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再想賜婚,被賜婚的對象也會用害得玉安關失守的理由拒絕和哭訴,而百姓們也會認為賜婚是昏君,所以皇上將錯就錯,也會棄了褚家,不會對褚家有一點同情和憐惜。
所以,只有趁著現在,讓皇上賜婚。就算以后家里出了事,被賜婚的那人也不敢退親。
皇上也會以這賜婚圣旨在先,而有了籍口護著,不準許任何理由退親。
而且,到底是皇上虧欠了褚云攀,雖然明面上不敢補償,但以后會成為褚妙書最大的靠山。
如此想著,秦氏心里便越發激動,只要這事成了,褚妙書前途無憂。
“啊?”褚伯爺卻是一怔,轉念一想,若現在真的去求皇上下旨賜婚的話,一定可以的!褚伯爺很是驚喜:“對,可以這樣做。三郎媳婦,你就幫一幫書姐兒吧!”
葉棠采卻是眸子一冷,算是想明白其中關竅了,明艷的小臉一沉:“不可能。”
“這…”褚伯爺皺起了眉:“怎么不可能了?你怎么不答應呢,啊?”
他眉頭就越皺越深,顯然對于葉棠采不愿意很是不解。
秦氏糾著眉,她早知葉棠采不會輕易答應,便道:“家里之所以會落得現在這個境地,都是三郎害的。這是三郎給書姐兒的補償!而且,若書姐兒嫁好了,以后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補償她?她損失什么了?”葉棠采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還說沒有?”褚妙書終于繃不住了,跳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看著葉棠采,“若不是你,我會尋不到親事?”
“唷,說得好像你以前就能尋到親事一樣。”葉棠采嗤笑,“以前三爺未高中時,你無人問津,現在,你一樣無人問津,不過是,讓家里恢復以前的模樣而已。你在罵三爺把家里害成現在這境地之前,怎么不想想,那短暫的繁華,是誰帶來的?怎么,這段時間每天給你一兩銀子,突然不給了,就遭你們埋怨了是吧?所以,三爺不欠誰的。”
“你、你…”秦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放肆,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三郎媳婦,你怎么這樣說話呢?”褚伯爺也是驚住了,“唉,這件事…先不論對錯。你居然說什么欠不欠,咱們一家人,竟計較這個?現在是,你大妹妹婚事困難,你作為嫂子,怎能眼睜睜地看著?現在都求到你的面前,作為親人,你怎么…唉!”
褚伯爺心里很不是滋味,一陣陣悲傷。
“對啊,你是我嫂子…居然也不幫我,不幫我。”褚妙書終于繃不住了,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掉。
葉棠采神色一冷,正要說什么,后面一個冷喝聲響起。
“夠了,鬧什么?”
這個聲音一響,褚伯爺和秦氏一驚,接著汗毛都豎了起來,背脊不由繃直。
葉棠采好奇地往外面一看,只見一名頭戴嵌翡翠的黑綢暗紋抹額,頭發銀白的老太太,她手里柱著龍頭拐杖,身穿歇色壽紋禙子,臉容肅穆。正被婆子扶著走進來。
“母、母親!”褚伯爺和秦氏神色煞白地叫了一聲。
褚妙書也是嚇了一跳,這就是祖母?
