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老商,你瘋了?
商達冬、趙昕余這兩個人，可說是大中華區高層里的常青樹。
不管是夏侯啟，還是沈培生，任誰下臺任誰登場，他們的地位都穩固無比。
原因簡單。
商達冬、趙昕余手底下各自聚集一群人，有根基，不管誰當那個領導，都需要他們的支持，都需要他們來組織人做事。
商達冬、趙昕余雖說各自拉攏起一個“小山頭”，也貪利，但是他們做的比較隱晦，不張揚，胃口遠不如沈培生那般浩瀚，再加上每次得利之后，他們都會偃旗息鼓一番，把“尾巴”打掃的干干凈凈，如此一來，他們的把柄便很難被人抓到。
再有就是，他們行事有矩，知道什么紅.線是絕對不能碰的！
也算他們知輕重。
最后，這么多年熬下來，他們資歷極老，這也是一種莫大的資本！
綜合而言，商達冬、趙昕余這樣的人，危害性相對小，又能配合工作，但要動他們卻很麻煩，一牽扯就是一大片人，少不得惹一身腥，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不管是夏侯啟，還是沈培生，都對他們以拉攏為主。
頂多，是在對他們極不滿意的時候，發聲敲打一番。
一旦面對上司怒火，商達冬、趙昕余他們又能極快收斂。
如此這般的存在，就如同滾刀肉，對付他們，不如加以利用。
而白小升不同于夏侯啟、沈培生，不加以利用，非要動他們，也有一種必然性在其中。
嚴格意義上講，商達冬、趙昕余是舊制度最大的受益者，自然也就成了舊制度的捍衛者，不管有意無意，都會阻礙革新，拖拽公司發展腳步。而白小升擁有前所未有的機會，雄心勃勃，想帶領大中華區走的更高更遠，那雙方必然會發生對立。
這場沖突，其實在所難免！
甚至，必須要一方受重創，再難存在為終結！
只不過從一開始，這場斗爭就注定了商達冬、趙昕余是玩不過白小升的。
不用過多分析，單是這么多年安穩慣了，商達冬、趙昕余危機意識還有應對能力，根本就連沈培生百分之一都抵不過。
而白小升是什么人？
連沈培生都敗給他！
他們還想著與白小升抗衡，簡直是找死！
可笑的是，那倆人居然還抱著希冀，覺得自己能對抗白小升…
其實也好理解，畢竟商達冬、趙昕余上了年紀，性格驕橫中帶著有一份固執、自信，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可惜，他們所采用的反制措施，簡直一開始就透著一股拙劣氣息。
跟白小升思慮周全相比，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此刻，商達冬、趙昕余面臨的局面，崩塌趨勢已然初現。
倆人都變得毛躁了。
在電話溝通中，商達冬忽然說自己有一計策，能改變局面。
他說的時候語氣古怪，但是明顯透著自信。
趙昕余也正焦頭爛額，這么一聽，自然欣喜，又聽商達冬說不方便在電話里講，他當即撂下電話，趕了過來。
趙昕余一到，商達冬就屏退旁人，跟趙昕余在沙發那邊相對而坐，要密聊自己的計劃。
趙昕余眼看著商達冬沉得住氣，開口前還慢條斯理給自己倒茶，就有點急。
“老商，你還是先說正事吧，到底是什么樣的計策？現在距離姓白的給的期限，可就剩下兩天時間了！”趙昕余急聲道。
這一次，趙昕余總有種不好的感覺縈繞心頭。
甚至，方才在電話里，趙昕余還試探著跟商達冬商量——不然的話，就先聽從白小升那邊的安排，避其鋒芒。
他們這個出頭鳥太過明顯，而且是反面那一種！
槍打出頭鳥！
誰知道那個姓白的年輕總裁會不會犯了驢行，真撕破臉。
還有就是，趙昕余覺得，這一次他們有點越線了。不拿對方當領導，這以后還怎么相處下去。
趙昕余過來，也是想跟商達冬商量，不然就像那位年輕的總裁暫時低頭，最起碼還能保下職位不是。
促成趙昕余想這些，并且有妥協打算的，是這兩日，他那些手下人都變了，態度曖昧。
甚至，他無意間聽過不止一次，那些人在聊改革，在支持新政！
自己人蠢蠢欲動了，根系都動搖了，趙昕余也真是有點怕了。
