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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結局(終章)1萬2千字

  太行山,那是京郊四十里外的一座普通山峰。

  二十多年前這里建過道觀,但因為名聲不高,香客少,沒幾年觀里道士就走了。

  附近村民上山打柴,后來山中來了頭猛虎,村民再也不敢上山。

  太行山原本就樹木繁茂,綠林深深,現又正逢四月大地回春之時,更是濃蔭蔽日、停僮蔥密。

  誰也看不到隱匿其間的軍隊。

  山頂——

  二十多年前的道觀歷經風雨吹打,依然堅挺佇立于山頂,也不過是幾處房頂窗戶破爛。

  道觀前面的空地上,新搭著一個三丈高、三丈寬的祭壇。

  清晨,山頂的春風卻把人吹得發冷。

  上官韻從睡夢中醒過來。

  這是一間破破爛爛的屋子里,連窗戶都沒有,晚上都是蚊子的叮咬。

  上官韻在這里的幾天吃不好,睡不好,昨晚下半夜才入夢,不想,此時外頭突然一陣哭聲響起。

  上官韻把手中的枕頭一扔,往窗外望去。

  對面一片蔥郁的竹子下,梁王正抱著褚曜坐在那里。

  梁王拿著粥喂他,但褚曜卻不斷地掙扎著哭。

  “吵死了!”上官韻捂著耳朵,低聲咒罵。

  自上次他們從法華寺出來之后,便來到太行山住下。

  那群孩子早就關在道觀的大殿里頭。天天堵著嘴,只有吃飯的時候才會放開嘴里的布。

  她裝作不知情,跑來問他:“皇上,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孩子在此處?”

  梁王冷淡道:“這些孩子用來做法事。”

  “什么,法事?”上官韻驚呼一聲。

  “嗯。”梁王點頭,“朕這些年來一直要不到孩子,做了這場法事,將來我們便可喜結蓮理,子孫滿堂。”

  “啊,原來、原來…如此。”上官韻一臉為難地點頭,“怪不得皇上一直沒有子嗣。而且,一直不跟我…那,魯王側妃怎會在此處?”

  梁王道:“她幫著做法事。”

  上官韻點頭。

  接下來,幾人便在此處住下來了,吃食倒是好,就是住的地方太破爛了,又沒個近身丫鬟侍候,過得十分清苦。

  對于褚曜,梁王倒是照顧得很,天天抱在手里哄,還親自喂養,但那孩子卻哭得天崩地裂,怎么哄都不聽。

  今天早上哭聲依舊,上官韻簡單梳洗過來,就走到梁王身邊。

  梁王抱著褚曜晃了晃。

  “唔唔…咳咳…”褚曜哭得聲音都啞了,實在太累了,只不住地抽泣著。

  梁王拿起個木碗來,拿勺子挖粥喂他:“來來,吃點。”

  “嗚嗚…”實在太餓了,小嘴一張,只得把粥吃下去。

  “呵呵,真乖。”梁王摸了摸他的頭,吃完一碗粥,梁王便給他擦嘴。

  小孩子累了便要睡,打了幾個哈欠,便閉著雙眼,歪在梁王懷里睡著了。長長的睫毛還掛著淚珠兒。

  梁王摸他的小臉,笑道:“這孩子,果然長得像朕。”

  上官韻小臉黑了黑,細看褚曜熟睡的小臉,便驚了,還真有點兒像。若非褚云攀是個強勢能耐之人,她都要懷疑這是梁王的種了。

  而且,這孩子還長得好,是她所見過的孩子里面最漂亮的一個。

  不過,長得再好又如何,今晚就得死了。

  上官韻眸子譏諷地閃了閃,淡淡道:“皇上,咱們也用飯吧。”

  梁王瞥了她一眼:“你跟古沅先吃。”

  “好。”上官韻點頭,轉身進屋里。

  一張八仙方桌上擺滿飯菜,上官韻坐下,古沅笑吟吟地走進來,坐到她身邊,為她勺了一碗湯。

  上官韻端起湯來。

  古沅說:“這碗湯有謎藥。”

  上官韻一驚。

  古沅輕輕一笑,“喝了它,你就會昏睡過去,到了晚上子時,就是所謂的作法,以褚曜和這些孩子為祭,等你再次醒過來,你就是‘趙櫻祈’了!為此,你練習了無數次,這次一定不要出差錯。”

  上官韻渾身一凜,咬牙點頭:“放心,一定不會出錯。”

  這半年來,她不斷地練習、學習,模仿,每天醒來、甚至是吃下過數次謎藥,為的就是醒來睜開眼的第一個眼神。

  端著那碗湯,她的手有些顫抖,古沅道:“不必太緊張。做完法事,他就一心認定你就是。先吃些東西吧!”