九年前褚妙書才七歲,對于這個祖母,早就記不清了。雖然住在同一個府邸里,也知道自己還有一個祖母,但因著她長年隱居,不見人。所以褚妙書有時都忘記了還有這么一個人。
現在見褚伯爺和秦氏嚇成這副模樣,褚妙書自然也是驚得跳了起來,不敢作聲。
“祖母。”葉棠采瞧著梅老太君福了一禮。
“嗯。”梅老太君那雙有些聳拉的眸子瞟了葉棠采一眼,只見眼前的女子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媚艷逼人,肌骨玲瓏,但氣度卻又莊明大氣。
若是以前,梅老太君是死也不會喜歡這種過于媚艷的女子的,但想到在褚家最為破敗,褚云攀最為落魄之時,她也從未嫌棄過,一路熬過來,從低賤到清貴的狀元夫人,再從云端摔到現在這處境,仍然不離不棄,可見其人品高潔純粹。
這讓梅老太君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葉家太老太爺,與褚家素無交情,卻看不得褚家滿門英烈落得如此下場,所以要把曾孫女嫁進來,好幫扶褚家一把。
結果,原本定的那個曾孫女卻貪慕虛榮,跑了,進門的換成了眼前葉棠采。偏葉棠采品格與葉家太老太爺最為相似,倒是承襲了其祖意志,不負當年兩家聯姻的初心。可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想著,不由地望向秦氏。
秦氏是閔州極為有名的書香門第,大家閨秀,長得倒是端莊有儀,結果…沒裝幾年,本性就暴露了,那教養和臉面全都喂了狗。
梅老太君被一名老嬤嬤扶著走向榻上。
秦氏和褚伯爺早就跳了起來,低身走到下首。
秦氏看著梅老太君落座,坐到原本她的座位上,而且還當著小輩的面,讓她如此卑躬屈膝,心里便一陣陣的難堪,覺得那是打她的臉。
“母親…母親怎么出來了?”褚伯爺身子緊緊地繃著,低聲問著。
“如何?我不能出門?”梅老太君目光淡淡地掃向褚伯爺,卻讓褚伯爺如芒在背。
“不不不,兒子不是這個意思。”褚伯爺連忙擺手。
“你們在吵什么?”梅老太君道。
秦氏抿著唇不敢吱聲,褚妙書見梅老太君還算溫和,自己又是她的嫡長孫女,而現在的事情又事關整個褚家的命運。褚妙書便抽抽嗒嗒地哭起來,最后卟嗵一聲跪到梅老太君面前。
“祖母,你要為我作主啊!”
梅老太君花白的眉輕皺:“作什么主?你受什么委屈了?”
“家里原本好好的,但三哥突然請兵出征,人人都知道他去那邊送死去了,現在害得我…連個說親的人都沒有。”褚妙書哭著說。
“唉。”褚伯爺微微一嘆,背過手去。
褚妙書身先士卒,秦氏也跟著開口道:“如果再這樣下去,咱們褚家都成什么樣子了?只會再次敗落,甚至比起以前還更不如。所以,如果書姐兒能嫁到好的人家,就算玉安關那邊真出事了,家里也有人幫襯著,不至于那么糟糕。這可是事關咱們褚家的命運的大事!”
梅老太君挑眉:“那你們想干什么?”
“都是三哥害的。現在皇上對三哥還有幾分…在意,咱們讓嫂嫂幫著我去請一道婚圣…嫂嫂都不愿意。”褚妙書說著,委屈得直掉淚。“不把我當妹妹…還說什么不欠我們的…”
“而且,若不是三郎作死,會把家里和書姐兒害到現在這個境地?這些,本就是欠書姐兒的,也是欠這個家的。她居然還不承認!”
“唉,不說什么欠不欠的,一家人該互相幫助。”褚伯爺微微一嘆。“大家一起渡過這個難…”
“轟”地一聲震天的響,褚伯爺的話被生生打住了,全都嚇了一跳,看著梅老太君。剛剛的聲音,卻是梅老太君的鐵木龍頭拐狠狠地敲在地上的聲音。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征倒是成了大罪!”梅老太太冷森森地說。
聽著這話,褚伯爺和秦氏母女俱是臉色一變。
褚妙書道:“不…祖母,若是他能打贏便好…他又打不贏,明擺著去送死,到時咱們全家…啊——”
話還未說完,“啪”地一聲,一個巴掌就呼扇了過來,褚妙書被打得身子一歪,整個人都撲到地上去,褚妙書只感覺,左臉一陣巨痛,半邊臉都麻木了,腦子嗡嗡直響個不停,嘴角都溢出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