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升回到自己家,面對著母親李秋云、父親白明行,他神色如常,對剛才白斐、白然所說之事,只字未提。
眼下難得團聚,他們一家人坐在沙發上,又聊了一會兒天。
聊到白小升小時候的事,白小升有意無意會提及李家。
白明行生性質樸憨厚,記恩不記仇,絲毫沒有流露對李家的不滿。李秋云倒是有幾次差點說出口,被白明行“無意”的咳嗽聲,給蓋過去。
白小升依舊不動聲色。
閑了個把小時,白明行兩口子催促兒子早點休息。
畢竟,明天還要早起出發。
白小升也就回了房間。
一夜無話。
第二天,白小升一家人早早起來,梳洗完畢,剛吃過飯,大伯就打來電話,說車已經到了。
這次去天青,要開三個小時的車。路途遙遠,再加上人多,也是為了照顧老太太李鳳冠,白家租了一輛房車。
白小升一家去老太太李鳳冠家的時候,人已經到齊了。
老太太李鳳冠,四個兒子四個兒媳,小輩里白小升、白斐、白然,一共十二人。
眾人帶上東西,前呼后擁地下樓。
房車已經停放在那里,老太太也是第一次坐這么新奇的東西,進去一看,眼瞧著臥室廚房一應俱全,也是新奇新鮮。
白明行幾年前去過李家,有印象,他坐在副駕駛,結合著導航給司機指路。
房車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健談、愛笑,一路講著笑話就出發了。
車上。
白小升、白斐、白然坐一處,車上有備好的紅酒,他們開了一瓶,品著酒,聊著天,倒也不覺得無趣。
再度提及李家,白小升沉吟不語。
不過他的臉上,分明籠罩著一抹煞氣。
這神色,看得白斐、白然忍不住有些沉默。
“李家,以前不曾見過你們的嘴臉,我也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而今,我來了!你們若是再像以前那樣,就別怪我白小升,翻臉不認人!”
白小升心中默念道。
天青市。
東郊別墅區。
這里,是天青市最靠近市區的別墅項目,交通發達,四周也呈現繁華之相。
這別墅區里,雖然沒有天然的湖泊,不過開發商挖土成河,硬是做出來成片的水系景致,再加上植樹造林,綠植鋪蓋,倒也別有一番味道。
與別的地方不同,這里的別墅,都做成了一個個的中式四合院,非常有味道。能住在這里,本身就是一種身份顯赫的象征。
李家就占據一套極大的三進四合院,高院墻,大宅門。
往里走,倒座房、廂房、游廊、正房、后罩房,處處板正有方,庭院青石鋪路,綠植花卉四季常在。
李家人善經商,想當年老爺子李文尊,就是天青市一方富賈。
三個兒子成家以后,家里的買賣一分為三,各自都做得極大。
輪到孫子輩,更是出了一個李飛天,堪稱天青商道妖孽,三十五歲便成了一位險資企業家!
都說李家人自傲,他們,也確實有自傲的本錢。
此時此刻,李家大院人來人往,無比的熱鬧。
雖然老爺子明天才做大壽,但是今天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了。
上房里。
一位頭發花白,精神爍爍,穿著暗紅色壽字唐裝老者,笑容滿面,端坐在椅子上,正接受著一個個小輩的問候,他就是白小升的舅爺——李文尊。
李文尊的老伴兒余青梅,也樂呵呵坐在旁邊。
外面忙,小輩們來問候過了,就出去幫忙。
屋里噪雜一陣后,清靜一些。
“不知道我那個妹妹什么時候到。”李文尊忍不住看了眼時間。
“喲,這人一老,還念上親情了,要我說,叫他們來干什么!”老太太余青梅忍不住撇嘴道,“就是一群郊縣里的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咱們家這次可是要給你大辦,來的那可都是商政兩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你叫他們來,到時候出丑丟人,還不是給咱們抹黑!”
余青梅年輕的時候,就嘴不饒人,年老了,非但沒有轉變,這嘴皮子上的功夫倒是見長。
前兩天出門,愣是將一個大小伙子給罵哭了。
“行了啊,怎么說,那也是我親妹妹!”李文尊忍不住加重了一絲語氣,不過隨后就是重重一嘆,“可憐我那個妹妹,命不好,當初非要嫁給一個窮小子,還到了中京那么遠的地方。”
“可憐什么,都是自己選的!”余青梅冷漠道,“想當初,你這個做哥哥的,好心好意去看她,她不也是跟你生氣來著。窮也就罷了,還想要面子,窮人的面子值幾個錢,還敢跟我這個嫂子叫嚷,我登他們家門,那就是看得起她!窮賤骨頭硬,該她早死了男人。”
“夠了啊,這還有孩子呢!”李文尊低喝一聲,隨即嘟囔,“就這么點事兒,你記了多少年!當初她跟你吵,還不是你說話難聽。”
“就好像你說話好聽似得!”余青梅冷哼一聲,毫不讓步。
“好了,好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不行,這次等鳳冠來了,你就讓一讓,我們兄妹倆,這次見面,這輩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咯。”李文尊有些悵然。
這一次,余青梅終于是沒有多說,不過目光之中,依舊有一絲不善。
倆老人正聊著。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從外面跑進來,還拖著兩條大鼻涕,進屋之后,先深吸一口氣,大鼻涕面條一樣被吸了回去。
“太爺爺,太奶奶,外面來了一個好大的車!說是,中京來的!”小男孩大叫。
“來了嗎!”李文尊頗有幾分激動,站起身。
“哎,不許去!”余青梅一瞪眼,“你是壽星公,又是她大哥,還用出去接她,讓她進來見你就行!”
李文尊剛想說話。
余青梅已經對小孩喝道,“小三,你去告訴你爺爺奶奶,讓他們把那些人帶進來就行了,就說你太爺爺腿腳不好!”
李文尊不及阻止,小男孩“哎”了一聲,風一樣跑出去。
“你這又是何必。”李文尊嘆了口氣,卻還是坐了下來。
外面來的,自然是白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