  上官韻生硬地吃了幾口飯菜,這才端起湯來,一口灌了下去。

  不一會兒,便意識模糊,趴到了桌子上。

  古沅戳了戳她,果真是昏迷了,這才走出屋子,來到梁王身上:“皇上,皇后娘娘已經昏睡過去了。”

  梁王心下緊了緊,想到晚上的法事,期待而又緊張,點頭:“能睡到晚上嗎?”

  “可以的。”古沅道,“這個劑量,能睡到明天早了。等明天一早,她就回來了。”

  梁王輕吸一口氣。想到趙櫻祈,他便有些手足無措。她馬上就要回來了,醒來后,見到他會如何?

  他幾乎能想像得到。

  小時候她傷心難受的時候,就會鉆到被窩里,縮成一團。大一點,他出宮開府之后,她就躲到他書房那片花園的小溪旁。以前是看話本子,后來就洗烏龜,烏龜死了,就洗龜殼。

  一只烏龜,一個龜殼,有什么好玩的?

  他以前總是嘲諷,其實心里明白,她只剩下這玩意了。但心里一直有他的吧!

  但最后,她什么都沒有了。

  “皇上。”古沅輕喚一聲,“時候不早了,皇上好好休息,聚精匯神,晚上才有精力。”

  “嗯。”梁王冷冷地點頭,抱著褚曜站起來,往屋里走去。

  京中——

  此時京中一片混亂,到處都瘋傳著孩子都是被皇帝抓去做法事,或是放血練邪功之事。

  廖首輔等人快把法華寺給翻過來了,結果還是找不到皇帝的影子。

  再次詢問寺里的主持,了明大師說,皇帝來了之后,一直住在感恩殿,誰也不能進去,也不見他們,只讓寺里準備好誦經的大殿。

  而且,飯菜是他這個主持親自送過去的,結果,次次都是紀海出來端飯,再端出去,跟本就沒見過皇上的影。

  回到京城,廖首輔和呂智便一起在廖家書房商量。

  呂智道:“此事不用說了,一定就是皇上做的。”

  廖首輔鐵青著臉點頭:“十有八九。”

  呂智已從重孫失蹤之事緩過來了。他傷心氣憤,但他子孫滿堂,少了一個,也沒什么。現在已經平靜下來了。

  他現在氣憤的是皇帝!

  呂智冷哼一聲:“今上任性妄為、自私自利,缺少大愛之心。我早就說了,他不適合當皇帝!還記不記得先帝說過的話?”

  廖首輔微微一嘆,點頭:“‘梁王刻薄刁鉆,我行我素,而且過于風流不羈,總有一天會毀于女色之上。也只太子賢能重才,是為帝才。’”

  呂智冷笑:“先帝雖然也不是明君,但至少這話是說對了一半!今上性情乖唳,無法無天,一瞧便知不是個好君主,雖然廢太子同樣齷齪事不斷,但好歹廢太子是個愿裝的,登基后為了臉面也不敢當暴君。今上不同,他全然不在乎外在名聲,只憑喜好辦事,遲早變成暴君!瞧吧!現在終于一點點暴露了!”

  廖首輔皺著眉頭:“現在不只是一點點暴露了,而是全露了,而且還抓了鎮西王的孩子,也觸怒了全京城的百姓。咱們也是…哼!”

  竟然連貴族家也動!現在是拐孩子,將來是不是要把他們這些臣子全放到案板上一刀刀地切?

  呂智陰沉著臉:“此事一發不可收拾,這個皇位他也坐不住了!鎮西王就算跟他關系再好,也受不了親生兒子被打殺。到時他若下臺,誰登基?魯王,容王?”

  “魯王殿下吧。”廖首輔道,“一來,魯王殿下是長子。二來,魯王殿下一直中規中矩,雖無突出的地方,但也無甚污點惡習。若登基,走中庸之道,內有文臣扶持,外有鎮西王守國門,可安泰百年。”

  呂智點頭:“不錯。恰巧現今魯王殿下正查此案,到時皇上被揭發,百姓憎厭,鎮西王反目,咱們再力舉魯王。”

  陳家——

  陳繆與陳之恒正在書房,也商量此事。

  “老爺,公子,張大人來了。”外面響起小廝的聲音。

  陳繆道:“請進來。”

  不一會兒,便見張贊急急忙忙地走過來,與陳繆互相見禮,張贊這才道:“怎么說,咱們都是親戚一場,這才過來找陳兄好好商量。現在…瞧著快要變天的樣子。”

  陳繆嘆道:“是啊!”

