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約翰看到扎克那一幕,真是打死都不敢相信,他會是集團總部監.察.部的人!
要知道,在“綠空”公司,扎克可是名副其實的二號人物,也是老約翰絕對信任之人,在許多蠅營狗茍的事上,老約翰都要去跟扎克商量的。
當然,那些都是老約翰自己中飽私囊的勾當,涉及到跟非洲區那位副執行總裁相關的事宜,老約翰謹慎無比,事必躬親。不過,他已經決定要向那位副執行總裁先生引薦這位能干的心腹。
可就是這么個人,居然是…“臥.底”!
那一瞬間,老約翰整個人都癱軟在沙發上,心情是崩潰的,也是恐懼的。
傳說中,那無孔不入、“神乎其神”的總部監.察.部,此時此刻才讓他感受到什么叫做可怕!
珍妮也不可思議的看著扎克,這個對她頗有幾分殷勤的男人,居然還有這么一面。
要這么看來,他對自己的熱情,更是別有目的。
珍妮也是驚得一身冷汗。
“兩位真以為我們是來調查你們的?”珍妮、老約翰對面坐著的雷迎,露出冷笑的神情,“我們可沒那閑工夫!”
雷迎指著忙著導視頻的人道,“我們是來取走證據。”
珍妮跟老約翰在背地里那番對話,再加上那些合同實證,足夠讓他們喝一壺的。
更別說,還有扎克收集到的各種證據。
“我們只不過是順便來通知你們,等著被起訴吧。”雷迎說話之際,站起了身,“我們知道你們嘴硬,心智超然,不會輕易吐出什么東西來,我們也并不稀罕。直接按著程序來,大家省力。那樣集團也省了念及舊情減免對一些問題的起訴。按著集團律師團能力,你們去坐個十幾年牢是在所難免的。”
珍妮跟老約翰頓時臉色無比難看,卻依舊不吭聲。
雷迎似乎也沒指望他們吭聲,看著珍妮輕鬆道,“做上個十幾年牢再出來,等到時候,珍妮小姐你如花似玉的年華將一去不復返,出來的時候就是一個跟社會脫節,人人嫌惡的老嫗。你的父母怕是不在了,兄弟姐妹會吞掉你的錢,然后像躲癩皮狗一樣躲著你!什么愛人啊,更是早就另覓新歡去了!”
珍妮臉色變得蠟白,呼吸急促。
雷迎說坐牢她都不怕,但是描述的坐牢之后的情形,卻是讓她難以接受。
“而老約翰先生,你估計是只能在里面頤養天年,等死那天,才能出來。你也有兒子,你也有孫子,不過你不可能有機會跟他們一道享受天倫之樂,你進去的前幾年,他們還會看在你留下的財產面上去看看你,之后,等你的孫子長大,就會以你為恥,全家人都會覺得忘記你這么個存在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到時候,你望眼欲穿,也看不到一個親人,你賺了多少錢,那也都只能在監獄里買上幾包即食面。”
雷迎一番話,說得老約翰眼神之中透著恐懼。
那聽著就像是人間煉獄的情形…
一旁,扎克忍不住暗暗驚異看著雷迎,心中都有些凜然,“這個漢子看著五大三粗,沒想到精通心里戰術和語言技巧,不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而是對著這倆人弱點下死手,連我聽著都毛骨悚然。這人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這么精擅攻克人的心里防線!”
“我須得好好學學!”扎克忍不住心中又默念一句。
雷迎繼續站在那里,居高臨下給倆人壓迫感——
“啊,對了。你們是不是覺得撐過了這一晚,就會有人把問題窟窿給堵上,亡羊補牢?”雷迎露出一個厚重笑容,“你們知道你們是什么身份嗎,要動你們,怎么可能沒有周密的準備。現在已經有二百人,分成了二十個團隊在同時展開工作,等著你們填補窟窿,一抓到什么問題,我們的人呢會宣稱是你們倆給的消息。你們效忠的人,多疑嗎,他們要是認為你們是吃里扒外的人,是會全力拯救你們?還是把你們置于死地!”
雷迎他們哪里有什么二百人大團隊,完全是在忽悠。
可是殺人誅心,先擊軟肋,再斷絕后路。
這完全是把倆人往絕路上逼。
珍妮、老約翰神情都有幾分恐懼,真正的恐懼。
雷迎視若無睹,繼續道,“你們想著犧牲自己,然后有人會給你們家里一大筆錢,足以保證他們大富大貴,甚至自己出來之后也是富足一方,對不對?別想了,我們會追訴你們巨額賠償,并且安排人盯著你們自己以及家人在銀行機構的賬戶,哪怕是海外的。我們會提請相關部門進行凍結,限制你們出入境。到時候,我怕是你們跟家人只能喝風吃土,祈禱著能飽腹吧。”
扎克在內,在場監.察.部的人看著雷迎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可怕的話,都感覺毛骨悚然,脊背發寒。
這個華夏人,怎么能把事情說的如此恐怖!