面對老友的急促追問，商達冬神秘一笑，開口之前，還先告誡趙昕余一聲，“我說了，你可別嚇一跳，也別立即反對！”
“我打算那么做，就自然有他的道理！”
商達冬眼神里甚至透著一抹古怪笑意。
趙昕余頓時狐疑看著自己的老朋友。
憑感覺，商達冬所說，一定非同尋常！
眼見趙昕余凝神看向自己，商達冬也是暗暗長長呼吸一口氣，讓自己也穩穩心神。
“這兩天，白小升不是要試行事務官對大事務官的舉證問責制度嗎。那咱們就安排人來幫幫他！找個事務官，來控訴一位大事務官！”
商達冬這個“好計策”一出口，趙昕余就徹底傻眼了，不可思議看著他。
“老商，你瘋啦！”
半晌，趙昕余方才失聲尖叫！
這算是什么計策！
眼下，這個制度內容，讓那幫事務官、事務助理無比關注。
但是，沒人敢開那個先河！
以下克上？
職場大忌！
誰敢那么干，恐怕是要被掛“黑名單”的，試想以后總有個上下有序，誰敢用那樣的人！
退一萬步而言，真的問責了，還成功了。
那如果上司要是沒被克死，只是受罰而已，那舉證之人以后還好的了嗎！
大事務官要報復，總歸方便的很…
現實問題在那里擺著，這制度雖然吸引人興趣，但是沒人敢輕舉妄動，大家只有眼巴巴觀望。
大家都在等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出現！
這個政策，也確實給了事務官們一個期冀，讓他們內心動搖了。
再配合此前發布那些，促使事務官、事務助理擺脫被大事務官操控的政策。
商達冬、趙昕余那幫手下，明顯都不對勁了。
這才是倆人感覺心悸的最大原因所在。
眼下，商達冬居然要幫白小升？
這跟作死有什么兩樣，還不如主動支持，把手下人散盡來的痛快。
尖叫后，趙昕余匆忙掩口，回望辦公室門口，不見動靜，這才轉過頭，身子前傾，伸向商達冬，壓低聲音急促道——
“眼下，那幫事務官、事務助理可都眼巴巴看著，尚且沒人行動，我還一直擔心李昊風他們會不會安排人這么干，怎么你連也…你可知道這個政.策像什么，潘多拉魔盒！開啟了對咱們有什么好處，咱們也是大事務官啊！你想先河一開，咱們也被人針對嗎！”
“還是說，你覺得我們現在就倒戈，干脆別死撐著了？”趙昕余眼神驚悸。
趙昕余似乎完全不理解商達冬這么干，能有什么好處。
商達冬倒是穩得住，等趙昕余一番話說完，都沒有急著插話。
隨后，商達冬眼中帶著冷笑，緩緩跟趙昕余道，“我知道這么做，對我們風險也是極大。”
“但是你我這么多年行事謹慎，屁股擦的干干凈凈。”商達冬又道。
“就算我們干那些事，被全挖掘出來，能傷的了咱們分毫，他白小升真會用那么點小事，解雇我們兩位大事務官？他瘋了？！”
“我之所以這么做的目的，是給跟咱利益相同的人，一個小小的提醒！”
“今天被舉證問責的大事務官，明天很可能是你、我、他！”
“我得讓他們有點危機意識，意識到——他們眼下的行為是錯的！”商達冬最后一句，已經眼神猙獰。
不管是中途叛變的那兩個“盟友”，還是雷聲大雨點小那些小區域級負責人。
他們，都錯了！
一旦新制度順利推行下去，所有人都要跟著倒霉！
“我就是要兵行險招，來達到一個振聾發聵的效果！驚醒那些尚且搞不清楚狀況的人！”
商達冬說到此處，腰桿挺直，眼神透著兇戾。
趙昕余都看傻眼了，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認識了這么多年的老友。
隨后，趙昕余咽了咽口水，回回神。
這一招，風險不小，但也算劍走偏鋒，或許…真會有效果也說不定！
況且他們尾巴擦的干凈，嘗試一番，似乎沒有多大風險。
不然…
就試試？！趙昕余暗道。
眼前狀況，趙昕余已經感覺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危機感爆棚。
再按他們此前那番應對，是絕對不行的！放棄這么多年所有，他也極不甘心，比死都難受。
搏一搏，說不得能有轉機！
趙昕余呼吸加速，越想越意動。
最后，趙昕余一咬牙，重重點頭，“行！老商，就聽你的！這次，我們就玩一把大的！”