  陳之恒說:“這也不一定。”

  張贊說:“現在的事情已經明明白白了,就是皇上做的。京城百姓都容不下。”

  陳之恒臉繃得緊緊的,“且看云攀怎么解決吧!說不定那些孩子還沒死呢!云攀很重視皇上的。他們不只是君臣,亦是兄弟之情。云攀以前跟我說過,在他心里,皇上是師傅、是朋友、甚至是父親。是他的親人!若那些孩子還活著,小鐵蛋也好好的,他們一定會和平解決。至于京城百姓們對皇上的惱怒…只要孩子還回來的,再掩蓋一下,說不是皇上做的,皇上只是失蹤…如此,便可粉飾過去。再給他一次機會。云攀也是這樣想的!否則,云攀早就直接把事情公開了!但他沒有!”

  張贊和陳繆沉默,過了好一會,陳繆就說:“我認同恒兒的想法,反正,咱們看鎮西王行事吧!他該如何便如何!”

  褚家——

  褚曜失蹤,褚云攀還帶著人出去了,這是去找皇上嗎?皇上到底是真的只是失蹤了,還是真的如外面傳說的一樣,拐了褚曜和孩子們?若是這樣?…

  褚伯爺急得在家里走來走去。

  現在,褚云攀要跟皇上反目對恃了嗎?

  這該如何是好?會不會死了?到時,他們褚家怎么辦?跟著一起陪葬?

  褚伯爺越想越焦灼。

  秦氏卻暗自冷笑,說不定那個賤種真要死了!

  秦氏興奮又擔憂。但皇上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就是拐了孩子的,到時褚云攀真的因為孩子的問題而被皇上殺了,但皇上回來后一定不會如實公布。

  會說,孩子是別人拐的,皇上自己失蹤,褚云攀救駕犧牲了!

  到時,為了面子,說不定會被償給他們褚家。

  葉家——

  葉鶴文跟褚伯爺的想法一樣,恨不得現在就卷包袱逃出京城了,心中罵了葉棠采一百遍!真是不省心啊!

  梁王府——

  梁王登基之后,整個府邸一片寥落,此時整個府邸一線燈光沒有,周先生正跪坐在萍汀小筑里,想起梁王自小到大的過往,想著想著,便忍不住痛哭出聲來。

  天已經徹底地黑了下來,太行山上一片寒涼。

  此時此刻,整個祭壇四周篝火高燃,照亮山頂一寓。

  百名孩童全都被捆綁著,堵上嘴巴,圍坐祭壇下。而整個山頂,三仗之外的密林里,圍著數百支弩弓,只要拉動機關,這些孩童立刻會被亂箭射成蜂窩。

  孩子們好像感受到危機,不斷嗚咽,但嘴巴被堵上,怎么叫也叫不出聲來。

  祭壇之上的石床,躺著一名昏睡的粉衣女子,正是上官韻。

  以前她的扮相大氣雍容,現在卻穿著白色的暗紋上襦,粉色印櫻花的齊胸裙,長發鋪散在身下的石床上。在月光的投照之下,她清麗出塵,美若仙子,容貌安靜恬淡,帶著純真之感。

  梁王正站在上官韻身邊,細細地瞧她。

  古沅輕笑一聲:“皇上,還有一個時辰就是子時了!子時一到,便殺褚曜為祭,還魂蠱喝了他的血,再鉆進上官韻的體內。最后便射殺童男童女。用他們的靈魂鞏固王妃的魂魄。等到第二天,再次醒來的,便會是梁王妃。”

  梁王心一陣陣輕顫,很快,就要回來了…他不由地低頭看了看褚曜,這孩子正趴在他懷里睡著了。

  經過這幾天的照顧,褚曜都有些習慣他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亥時過半,突然,山下一陣陣的冷喝聲,和吆喝聲。

  彥東鐵青著臉跑過來:“皇上,鎮西王帶著兵馬來了!”

  梁王俊臉一沉:“他帶了多少人來?他的親衛嗎?我們不是有一萬人?”他的禁軍和京衛,帶了足足四萬人出來。

  這些人都分散開去,守到他偽造出來的地點,以迷惑褚云攀等人。

  彥東說:“他原是調了四萬京衛,派了兩萬人去咱們偽造出來的地點。遠處的人沒有放信號,怕已經被鎮西王引開了。”

  梁王現在身邊共一萬人,七千躲藏在山下四面八方,三千守在山里。褚云攀所帶的人,親衛一千,其余的都是京衛。

  這些京衛雖說是褚云攀領出來的,也信服褚云攀。但事情未搞清楚之前,見到皇帝很可能不愿意動手,說不定會反過來對付褚云攀。

  所以,褚云攀定是利用這些京衛引開他布在下面的人,再帶自己一千親衛,這種情況,定然說動了一些京衛,反正人數不會比自己的少。正沖了上來。

  “呵呵,好一個褚三!”梁王眉目森冷。

  “皇上,現在還是盡快撤退吧!”彥東神色蒼白。

  古沅卻鐵青著臉上前:“可是,皇上,梁王妃的魂已在還魂蠱里頭了!如果七日之內不做法事,還魂蠱會自爆而亡,王妃也會魂飛魄散。”

