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玲嬌走后,圍觀的百姓們便怔了怔,不由的議論起來。好好的抓人販子,怎么抓著抓著,抓到奸了?
這時,苗氏和葉鶴文也上來了,看到苗基和護著一個美人,蒼白著臉站在那里,便是驚了驚。
苗氏頭暈目眩,只聽到腦子轟隆一聲,天都要垮下來一般!顫抖著手指著苗基和:“你…你在這干什么?好,很好!退親!退親!”
說完,氣得都沒眼看了,轉身離開。
葉鶴文臉色鐵青,只覺得這臉丟大發了,氣不打一處出,對身邊的劉二冷喝一聲:“拿回去!”
“你——”苗基和俊美的臉一僵,護著那美人后退兩步。
葉鶴文實在沒眼看了,一拂袖,就轉身快步離開。
劉二上前要拿人,但今天葉鶴文只帶了他一個出來,他靈機一動,就對周圍的幾名漢子說:“誰幫忙把這二人給捆了!一人一兩銀子。不犯法的!這男的是我家未來姑爺!”
眾人一聽,就明白過來了,這什么侯府家里的未來姑爺正跟陌生女子呆在這里,用腳后跟也猜到怎么回事了!這居然在外頭金屋藏嬌啊!
而且又有一兩銀子拿,眾人便七手八腳地把人給扭了。
葉棠采只遠遠地瞧了一眼,就追上葉玲嬌。
來到門口,馬夫早就機靈把馬車趕了過來,苗氏吩咐錢嬤嬤到苗家叫人,就與葉玲嬌和葉棠采上車,馬夫輕甩鞭子,便急急地往侯府而去。
馬車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葉玲嬌卻沒有哭,神情呆呆的,白著臉坐在那里。苗氏卻氣得快要哭了:“幸好現在發現了,否則…”
她可不想葉玲嬌成為下一個溫氏。
兩刻鐘左右,終于回到了靖安侯府,苗氏拉著葉玲嬌回安寧堂。
葉玲嬌一聲不哼的,只與葉棠采坐在椅子上。
“哼!”葉鶴文背著手,黑沉著臉,帶著一身冷霜走進來。
他沒有坐到榻上,而是走到葉玲嬌跟前,一雙因年老而有些深陷虎眸死死地盯著她:“今天的事情,是你鬧出來的?”
葉玲嬌小臉鐵青,緊緊地擰著手中桃花錦帕。
“老太爺——”苗氏想插話。
葉鶴文卻回頭厲瞪她一眼,苗氏臉上一凜。
他對葉玲嬌說:“你是不是早就打聽清楚事情,然后花錢在外頭作妖,故意引著咱們去?你…真是蠢笨如豬!你發現這事,可以直接跟我們說。何必弄這一出!好了,現在臉都丟到外頭去了。”
葉玲嬌只青白著小臉,手中的帕子繞得都快斷了,卻一聲不吭。
葉棠采眼色微沉,略帶譏諷地掃了葉鶴文一眼。
告訴他,他會怎么辦?
現在婚期已經定了,若告訴了他,他實在丟不起婚期改了又改之事,說不定會干脆一床錦被遮盡羞,定會說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大不了把那女人納進門。
不得不說,她這個小姑,太了解葉鶴文了。
這時,苗基和與那美人已經被捆了起來,被劉二和一個婆子壓著進來,然后狠狠地按倒在地上跪著。
他垂著頭,烏黑的長發有些凌亂,神情冷冷的,卻狠狠地咬著唇,一聲不哼。
“唷,怎么回事呀?”這時孫氏和葉承新走進來。
苗基和被一路帶進來,孫氏聽到風聲之后,立刻就拉著葉承新過來瞧熱鬧。葉玲嬌與他們二房和葉梨采不對付,所以她想看葉玲嬌的笑話。
二房夫妻剛落座,就見葉承德緊跟其后,緩緩走進來:“爹。”
看到葉承德,葉棠采雙眼微瞇,這個時候,他居然不在松花巷陪著那個殷婷娘?
