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的時間,里樹做了一個夢,一邊回想它的內容,一邊看向窗外,凝視著正在場上進行的足球比賽。
這是常有的事了,里樹經常會像是失去意識一樣突然陷入熟睡,這是他從小就落下的疾病,Narcolepsy...嗜睡癥。
老師們都已經默許了,會有這樣的原因一方面是學校那邊對于這種病表示理解,另一方面是因為里樹的成績并沒有因此下降。
但是,剛才的狀態...里樹感到有少許不協調,剛才做的夢絕對是噩夢,但卻似乎是絕對沒法回想起來,真要說的話,就是那種就算想要想起剛才做的夢,卻有什么東西不讓他想起來的感覺,就好像,被強制的規則限制著,不能想起來一樣......
“到底...我做了怎樣一個夢呢?”里樹埋下頭,沉思著。
“怎么了,一幅陰沉的表情。”就在這時,旁邊的真人搭起話來。
“不,沒什么特別的。”里樹隨意的答道,眼神轉向教室中,因為剛才已經下課了,所以教室里的人都三三兩兩的聚到一起,熱鬧的聊著。
“真是見外的家伙啊,要肌肉的話我隨時都賠你哦?”但一旁的真人卻不依不饒道。
“不,我一輩子都不會因為那個而煩惱的。”里樹搖搖頭,苦笑。
“請問,知道棗同學去哪了嗎?”一個女生向正在閑聊的兩人問,她所說的棗同學,指的是妹妹棗鈴。
“嗯?啊—?”真人就那樣坐著,伸長脖子確認鈴的作為,得知不在那里之后就攤開了兩手。
“明明是她值日,卻沒有擦黑板呢。”見真人這樣,女生看了一眼黑板。
“啊...”聽女生這么說,里樹想起剛才的下課時間,鈴背上粘著貓擦黑板的樣子。
“不會是又去和貓玩了吧?”女生這句話包含著譏諷的意思。
說實話,鈴在他們班上的同性之間沒什么人望,她總是以自我為中心地滿腦子只考慮貓的事情,與貓的組合在男生間有相當高的人氣,但這好像更是觸怒了女生們的神經。
要是因為沒擦黑板這點小事就損失人望的話實在是有些可憐,里樹起身離開教室決定去找鈴。
里樹和伙伴們每天上學必經之路的那條走廊兩邊的庭院內,鈴正熟練的和貓玩在一起。
“喵喵!”小貓們聚集在鈴的身前,抬起的腦袋看著鈴。
“都到齊了吧?”鈴用左手壓住校服的裙擺坐下,“嗯—...”
鈴環視貓群,看樣子那群貓也不是一直都對鈴那么有興趣的,大多稀疏的散亂在周圍。
“好,今天就是你了。”鈴指著一只虎斑小貓,聽起來好像是經過專門挑選的,“過來。”
“喵?喵喵”被點到的小貓困惑的喵了聲,隨即踱著步走向鈴。
噠噠噠,虎斑貓來到了鈴身邊。
“今天很不得了哦,聽了不要嚇到,”鈴表情自豪的抱著虎斑貓。
“鏘!”
伴隨著嘴里的配音,鈴取出的是逗貓棒。
“這是從業此道已有六十五年的匠人精心制作的逗貓棒。”拿著逗貓棒,鈴語氣興奮得向小貓介紹,一晃一晃。
晃動的逗貓棒令人驚訝的彎曲自如。
“喵—!”虎斑貓看著鈴手中不斷搖動的逗貓棒,“喵”的一聲。
“你也能理解嗎...是這樣吧是這樣吧。”鈴說著,把逗貓棒伸到了小貓面前,信誓旦旦的道,“絕對沒法抓住的,要抓住的話需要花上六十五年啊。”
一晃一晃。
“喵喵。”虎斑貓伸出爪子想要去抓住晃動的逗貓棒,但卻沒有成功。
“怎樣怎樣!”鈴得意的一笑,拿著逗貓棒挑逗著虎斑貓。
“撲通。”只顧著去抓逗貓棒的虎斑貓沒有保持住平衡,摔倒在地。
“果然很難吧,”鈴歡快的一笑,“對吧—”得意的道。
一晃一晃,好像是故意在向貓挑釁一樣地晃動著,“有六十五年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宿管將這個搞到手也一定花了很大功夫吧...”
“喵。”一晃一晃...啪!
“...什么...”