  “你住嘴!”彥東大惱,手中的劍猛地揮身古沅。

  “啊——”古沅尖叫一聲,往后蹌踉兩步。

  梁王一把握住他的劍:“彥東!你若再違抗命令,那就滾吧!朕沒有你這個護衛。”

  彥東臉色發白,雙眼瞪紅,淚水都快出來了:“皇上…屬下…”他不想看到梁王與褚云攀對恃,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

  “滾下去!若還當我是主子,那就守在這里,勢死不讓鎮西王的人過來。”梁王冷喝一聲。

  彥東狠狠地握著劍柄,轉身沖了出去。

  但士卒的吶喊聲卻已經欺近。

  彥東卻走到密林邊沿,突然一陣銀光閃過,卻是褚云攀手持利劍,朝著他的門面祭過來。

  彥東身子一歪,避了開來,但褚云攀已經掠過他身邊,往梁王的方向沖過去。

  “鎮西王——”彥東冷喝一聲,不想,又是一柄利劍刺將過來,卻是予翰。

  身邊一陣宣鬧和打殺之聲響起,只見他們禁軍和褚云攀的人打將在一起。

  禁軍在這一年之中,被彥東兄弟練訓得個個勇悍,但即使如此,哪里比得過跟著褚云攀從應城浴血奮戰出來的狼虎之士,動起手來是不要命的!以一敵三都算是輕的,而且,雙方本就人數相當。

  彥東眼瞧著己方不敵,再這樣下去,這些人就要沖過去了,到時,皇上面對的不只是一個褚云攀。

  彥東冷喝一聲:“全都不準動!你們再踏前一步,里面不論是皇上還是鎮西王…對了,還有王妃!那是王妃是吧!”

  剛剛與褚云攀一起跑進去的,還有葉棠采。彥東一個面照就認出來了。

  “你們再往前一步,踩到機關,埋在周圍的弩弓就會啟動,里面的人將全部萬箭穿心而亡。”

  “你蒙誰!”予陽厲聲道。“好好的裝什么對著里面的機關。”

  “你瞧見沒有,那些孩子!這些弩弓就是為他們而設的。要的,就是讓他們同時斃命。”

  予翰、予陽和章老六等人聞言,全都瞪大雙眼,那全都是些不懂事的五歲的小娃娃呀!足足有一百人!竟然全都要殺了!何其殘忍!

  “混帳!你們這些畜牲!”予陽脾氣暴躁,沖上前一把揪著彥東的衣領。

  “滾開!”彥東卻一把他甩了出去,咬牙道:“誰都不許動!否則他們一起死。”

  予翰兄弟和章老六等人恨得牙癢癢的,禁軍不敵,憑著他們的氣勢沖進去,早就把人拿下了,結果突然冒出暗藏的弩弓。還說機關不知藏哪,這不過是威脅而己!

  但他們冒險沖去,若逼急了梁王這方,真啟動機關怎么辦!

  禁軍和褚云攀的人全都不敢再動,只拿著刀劍對恃著。

  祭壇不遠,一片空地上,褚云攀和葉棠采站在那里,梁王站在不遠處,懷里抱著一個孩子,趴在梁王身上,正在熟睡了過去。

  “寶寶…”葉棠采一看到孩子,淚水就不自覺地往下掉。

  褚云攀只覺得身子一陣陣發冷,手里握著的劍,都似在顫抖:“皇上…把曜兒還給我。還有,這些孩子全都放了吧!此事當未曾發生。我們還跟以前一樣。”

  梁王冷冷地看著他,眉目一如既往的魅艷好看,但此刻瞳孔卻黝黑得似無盡的黑洞:“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嗎?”

  “你是為了梁王妃吧?”褚云攀說,“但她走了!早就走了,不會回來的!”

  梁王聲音卻淡淡的:“沒有!她還在的…”

  “請你不要再執迷不悟。”褚云攀說。

  梁王眸子一厲,冷森森地盯著他:“因為死的不是葉棠采,所以你才不在乎。”

  “就算真的能讓她復活又如何?”葉棠采的神光從褚曜身上移開,落到梁王那有些扭曲的臉上,“那不是她想要的!櫻祈她想出去玩,她想自由自在的。而不是整天被關在王府!她更不喜歡皇宮,不喜歡應對一群后宮之人,不喜歡被規矩捆綁著,更不喜歡被你捆綁著。她想要自由,想去她想去的地方。現在她走了,但靈魂是自由的,該讓她到處看看。你若愛她,就放了她。甚至讓高僧給她超度,想法讓她盡快往生,再轉生到好人家。而不是用邪法、犧牲這么多人命強行把她帶回來。如此,她會瘋的!”

  不想,梁王轉到她身上的目光卻更加陰冷,“呵呵,不要!她就是我的!生是我的,死了,也是我的。哪里也別想去!我活著,她便要日日陪著我。若我死了,她亦要陪我長眠。因為沒有她在桌邊,我吃不下。沒有她在枕邊,我睡不著!”