不一會兒,三房也聞聲而至。
但溫氏卻沒有來,因為昨天她就收拾東西,說溫老太太受了風寒,她要去侍疾。這不是撒謊,剛巧溫老太太是真的風寒了。
“太太,苗家來人了。”外頭的丫鬟遠遠的就看到了來人,就先報了一聲。
不一會兒,花開富貴的硬夾板簾櫳被打起來,彭氏、黃氏和苗基全都帶著一身冷霜走了進來。當看到跪在中央的二人時,苗家的人俱是臉色詫異,變了顏色。
彭氏等人還未落座,苗氏就鐵青著臉,顫抖地指著下面跪著的二人:“瞧瞧,不用我解釋了吧!把人帶回去,退親!就這么簡單。”
“姑母,這一定是誤會。”黃氏那雙吊梢眼掃了苗基和一眼,這才一臉為難地對苗氏說道。
“誤會,人臟并獲,還能是誤會?”苗氏氣得渾身顫抖。
“不會的…妹子,基和不是這樣的人。”彭氏苦著臉,走過去推了苗基和一下:“你快說話呀!說清楚,是誤會。”
苗基和卻只冷著臉,一聲不哼,任她推著。
彭氏見他一言不發,又急又惱,想也不想一個耳光就抽了過去:“你個混帳,還不快跟你姑母好好解釋。”
苗基和被她打得整個身子側到一邊去,卻死死咬著唇,一聲不哼,一雙細長綺美的眸子卻冷淡得出奇,好像她打的是別人一樣。
她傍邊的姑娘倒嚇得瑟瑟發抖,嗚嗚地哭著:“你們真誤會了,我們…我們只是摯友,我是…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有未婚夫的人?呵呵,那敢情好啊!果真是應了!”葉玲嬌沙啞的聲音響起,呵呵笑著。
“既然是有未婚夫的人,怎么孤男寡女地在那間屋子里?還要不要臉?”苗氏冷喝一聲。
“許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辦。”黃氏急道。
“要緊事?要緊事就是幽會吧!”苗氏聲音陰惻惻的,怒極反笑:“大家都是親戚,我們也不要你們干什么,退親就是了,這事大家兩清。”
“不行!”黃氏鐵青著臉,“姑母,這婚帖全都送出去了,現在又改?你們葉家習慣干這種事,但咱們苗家可不愿意干這種丟臉事!”
說的是葉梨采和葉棠采的婚事,一會說寫錯帖子,翻來覆去地折騰,弄得都沒臉了。
說著又問那個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啊?怎么纏著我們二弟!”
那病弱美人被她嚇得只抖著身子:“我…我叫…”
“你叫什么名字你自己還不敢說?”苗氏呵一聲冷笑。
“我叫…梅小雙。”那女子怯怯弱弱地道。
聽到梅小雙三個字,葉棠采一驚,這居然是…
正說著話,外頭的丫鬟跑進來:“老太爺,老太太,外頭,來了一位簡六公…”
話還未說話,外頭的簾子嘩啦一聲,被人粗暴地掀起,一名二十多歲,一身鴉青的錦衣,金冠束發,長相俊美的男子沖了進來。
一看到這名男子,葉承新便瞪大雙眼,接著氣得渾身顫抖起來。因為這不是別人,正是那位逢賭必贏,害得他輸光了葉梨采整整一萬多兩銀子嫁妝的人!
因著趕得著急,一跑進來時還喘著氣,目光第一時間落在那梅小雙身上,見她被綁著,與苗基和跪在一起,臉色就是一變。連忙走過去解梅小雙的繩子。
“你干什么?啊?”苗氏惱喝一聲。
簡思同臉色鐵青,見梅小雙被綁著,心痛不己,但自知這種情況下,不是他異動的時候。
想著就站起來,朝著上首的苗氏和葉鶴文行了一禮:“幾位,事情…我都聽家中下人說了,但你們真的誤會了,這是拙荊梅小雙,苗公子是我們的摯友。今天苗公子來探望我們,我出門買點東西,才留了他們在家中。”
彭氏和黃氏夫婦聽著就是精神一震,黃氏立刻道:“聽聽,都說是誤會!”
