資建廠的錢，是不能全讓白小升他們掏的，不能太過分。
畢竟要是跟楊家合作還不如跟卡蘭商界合作，白小升他們豈會答應。
那這個好心“幫忙”，也就沒意義了。
楊一山看白小升如此神色，知他誤會了，忙道，“白先生，你曲解了我們的好意。首先，投資建廠，是建成之后，你方跟我方的正常商業合作，絕不會有什么傾斜，多一分錢我們都不要的。而擴建費用，是由我們楊家自己來掏的。”
這話讓白小升意外的看向楊一山。
“還有就是，你們可以用跟我楊家合作的名義，來反制卡蘭商界，去跟他們壓價。如果合適，你們還能跟他們合作。我想，卡蘭商界也承受不起零簽約這種事的。”楊一山一口氣說完余下的話。
楊家這次甘愿當籌碼給華夏商團用？
這倒完全出乎白小升的意料。
“楊小姐，楊家還需要我們做什么，你盡管提。”白小升笑道，“你我都是生意人，都知道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楊一山聞言，頓時微微一笑，“我們的收獲不是已經有了。”
“又一批華夏訂單？”白小升道。
“不。”楊一山笑容迷人，“我們收獲了你白小升的友善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