  “你——”葉棠采從沒試過這般惱怒。梁王,他就是個瘋子!變態!整個人都是扭曲的!

  “你是哪里聽來的邪法?”褚云攀道。“你被人騙了吧!”

  梁王眸子瞪得血紅:“邪法不邪法,不用你管!騙不騙,也不讓你管!只要有一絲希望,只要有一個可能,我都會償試!不論用什么方法!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下次不成,再來第三次,第四次…只要我活著,就會用盡一切方法,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說著,不知為何,眼睛濕潤滑下。梁王覺得自己的心似被撕成一瓣一瓣的,支離破碎的模樣。

  總有一天干什么?人人都知道是什么,但不知為何,總是說不出口來…好像那自此至終都是一個謊言一般,無法實現的東西。

  但即使如此,還是不愿意放棄啊…

  “呵呵。”梁王突然一把將褚曜從懷里拎出來,左手提著他的后領。

  周圍的爭吵,再加上梁王這翻動作,睡得再熟,褚曜也醒了。一雙惺忪的大眼睜開,小手揉著。

  當看到葉棠采和褚云攀時,小嘴一扁,立刻激動地尖叫和哭起來,揮動著小手,不斷地要朝著二人身上撲:“啊啊——嗚哇——”

  “寶寶!寶寶!”他一哭,葉棠采便快崩了!孩子的哭聲,快要把葉棠采的心給撕碎了。

  “褚三!這個祭品,朕要定了!”梁王說著,手中的劍往孩子的腿上猛地劃了一刀。

  鮮血立刻噴涌而出,褚曜痛得尖聲嘶叫,哭聲震天:“啊哇哇哇——”

  “啊啊——”葉棠采呼吸都要停止了。

  “慕鳴箏!”褚云攀心在滴血,心被捏得不能呼吸了,從未如此憤怒過,亦是第一次喚梁王的名字。但他卻狠狠地壓下心神,對葉棠采道:“你去放了那些孩子!”

  “不不不,寶寶他——寶寶他…”葉棠采一刻也不要離開褚曜,只想盯著他,“他在流血…再不止血,他會死的!嗚嗚…”

  “你聽話!快去!”褚云攀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葉棠采被他推得踉蹌一步,摔到了地上,抬頭看他。

  褚云攀急道:“你快去!曜兒現在不會有事,他不會在這個時候殺他的!你看著曜兒,就會著急。你一急,我也會出差錯。”

  葉棠采木木地點著頭,跌跌撞撞地沖到祭壇那邊,拿起腰間的小刀來,把那些孩子一個個地放走。

  “呵呵,朕的確不想殺他,但…你現在是在逼我一拍兩散!”梁王冷森森地看著褚云攀。“現在瞧來,眼前這個方法行不通了,被你們打斷了。那就再想辦法吧!”

  褚云攀咬牙道:“放了他!最后一次機會!”

  “最后一次機會?”梁王眉眼挑出滿滿都是嘲諷和暴戾,“你當本王是什么?你的武功,你的騎射,你的身手,全都是本王教出來的!”

  “嗚哇哇…”褚曜還在哭得嘶心裂肺,腿上的血不斷地往下流。

  褚云攀看著兒子如此,似被人緊攥心臟一般無法呼吸,揪著的痛。孩子本來就虛弱,再不止血,再這樣下去…很快會血流而亡!他的孩子,他們的小鐵蛋…

  “曜兒!”褚云攀身子如離箭一般飛射而出,手中的青風劍折射出銀光,猛地攻向梁王。

  梁王一手提著褚曜,一手祭劍,不住格檔,還擊。

  不知多少年了,他們好久好久沒有喂招了。

  不,其實也不算久,去年臨著褚云攀出征,他們就在梁王府的演武臺上喂了一天一夜的招。

  當時他也像現在一樣招招凌厲,欲至褚云攀于死地,但他的心卻相反,還教導著:“戰場之上無父子,對敵不至對方死地,那就是至自己于死地。”

  當時,至褚云攀于死地,是為了保護褚云攀,生怕他回不來。

  那時,怎么想,也想不到,當年他教導的話,卻全都用在自己身上。

  “錚”地一聲,一個回身直刺,利劍直攻梁王門面。

  但卻被梁王的劍格擋住。

  越過交叉著的兩柄利劍,梁王眸子冷煞,恨聲道:“褚云攀,你是本王一手栽培起來的,現在竟對我揮刀,你就是白眼狼!”