“喵”虎貓漂亮的按住了逗貓棒。
“已經過了六十五年了啊...”鈴望著不斷撥弄著逗貓棒的虎貓,感嘆著,好快!
“不如說是你夠厲害吧。”鈴看著小貓,“有常人,不,常貓的好幾倍厲害吧。”
“好,希特勒,你的外號就叫五十六吧。”鈴拿著逗貓棒,對虎貓道,還真是絕配呢...
“五十六,再挑戰一次,兵兵...”鈴再次拿逗貓棒挑逗著虎貓。
“喵!喵!”虎斑貓也是抬爪去抓,但是這回卻沒抓住。
“我晃得再厲害一點你就不行了吧,”鈴臉上的笑容重新變得得意,“ASAPASAP!”
“白癡大哥曾經說過快是ASAP”鈴嘴里自言自語著,“ASAP是什么啊?”
〔注;ASAP,ASSOONASPOSSIBLE的簡寫〕
“......”在鈴沉思起來停止晃動的時候貓又將逗貓棒按住了。
“喵。”啪!
“什么?又過了六十五年了啊...”鈴再次感嘆,“這真是光陰似箭啊...”
“光陰就是光與影,不是銀行的行員嗎?”好像發現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般。〔好吧,再注,日文中兩者語音相近〕
“喵,喵!”
“差不多也該去叫她了吧...”在旁邊觀望許久的里樹忍不住地想到,“鈴,還有值日要做,出來玩可不行哦。”里樹走過去。
鈴馬上就站了起來,瞪向這邊,“這可不是在玩。”鈴將抓在手上的逗貓棒藏在身后,貓們喵喵叫著集中了過來,“我是在教訓它們。”
“貓?”里樹指了指在鈴身邊越聚越多的貓們。
“嗯。”鈴點了點頭。
“為什么?”雖然明知鈴在跟他逛花園,但里樹還是問道。
“是因為法布爾和希特勒在打架。”
“那還真是不安分呢。”就算拋開那兩個吐槽點無數的名字,里樹也覺得這根本就是一戳就破的謊話,就算那是真的也算不上借口。
“說了好幾次也不聽,這些家伙都是笨蛋。”鈴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小貓們,“喂,希特勒!”
貓從鈴的手上逃走了,鈴正準備去追。
里樹抓住了她的肩膀,對于他來說,鈴才是更像小貓一樣的存在。
“怎么了?”被拉住肩膀,鈴不得不轉過頭看向里樹。
“那個,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了,有值日。”
“那點小事,無所謂吧。”鈴轉過身,滿不在乎的道。
“根本不是無所謂吧!”里樹聲音稍稍提了一個分貝。
“為什么?”雙手環在胸前,鈴問道。
“如果不好好地完成工作的話,鈴,你會被班上人看扁的。”里樹苦口婆心的勸著,“你與女生們的關系不是不太好嗎?”
“沒那回事!”鈴恨堅決的搖頭,反駁。
“哎?”見此,里樹倒有些驚訝了,盯著鈴,里樹忍不住問,“關系很好的女生是哪位?”
“坐在后面的女生。”鈴回答。
“啊,這樣啊,那女生叫什么名字?”
“唔唔...”鈴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
“不知道嗎?”看到鈴得這個模樣,里樹一笑。
“......”鈴有些無言。
“還真敢說那算是關系很好呢...”里樹有些挖苦的道。
“吵死了,閉嘴!”鈴惱羞成怒了,“沒有朋友不行嗎,給你添麻煩了,還是說會讓你死掉嗎!”
“不,不是不行,也不會給我添麻煩,更不會讓我死掉,但是...”里樹望著好像一只被惹急了的小母貓一樣的鈴,“但是我擔心你啊,鈴,因為二年級大家還是同班,現在是沒關系...”
里樹頓了頓,看著鈴又道,“可是,在那以后,等鈴一個人的時候,就職之后還是這副樣子的話,會很不妙的,會連男朋友都找不到的。”
“去死啊,笨蛋。”鈴突然打斷了里樹。
“哎?”里樹訝異的望著鈴,不知她為何很突然的說出這樣的話。
“列儂這樣說。”鈴指向一只貓。
“啊,這樣啊...”里樹默默無言,望著鈴和小貓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里,自己也轉身向著教室的方向慢慢踱步而回。
當里樹回到教室的時候,卻發現黑板已經擦干凈了,座位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鈴的身影,她露出一副終于完成了任務似的表情,愣愣的看著這副場景,里樹有些稍感欣慰,輕輕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