商達冬眼看趙昕余同意，頓時大笑，滿臉欣慰拍了拍他肩膀。
“那咱們，先對誰下手好？”趙昕余忽然問道。
這是個問題。
按說，李昊風、鄭鴻鵠、許攸若、陳宇成這四個人跟他們這邊完全是對立的，應該對他們下手，不過這四個人始終跟夏侯啟一伍，雖然有些事辦的出格一些，但是真的沒有值當控訴的，要查他們，查到最后，說不定還多出一個正面例子，完全是給對方送利。
如果不針對李昊風他們，那用誰來破局？
不會是…想玩苦肉計，讓自己人來遭罪吧？！
趙昕余霍然想到這點，見商達冬看自己，頓時警惕。
老商這自編自導，還跟他商量這么多細節，該不會是讓自己上陣演一場苦肉計的大戲吧。
那可絕對不行！
趙昕余想到這兒，剛要開口聲明，商達冬卻笑著說出了一個名字——
“韓日程！”
白小升在新的辦公室沙發區，正跟夏侯啟相對而坐，一邊笑著跟老領導倒茶，一邊說。
“我猜他就是商達冬、趙昕余選中之人！”
方才，白小升跟夏侯啟來了一場“沙盤推演”，來預判商達冬、趙昕余下一步行動。
其實這次，夏侯啟過來，也是想問問，白小升是不是提前安排好，派人演一演這個“以下克上”。
結果，白小升說安排人完全沒有必要，并且依據現在動向推演，商達冬他們會來辦這件事。
夏侯啟聽完白小升的描述，也是頻頻點頭，覺得有可能。
夏侯啟也問了一個，跟趙昕余近乎一樣的問題——如果他們真那么干，會先拿誰開刀！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夏侯啟有，他就是想聽聽白小升怎么看。
白小升說了“韓日程”后，夏侯啟還笑著問了一句，“為什么？”
“對我們這邊的大事務官，李昊風、鄭鴻鵠他們出手，達不到商達冬、趙昕余想要的效果，這幾個人是公認的正直，說不好，還會調查出一個正面典型。”
白小升笑道，“拿他們自己潛在盟友下手，其實是削弱他們自己的力量，并且會導致那些人倒向我們這邊，商達冬他們又沒那么蠢…雖然，他們已經很蠢了。”
“所以，我認為他們會選擇一個自認為的平衡點——韓日程！”
白小升笑道，“在商達冬他們看來，韓日程在大事務官、小區域級負責人里聲名最是狼藉，他出了事恐怕連站臺發聲的高級別人物都沒有，卻能很好的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聽著白小升這一番分析，夏侯啟笑了笑，端起茶喝了一口，點點頭，“確實啊。”
白小升所說，跟他所想，驚人相似。
不過，我可是幾十年經驗積累，看事又處于旁觀者角度，而白小升，才多大！
夏侯啟感慨地看一眼白小升，打趣道，“我以前還真是低估你小子了！你看待問題居然這么透徹，眼狠毒，判斷精準！”
如此這番話，代表夏侯啟對白小升的認同。
白小升笑了笑，打趣道，“您該慶幸，我最早遇到的是您，受您的教誨，沒有走歪路。”
這個馬屁讓人聽著舒坦，夏侯啟愉快大笑。
白小升也笑著喝茶，眼眸之中，光輝微閃。
這一整番部署，其實從一開始，他白小升就壓著商達冬、趙昕余打，并不是多針對他們，恰恰相反，白小升根本就沒有把那倆人當成目標來針對，因為完全沒有必要，誰說年紀越大資格越老，就愈發難對付。
不存在的！
其實，白小升還有更好的方式手段推進，讓商達冬、趙昕余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而他之所以想在這件事上，如此費一番周折，是另有用意。
包括剛才跟夏侯啟的這一番分析判斷，白小升其實也是在嘗試，他獲得的新輔助！
升任大中華區總裁后，白小升獲得了一個叫“事態發展趨向與幾率預判”的輔助。
作為一個領導者，勢必要面對許多事態，并且做出判斷，機會抓住了，企業騰飛，機會錯過了，企業失利，判斷錯誤了，輕則失敗，嚴重的很可能跌入深淵，粉身碎骨。
白小升獲得的新輔助，就是收集事態發展的各種條件，隨著不斷添加，開始測算未來發展各種結果的幾率。
簡言之，就是輔助決策者更清楚地看到自己決策，會導致什么后果，各種后果幾率幾何。