  褚云攀清華若水的臉沉著,冷若冰霜:“皇上的教導與栽培,褚三銘記在心。但我對得起你的栽培,對得起你的恩情。因為,你讓我做的,我全都做到了!仇人,阻你鏟除了!江山,為你打下來了!這個天下,全都歸你了——”

  最后一句,怒吼出聲來。

  二人相望著,卻不由自主地滑下淚來。

  “呵呵…”梁王卻呵呵冷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就哭了,“可現在…這天下,有什么意思!沒有她…所有,都沒有意義!”

  低吼著,一劍褚云攀去格檔開來。

  褚云攀瞅準時機,身子一側,朝著梁王的左手狠狠一擊。

  只聽到“哇呀——”一陣陣驚天的哭叫聲,褚曜被打飛。

  葉棠采早就盯著這邊了,猛地撲過去,接住了孩子,由于動作太過猛烈,整個身子摔到地上,滾了幾滾。

  “嗚哇哇——”孩子哭得天崩地烈的。

  孩子終于回到自己懷里,葉棠采激動地抱著他。

  “褚三!!!!”梁王見褚曜回到葉棠采手里,怒吼出聲。

  他的希望…他的光…似在這一刻全都斷了!

  利劍往葉棠采的方向刺去。

  “當”地一聲,褚云攀攔住梁王,對葉棠采厲喝:“快跑!到予翰那邊。”

  葉棠采拔腳便要跑。

  但此時,一個小小的身影趴在祭壇之上,正是古沅。她的手,摸到一根突出的木桿之上,輕聲呢喃:“一個也別想跑!”

  說著,猛地拉動木桿!

  那正是圍在周邊,藏在密林草叢里的所有弩弓的機關!

  這全都是她一手布下來,當時說為了殺孩子用的。

  這的確能殺那些孩子,但現在,也能殺了下面這三人!

  古沅拉動木桿之后,無比暢快。

  梁王不知,這是她跟上官韻套路了他。而上官韻卻不知,自己也被古沅套路了!

  什么想除掉魯王妃,自己坐正王妃之位,什么讓兒子當上魯王世子!

  她才看不上這些,她古沅要當皇后!

  皇帝的暴行已曬到天底下,褚云攀也死了,那褚云攀的親衛就會發瘋,彥東等禁軍全都別想活。皇帝一死,朝臣和百姓就會推舉魯王登基。

  這些從來都是為了把梁王至之死地,讓魯王登基的一個局!

  機關拉下。

  萬箭齊發!

  一陣嗡鳴之聲自四面八方襲來!

  褚云攀瞬間懵了,這種聲音,他太過熟悉了,戰場之上的弩箭發動的聲音,便是在睡夢中,他都能做出反應!

  但此刻被四面八方地包圍著,已無活路!

  但身子還是做出反應——猛地朝葉棠采母子撲過去,瞬間把她們撲倒在地上。

  嗡鳴之聲已經襲來,在耳邊擦過,直到最后消失。那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褚云攀已經不抱生的希望和幻想,但等一切結束,他只是手臂擦傷。

  褚云攀猛地翻身而起,只見梁王站在他面前。

  天不知何時已經亮了,晨光照耀,落在梁王臉上,憔悴不堪,那雙好看得過份的眸子一如剛才一般暗淡無光,頹敗而了無生機。唇角止不住的鮮血。胸前五六根箭從后背穿過,鮮血從身上滴滴嗒嗒地往下流,已經成了一個血洼。

  褚云攀雙眼瞪得大大的。

  “褚三…”梁王輕喚了一聲,身子一軟,便往下倒。

  褚云攀猛地撲過去,把他接住:“皇上…你在干什么?”

  他們剛才還你死我活的,欲至對方于死地,突然萬箭齊襲,褚云攀護了葉棠采,以身擋箭。結果…梁王竟然也擋到了他身后…

  褚云攀整個腦子一片空白:“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呵呵…咳咳…”梁王只笑,鮮血大口大口地從他嘴里涌出來,“果然…也許…我只想跟她走最后一遭…她不會回來了,但…只有繼續努力地讓她回來…咳咳…似乎,能感覺到她還在一樣。我很討厭父皇,最恨他了…但我偏偏、我最像他。活成了他的樣子,我最討厭的樣子。但這有什么辦法呢…即使知道,還是這樣做。”

  褚云攀什么都聽不下去,只握著他的手。

  “剛剛你說,這個天下…歸我了。不,這個天下,是歸你了!我送你!”

  褚云攀只覺得天旋地轉,咬牙:“我不要什么天下,不要什么江山!我只想棠兒和曜兒平安幸福,也想要你平安幸福!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呵呵,我知道。但…我不甘心啊!不論是魯王…還是容王,落到他們手里,我都不甘心,只有你…”說著,狠狠咳出一口血來。“登基那天…封后大典,請辦一個婚禮吧,我知道…你一直想,因為我也…”

  “皇上!”褚云攀驚叫,“請醫正!醫正!”