旁聽的都覺得有幾分崩潰感。
珍妮、老約翰神情復雜難安。
他們終于是動了想說的念頭,但同樣也還是害怕自己背后之人,怕說了也是死路一條。
雷迎把他們的反應看在眼里,微笑道,“我們不需要你們全部撂底,全部說出你們背后那位的什么秘密,我們知道你們也知之有限。這樣,就從這份合同說起,只說這次這個問題,如何?我們可以算你們立功,減少對一些事項的起訴。”
雷迎先讓他們有說的可能,然后讓他們回答一點點問題。這種不致命的問題,似乎說了也無妨,可緩釋他們的抵觸情緒。
不過這人啊,有時候嘴硬不開口,但是一旦開口哪怕吐出只言片字,就跟決堤一樣,再難剎住。
“說吧,說出一點東西,你們就少做一點牢,可以有個相對好一點的人生。”雷迎和聲勸道。
珍妮跟老約翰頹然半晌,終于把頭垂得很低,以微小到差不多看不清的幅度點了點頭。
這倆人終于答應了!
扎克等人頓時振奮。
雷迎朝身邊人招了招手,那意思“你們問吧”。
隨后,雷迎轉身往外走。
扎克等人用敬畏敬佩的目光目送雷迎的背影,而后迅速鋪開攤子,展開對珍妮、老約翰的詢問。
一個小時后,拿到第一手資料的雷迎給白小升打去電話。
“小升,這邊搞定了,那個珍妮跟老約翰開口了,嗯,說了不少,不過關于卡羅琳那種層次的,倆人都不敢說。當然了,也有一些蛛絲馬跡。可以確認的是,那位約翰總經理背后的是非洲區副執行總裁,他們的執行總裁跟事業總裁是否參與其中,就不知道了…”雷迎把情況一五一十彙報過去。
“沒想到你們動作這么快!”電話里,白小升都有些吃驚。
雷迎頓時一笑,“還不是這么些年跟你學的嗎,有你那些技巧的六七分,就夠對付他們的了。”
這話說的,帶點拍馬屁的意味。
白小升頓時一笑,“行了,那邊的事,可以交給溫言先生的人,你就不用管了,趕來跟我們匯合吧。”
如此短的時間,雷迎就攻克了硬骨頭。那接下來的事,就可以轉給溫言的人。
有了珍妮跟老約翰這個突破點,其他問題也都會迎刃而解。畢竟,余下那些人還不如這二位嘴硬。
對如此神速處理了問題,白小升也是無比的滿意。
撂下電話,身心舒爽的白小升端了一杯水站在陽臺上,欣賞住地夜景。
再回首整件事,漸漸地,白小升卻微微皺起了眉。
“從梅蘭妮提供關鍵資訊起,整件事就順利的一塌糊涂,就像有人在背后當推手一樣…”白小升喃喃道。
珍妮出訪,攜帶重要檔案,這么機密的消息,怎么可能被拿出來議論,更讓人聽了去。
“看來,有人把珍妮跟老約翰當棄子!”白小升沉吟。
他從一開始就懷疑這是卡羅琳的手筆。
不過原因,卻拿捏不準。
是用這些人當誘餌,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掩護更重要的東西?
但是自己這邊完全沒有注意到有其他異常存在,卡羅琳多此一舉,說不過去。
是把珍妮他們故意設成一個有問題的局,引自己大動干戈介入,然后證明倆人沒問題,讓自己這個新監.察.部門二把手在總部出糗,并且跟自己在集團總部打官司,讓自己丟人又現眼,打壓自己?
白小升更是搖了搖頭。
從雷迎拿到了那些實證,珍妮、老約翰他們的問題被坐實的那一刻起,這一點就不成立了…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卡羅琳,你究竟在打的什么算盤?
白小升往深里想了半晌,不得章法。
不過就在白小升低頭喝水的功夫,腦子里卻忽然靈光乍現。
“卡羅琳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我與她每每博弈,她都出的是高招,我也習慣了往深里想。那她會不會利用我這個思維慣性,這一次弄了個淺顯的局呢。”
白小升忍不住眼眸一縮,喃喃道,“我人剛到非洲區就大肆行使自己的新職權,在這里收拾非洲區旗下企業,還沒有跟非洲區任何一位負責人打招呼,這要是換做職場,初來乍到到其他部門大革弊端,那可是大忌。眼下,不過是換了更高層次的場地,道理是一樣的。我這大動作,會讓那位原本中立的非洲區事業總裁,作何感想!我竟然忽略了這種…浮于表面的心機!”