在紅蓮測算之中，商達冬他們百分之九十二的幾率，會針對舉證問責制出手。
百分之九十五的幾率，會對韓日程出手。
不過，這個結論從一開始，白小升自己就得出了。他根本就只是饒有興趣，只想著試一試罷了。
白小升一如既往，沒有依賴這種高科技輔助，而是先按著自己所想去推演，然后讓紅蓮再判斷，最后跟自己得到的結論來比對，再分析紅蓮做出判斷時的依據，看有什么可以汲取之處。
若是自己有考慮不周全的地方，再去反省。
從微表情分析系統開始，白小升就更注重把紅蓮提供的輔助，當成鍛煉自身的工具用，而非依賴。
像上個輔助，收費的“虛擬登錄”AR功能，白小升極少去碰，不是心疼那點分數，而是用慣了依賴多了，無助于提升自身。
白小升越來越感覺，紅蓮的存在，不是讓他享用科技便利，真實的用途，更像是來鍛煉他這個人的。
只有自身強大，才能成長為一個合格的主宰！
白小升堅信他這個選擇，才是自己那位二叔公想要看到的。
甚至，如果某一天，他白小升失去了系統的輔助，他也依舊能獨當一面。
白小升、夏侯啟這邊正聊著，辦公室門被輕輕叩響，隨后，林薇薇匆匆走進來，神色透著一抹古怪。
白小升看她一眼，頓時笑了。
他的眼力到了今日，林薇薇不加掩飾的神情，已經能告訴他很多東西。
“薇薇，我來猜猜，是不是有人開啟了舉證問責制度。”白小升笑著說，“那個被問責的倒霉蛋，是韓日程吧。”
夏侯啟也饒有興趣看向林薇薇。
老頭子忽然心生惡趣味，想著如果林薇薇否認，白小升會是個什么表情。
“小升…總裁，你怎么知道的！”林薇薇頓時驚異，看著白小升、夏侯啟，好奇道，“難道有人比我還早來向你匯報？不能啊！”
夏侯啟頓時有幾分“失望”，隨即笑看白小升一眼。
商達冬、趙昕余那樣的人，怎么跟白小升斗！
心智都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夏侯啟甚至暗暗感嘆，自己還想著悉心培養白小升一番，讓他盡快成為一個合格的大中華區總裁來著。
現在看來，這小子根本不用自己多操心！
那成長速度，簡直比自己期待的更快、更強！
“真是個妖孽！”夏侯啟滿心感嘆，甚至還心里嘟囔一聲，“老沈啊，這下子你可以瞑目了，都說長江后浪推前浪，小升這個后浪把你這個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你死的真不算怨！”
夏侯啟也聽說，沈培生在加南德那邊，十年大獄免不了了。
那個年紀，十年大獄，此生怕是難相見咯。
夏侯啟心想之際，白小升已經笑著站起身，對林薇薇神秘一笑道，“我會算啊，你信不信。”
眼看白小升跟自己開玩笑，林薇薇嗔白了白小升一眼，笑盈盈道，“那等你退休了，可以去街頭擺攤算命，也能維持生活。”
白小升還真煞有介事，點頭贊同。
“眼下，韓日程是不是驚怒交織，惶恐不行了？我要感謝商達冬他們如此給力，把他推到我這里，讓他再無二心！我們也是時候該出場，見證一場控訴，也是給這制度樹立起一個案例！”白小升微笑道。
他從余盈、陳宇成那里搜集過韓日程的資料，他犯得那些事，問題不算少，但是不算大。
可以保下來，讓韓日程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發揮一點應有的效力，算是將功補過。
白小升想著，與起身的夏侯啟一道，往外走。
這一周時間，徹底大改事務部，旁人覺得太快，不可能。
他白小升倒是覺得，剛剛好。
沈培生被徹查，自己這邊力量空前強大，收拾掉殘余頑固勢力，還不是如同秋風掃落葉嗎！
快些完成這場殺雞儆猴的大戲，然后，我好跟那些小區域級負責人一道開會呢！
白小升想到這里，目光炯炯。
他們那十五個人，才是他白小升真正要對付的，趁著他剛上任，揣著尚方寶劍的兇猛之勢，一舉掃平大痼疾，然后小步快調，把小問題盡可能泯滅，讓大中華區真正凝聚一體！
待到那時，才是他白小升真正施展拳腳之刻！
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