  “不…不要叫我皇上。”

  “王爺…”

  “也不是。呵呵…是舅舅啊…”

  褚云攀心神大震,滿滿都是不可置信。

  “對不起…子蕭…果然最像我呢…”梁王身子一歪,已經閉上了雙眼,滿是鮮血的手,從他掌中滑下來。

  “舅舅…”褚云攀呢喃著,接著,心和淚水瞬間崩了,嘶吼和痛哭出聲:“啊啊啊——”

  葉棠采懷里的褚曜也哭得嘶心裂肺,葉棠采也哭。

  祭堪外面的,彥東整個人都傻了,接著,滑跪到地上:“皇上…皇上!皇上!嗚嗚…”八尺男兒也痛哭出聲。

  身后所有禁軍全跪下去。

  予翰兄弟,章老六等所有褚云攀的親衛,全都驚得臉色發白,武器全都噼里啪啦地掉到地上,緩緩跪下。

  不遠處,天上不知為何升起狼煙來。

  一路升到京城。

  旭日東升,此時的京城大門緩緩打開。

  此時,卻有幾支禁軍隊伍,拿著鑼镲,騎著快馬從大明街一路跑過,又串街走巷,所有百姓全都被鑼镲聲吵醒。紛紛朝著城樓那邊去。

  廖首輔等人為擁護魯王之事商議了一晚,正準備歇一陣子,不想,卻被小廝叫醒,說禁軍都聚到城樓那里。

  于是,眾朝臣紛紛整裝,跑到城門處。

  只見那里早就圍得水泄不通,全是百姓,城門下站滿禁軍和京衛,正有兩個偉岸的人影面無表情地佇立在城樓之上。

  竟然是許久不見的金鱗衛統領方彥西、京衛營副統領賀裴,和太傅周先生。三人神情冰冷而憔悴。

  只見彥西手里拿著一道明黃紋金龍的圣旨,打開,便冷冰冰地念起來:

  奉天承運,黃帝召曰:

  “若朕駕崩,即宣讀此旨。

  去年四月十一,梁王妃趙櫻祈殞落城樓,朕深感悔之。日夜思之,不能入寐。請方士,金鱗衛出京尋良方,均不得所愿。六月下旬臥病在榻,魯王側妃古沅獻良策,鎮西王世子以命為引,一百童男童女血祭還魂蠱,得以起死回生。朕信以為真。及至昨日四月十一,血祭當天,方是醒悟。此乃魯王與其側妃合謀篡位!但朕已經身陷其局,鎮西王前來救助,不知成敗。現今宣讀此旨,證明朕已駕崩。

  朕在其位不某其職,枉為君王。

  朕現將此罪詔告天下!

  另,先帝為一己私欲,借奸臣之手消滅蕭家滿門忠烈。廢太子慕定乾色谷欠薰心,男女不忌。后為鞏固勢力意欲讓馮家兒郎于應城謀害鎮西王。馮家忠良不從,廢太子恐毒計泄漏,殺害馮家忠良。后又欲殺父弒君奪位。

  及至朕,更是為一己私欲謀害百姓!

  魯王慕定業謀朝篡位,不惜殘害百姓。

  容王慕定詠暗中襄助魯王,罪不可恕。

  慕家子弟,竟無一好兒郎。

  幸得我大齊有福。

  云霞大長公主與褚征之子——褚云攀,狀元及第、天降將神、平定四海、剿滅流匪、除蝗去災、文武雙全,無所不能。

  今朕皇位禪讓鎮西郡王褚云攀!

  愿天下盛世太平,百姓安康!

  欽此!”

  圣旨一出,城樓下所有百姓,官員,全都目瞪口呆。

  拐走孩童之事竟然真的是皇帝所為!但卻是為了梁王妃!

  而策劃這一出,引皇上入局的,竟然是這幾天一直為百姓盡心盡力,對百姓噓寒問暖的魯王!

  皇帝最后才發現自己被騙了,因此死了。

  最重要的是,皇位竟然禪讓給了鎮西王褚云攀。

  百姓們不由議論紛紛:“鎮西王登基?怎么能…”

  “怎么不能!鎮西王就該當皇帝!”

  “而且,這姓慕的,都干些什么了?大家都聽聽,皇上在圣旨都說了,先帝和廢太子都干了些什么壞事,包括皇上,他都承認自己盡干壞事兒。魯王也是,容王也是,沒一個好的!”

  “對對,這姓慕的都爛根了,哪配當皇族。”圣旨皇上都認罪了,都說自己家族不行了,百姓們說起來也無所顧忌了。

  城樓下的廖首輔、呂智、烏峰等人全都頭暈目眩的,簡直無法接受啊。

  這…竟然變成這個模樣。

  他們都是老古董,死板地認為,梁王下來了,該讓魯王上,但魯王犯了罪,不可以,那就容王!結果還不行!

  就算如此,也可以到慕氏皇族里,找血統最近的一位繼承大統!

