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三司會審,俱是倒抽一口氣,都多少年沒出現過了。一般都是重大案件才這種規格的。
現在,流匪與褚云攀之事,說實在的,流匪到底是流匪,如何可信。現在也不過是冒了個苗頭而已。按理,便是交由刑部或大理寺處理。
但偏偏,刑部是姚陽成,那是褚云攀的對頭。
而大理寺卿是褚云攀的親戚。
所以,為顯公正,塑性加個御史臺上,弄個三司會審。
才冒個苗頭,就弄得三司會審,擱別人那都成悔辱了。但擱褚云攀那里,因為別人都審不動。
太子點了點頭:“蔡公公說的極為有理。”
蔡結輕輕的一笑,又看向了褚云攀:“侯爺以為呢?”
“皇上自來都是最公平公正的。”褚云攀淡淡道。
“皇上此法妥當,微臣再無議義。”姚陽成抹了抹淚,又拱著手,委屈得訴一般紅著眼圈。
“姚大人的忠心,皇上自然知道。”蔡結點點頭,對太子道:“那殿下繼續吧。”
太子道:“有勞公公。”
此事雖然解決了,但太子心里還是憋著一股子氣,覺得自己被人挾制了。
今天之所以提前開印,都是因為褚云攀和流匪的案件,現在案件已經算是移交出去了,也沒有什么多余的事情,太子只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就讓眾人下朝了。
出了太華殿,太子就指望正宣帝的寢宮而去。
正宣帝這一段時間來,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過年之前還能夠每天醒過來,但是過年這幾天,有時候一天也沒有多少時間是清醒的。太醫們診斷以后都說,正宣帝熬不過這個春天。
太子傷心之余,又隱隱有些期待。
但傷心還是更多的,畢竟這是自小把他捧在手掌心,一步步引領著他走到現在的老父親。
現在聽到他醒了,太子便馬上過來瞧他。
走進被布置得精巧,色調明黃的寢宮,一股子濃濃的藥味變撲鼻而來,太子輕輕的皺了皺眉,走進臥室遠遠的就見鄭皇后坐在床上,正在給正宣帝喂藥。
“父皇!”太子見此,眼圈一紅,連忙走過去,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父皇總算醒過來了,兒臣又可以安枕無憂。”
正宣帝眸子艱難地移了移,那疲憊而無力的虛弱目光落在太子的臉上,努力了好一會兒,才終于開口,聲音嘶啞:“太子…咳咳…”
“父皇!”太子見他咳得厲害,嚇了一跳,連忙跪著上前,扶著正宣帝:“父皇身子不好,便好好歇息,不要再說話。”
“咳咳…”正宣帝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再不說…恐怕以后便沒機會說了…”苦笑。
“父皇不要說胡話,只要熬過這個年,一定會好起來的。”太子道。
鄭皇后用帕子抹著淚,點頭:“皇上鴻福齊天…”
“咳咳…行了…朕身體如何,朕自己知道。”正宣帝說著狠狠一嘆。
太子心里悲傷。
“但朕還舍不得你們…朕還有好多事情未曾教你。”正宣帝說著,微微一嘆,“今天之事,你過于魯莽…咳咳…便是再信任鎮西侯,也不能一味地偏向于他。”
太子道:“父皇,此事尚未查明,但姚陽城卻大張旗鼓,他明擺著就是針對鎮西侯。”
“咳咳…”正宣帝搖了搖頭。
太子拍了拍他的胸口:“父皇…”
正宣帝繼續道:“朕…希望你重用鎮西侯。那是不可多得的將才!可挑一國大梁,咱們大齊將來數十年的穩固就在此人手里。但這種人…你要用,要尊…但卻不可捧得過高,過于依賴,否則很容易孳生不該有的心思。所以,才叫你公平公正。今天之事…咳咳…你私偏于他,但也不可過于打壓姚陽城。”
太子點頭:“兒臣明白了。”
眉峰卻微微地皺起,帝皇之術,制衡之術,他自然是懂的。但懂是一回事,實行又是一回事。就像今天,他知道不該偏著褚云攀,但他實在太惡心姚陽城了,才會這樣。
“好。”正宣帝見他還一副笨手笨腳,不知如何當好一個皇帝的模樣,微微一嘆,心里擔憂,但卻又有些得意,到底不如自己英明神武啊!“況且…咳咳,此事可不能馬虎。正所謂空穴不來風,你要記住…天下想坐這個位置的人千千萬,人心膈肚皮。既然有嫌疑了,那就好好地查,查個水落石出…你要時刻記住,你手中的劍,是要遞過那個人的!那就更應該查…咳咳,萬一是真的呢?”
“是,兒臣受教了。”太子心中也是一凜。若褚云攀真的跟流匪勾結…但這個可能性不大,他有什么理由勾結流匪?
反正,現在先查就對了。正因為他要重要褚云攀,所以更要確保萬無一失。
“嗯…”正宣帝點了一下頭,腦袋突然一歪,就無力的躺在了床上。
“父皇?父皇?”太子大驚失色,心下咯噔一下,涼了半截。
“來人,叫太醫!”鄭皇后連忙對著外面叫著,早已經有小宮女跑了出去。
不愉快的人就看見羅醫正帶著好幾個太醫進來,幾個太醫一陣忙活,又是施針又是喂藥的。
太子和鄭皇后在這里急得團團轉,等羅醫正等人忙活過后,太子才急道:“如何?”
“是太累了,所以以昏迷了過去。”羅醫正說著微微一嘆。
“那…這樣的情況還會持續多久?”太子一臉擔憂。“醫正,你給我實話實說。”
羅醫正低聲道:“殿下恕罪,皇上…怕是難好了,瞧著不知能不能熬過這個月。”
太子一驚,心里五味翻雜,傷心又有些小期待,但很快,心里的小期待就被壓下去了。只道:“本宮知道,醫正已經盡力,本宮如何會怪罪醫正。醫正回好定要好生研究,看能不能治好。”
羅醫正一怔,無奈地點心:“微臣…歇盡綿薄之力。”
太子微微低垂著頭。
羅醫正見太子傷心的模樣,不敢多說什么,便說要親自為正宣帝煎藥,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