白小升頓時苦笑。
看來那位卡羅琳女士,真是狡猾的到極致的女人,居然利用他的思維慣性,來一場最簡單的局。
挑撥離間。
“不過最簡單的往往是最有效的!”白小升皺眉道。
眼下這個時間,白小升顯然不能給非洲區事業總裁去打電話溝通。
再說了,人都給調查了,再說還有什么用。
另外,這件事上,白小升也是絕不姑息,不會因為誰的面子而放過那些有問題的人。
還有,發生在非洲區的這些事,有沒有更高一級的人蔘與其中,還不得而知。
提前溝通?誰知道會不會打草驚蛇!
印象里,見過的那位非洲區事業總裁,雖然總是在中間立場上,但脾氣似乎暴躁,不好相與,而且身體不是很好。
白小升依稀聽亞洲區事業總裁蔣括說過,照那些情形,某天卸任提前退下也不足為奇。
這樣的人其實才難應對,忌會小了,無欲則剛。
“算了,事已至此,多想無用,還是早早睡了,等明日再說。”白小升自語道。
撂下水杯,白小升去睡覺了。
而這一夜,在非洲區的高級管理層,無疑掀動一陣風暴海嘯。
五家一等一大企業被總部監.察.部連夜徹查,一把手當天就給停職,據說是跟北美區五家對等企業營私舞弊,這簡直就是莫大丑聞。
這樁事凌晨就見了報端,第二天清晨就鋪天蓋地佔據版面。
北美那邊也同樣上了媒體頭版頭條,不過他們的側重點依舊也在非洲區,這背后自然有卡羅琳的動作,畢竟她可是手握龐大媒體資源。
一大早,卡羅琳的辦公室就闖進來一個形銷骨立、病懨懨的黑人老頭,雙眸透著異常明亮的精光。
一來,這老頭子就殺氣騰騰,直接在卡羅琳辦公桌上摔下一份報紙,喝道,“卡羅琳,這是怎么回事!你的人跑到我那邊胡.搞?這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這人真是一點不給面子,性如烈火。
卡羅琳是個女人,女人天生善辯。
關鍵是,她早就等著這位來。
卡羅琳粉面寒霜,道,“布郎先生,你別把問題砸到我頭上,我且問你,你的人也裹在事件中,那按著你現在懷疑我的思路,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為,你是他們幕后之人!”
這么一說,那位布郎先生有幾分難駁,頓時陰沉冷哼一聲,“我那邊自會調查,并且把調查結果報上去。哪怕是執行總裁、副執行總裁,我也絕不姑息!”
“那我也一樣啊!”卡羅琳拿話頂上。
布郎先生斜眼看著卡羅琳,“卡羅琳,你真的不知情?!”
“真的假的,我說了您也不信。您就認定了我才是那幕后的人,我能有什么辦法!”卡羅琳手一攤道,“我啊,競選失敗,就剩下集團里努力奮進一條路,一刻不敢懈怠,這時候出了這種事!您覺得我的臉上有光彩是嗎!我的聲名也是盡敗!”
卡羅琳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那位布郎先生的臉就陰沉到了極點。
卡羅琳的名聲就那樣,他布朗可是從老董事長時代起的老人,眼瞅著要退下了,結果出了這檔子事。
現在,外面的人都在議論,說他是想下去之前撈一大筆,甚至說集團非洲區企業已經連根子都爛了。
話無形,卻能殺人!
布朗先生這才氣勢洶洶找上卡羅琳,結果又想到這些,胸口頓時一陣激蕩沉悶。
卡羅琳猶如沒有注意到一樣,咬牙切齒道,“我聽說是出訪非洲的白小升查出來的,居然不提前跟你我溝通一聲,就把事情搞得如此之大。我與他此前有恩怨,他也不該如此!就算有問題,也該知應一聲才是!現在好了,人盡皆知,就顯得他英明神武!”
這么一說,布郎先生眼中火氣幾乎難以掩飾。
這件事上,他最氣的還不是卡羅琳,也不是自己手下出事的人,是白小升。
就算自己治下有問題,需要查處,最起碼打聲招呼也好。
就這么悄沒聲進了他“家”,敲鑼打鼓喊捉賊,壞了他的名聲,也無視他這個人。
“白小升,好!”布郎先生就撇下這一句話,扭頭便走。
“哎——”卡羅琳想阻攔都不及,只看布郎先生出了自己辦公室。
不過隨后,卡羅琳的嘴角卻勾起邪魅一笑。
人非圣賢,道理都懂,怒氣難咽!
“今日,我多了一個盟友,白小升,你多了一個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