  不想,梁王竟然這么絕,在圣旨里把先帝和廢太子等事毫不遮掩地披露出來。

  他們想要繼續擁護慕氏皇族也不行了!

  他們已經不站理兒。而且,再瞧這架勢——彥西帶領的金鱗衛和禁軍親自宣讀圣旨。賀裴帶著京衛宮往那里一站,只這勢力,他們這些文臣多說一句,只能被咔嚓了。

  “另!”上頭的彥西再次拿出一份圣旨:“魯王慕定業謀朝篡位,判滿門抄斬!容王襄助魯王,賜毒酒一杯。大內總管紀海,同協助魯王,今日午時于菜市場五馬分尸。皇后上官韻雖不知內情,但暗中勾結魯王側妃,蒙騙皇上,削發為尼,于綠翠庵出家。終生不得下山!承恩公上官氏削爵還官,永世不得回京。”

  第一道圣旨是罪己詔和禪位,第二道即是降罪!

  比起京城里的熱鬧和喧囂,太行卻一片哀戚。

  廖首輔和彥西等人來到太行山,一路上山,只見禁軍和京衛跪了一地。一群小孩子正縮在一旁哭著。

  來到山頂,只見那里搭著一個高高的祭臺,祭臺不遠,有兩個人影在那里。

  褚云攀坐在地上,滿身都是血污,被太陽一曬,都已干涸了。這些血全都不是他的。

  梁王正躺在褚云攀腿上,緊閉雙眼。披散在地上的華發被血沾成一撮一撮的。臉色灰白,卻難掩容色殊艷。

  這是作為曾經京城第一美男子的最后一抹風華。

  廖首輔等人來到這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

  從沒想過,梁王竟死得這般慘烈。

  葉棠采站在遠處,抬頭望向城門的方向。

  櫻祈啊,他是真的真的很愛你,只是這份愛太過激烈…你看到了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天色從朝陽到到正午,再慢慢往下滑,直到天黑,褚云攀都沒有動過。

  第二天早上,彥西、彥東和周先生走到褚云攀面前。

  彥東一雙眼紅腫,聲音沙啞:“天氣炎熱,你讓他…體體面面地走吧!”說到最后,還是哽咽出聲。

  再不安葬,尸體就會產生異味,接著腐爛。

  褚云攀木木地點頭。

  彥東和彥西對褚云攀的感情很復雜,此事不能怪褚云攀,但到底因褚云攀,梁王才死的,心里難免會有恨意。

  但所有的一切,都用理智壓制住,而且他們也知道此刻需要做什么。

  “我們知道,你不想繼承這個皇位。但這是他交給你的東西,你好好受著。你是他的外甥,等同于他的兒子,除了你,到了誰手里,他都不會甘心!你知道他是這種人!”彥西道。

  褚云攀點頭:“是。”

  不遠處一沉重的腿步聲,只見一群禁軍抬著棺槨過來。

  褚云攀親自把他放進去,輕抹了抹他的臉:“好好休息吧!你一定會見到她的。”

  大齊第二十二代天子,也是最后一位帝皇,年號景燁,后稱景燁帝。

  于景燁元年,四月十一崩駕。

  大齊長公主與褚征之子褚云攀接印開國,國號梁,統稱大梁,年號昭武。

  四月十八,景燁帝出殯,昭武帝身代子職,摔碗抗旗,送入大齊皇陵。

  梁王妃趙櫻祈追封純明皇后,與景燁帝合葬。

  景燁帝下葬后,褚云攀正式繼位。

  登基大典定在五月二十。

  同在這一天,新帝冊封嫡妻葉棠采為后,嫡長子褚曜為太子。

  這一天整個京城鋪滿紅綢,華光耀彩的金鑾大殿里,賓客擠滿堂,絲竹歡慶。

  葉棠采一身金紅鳳冠霞帔,與褚云攀緩緩攜手而入。

  ——登基那天,封后大典,請辦一個婚禮吧,我知道你一直想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在滿堂耀彩,普天道賀之中真真正正地娶她入門,當她的新郎。

  因為我也想——

  一場婚禮開幕,最后以一場婚禮謝幕,我以天下為聘,江山作媒,迎你入門…

  ——全文完——

  ------題外話------

  終于結文了!

  整部文好多遺憾的東西,也有很多盡力了,卻沒有寫好的章節。最后一章,一直擔心寫不好,但結果還是寫出了心目中的感覺,這真是萬幸!

  不論如何,2019年2月14開的文,現在2020年2月結,寫了一年時間。感謝各位小可愛一路陪伴,真的太感激了。

  雖然結局,但還有好多的東西沒有補充,像秦氏、褚妙書等人的結局,還有上官韻后面的一點事兒,會在番外有補充。梁王和趙櫻祈也會有番外。如果有興趣,可以留意哦!

  么么噠,真的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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