“誤會?我不信!”苗氏黑沉著臉,“既然是清白的,當時為何讓個婆子攔著不讓人進屋?人贓并獲的事情,怎么憑一張嘴就否認掉了。”
簡思同臉色鐵青。
“姑母,你這樣說,是不是太強詞奪理?”黃氏皺著眉,“什么叫人贓并獲?二弟不過是去朋友家做客而已,又不是抓到在…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姑母憑著一張嘴就認定二弟在外頭胡來,是不是也太武斷?”
說著又轉頭望那簡思同:“這位公子,請問你是哪家哪府的?”
她瞧著簡思同打扮富貴,定不是普通人家,若是這樣,說出來就更有說服力了。
那簡思同臉色一變,吱吱唔唔起來。
“那是淮陽侯府的六公子。”葉承新陰陽怪氣地道。
簡思同自然認得葉承新了,正是他上次坑的那個。他看了葉承新一眼,然后就裝作不認識。
“既然是淮陽侯府的人,怎么未婚妻弄在外頭了?”苗氏道。
“這是我們的家事,與夫人無關。”簡思同說,“反正,言盡于此,小雙與苗公子是清清白白的。”
“五妹,咱們家哪里做得不好了,這般一次又一次的不信任,這以后如何做親家?”彭氏苦著臉說。
苗氏黑著臉,正要說什么。
葉玲嬌卻已經站了起來:“既然舅母也覺得做不來親家,那就不做了吧!”
彭氏苦瓜干一般的臉一僵,黃氏急道:“表妹,你別賭氣!我們二弟要才華有才華,要名氣有名氣,容貌也是一等一,往外頭一站,大把姑娘排著隊嫁給他。若不是念著自小一起長大的情份,知跟知底,咱們兩家還不會訂親。”
葉玲嬌淡淡一笑:“哦,原來是我配不起他,那我就不高攀了。”
黃氏臉色一變。彭氏氣道:“婚期都定下了,你又要說不嫁!不過是誤會一場…”
“誤會一場?”葉玲嬌冷冷一笑,“我跟了他很多天了,每次這位姑娘在樹上掛紅布的時候,苗公子第二天就會前往。若只是普通摯友,用得著這樣神秘兮兮的?”
黃氏和彭氏聽著這話臉色一變,彭氏冷冷盯著那梅小雙:“這位姑娘,究竟怎么回事?”
梅小雙紅著眼圈說:“我…我有頭疼之疾,苗公子給我彈《月江賦》,我頭疼就會有所緩和。”
“行了,都解釋清楚了。”苗基全說著望向葉鶴文,“姑父你說呢?”
葉鶴文也是被鬧得頭痛,就對葉玲嬌冷喝一聲:“你有完沒完?回屋里去,出嫁之前不準踏出房門一步!”
葉玲嬌瞪大雙眼,淚水往下掉,厲叫道:“我不嫁!反正我才不信什么誤會!就算真的是誤會,我也不要再嫁給他。”
她害怕這種感覺,看不清,摸不透,猜不著,整天活在疑慮和彷徨之中。
“老太爺,大嫂,咱們現在是結親,而不是結怨!”苗氏厲聲開口,“現在兩個孩子明擺著就是不對付!玲姐兒都無法信任他了,還作什么夫妻?”
“你給我閉嘴,誰才是一家之主!”葉鶴文冷喝一聲,“不過是誤會一場。”
上次葉棠采和葉梨采一事已經鬧了一場大笑話,若現在又說不嫁了,不知外頭的人會如何看他們靖安侯府。被人笑話事小,到時瑞兒又要認祖歸宗,就怕外頭會過份關注,弄得事情辦不順,損了瑞兒身上的羽毛,那就不美了。
“對對!”彭氏點頭。“現在婚書什么全都有了,和兒又沒有做錯事,就算告到官府里去,也沒有不成親的理兒。”
苗氏臉色鐵青,她已經覺得這場婚事不妥了。
當初訂親時,本來就是葉玲嬌高攀苗基和的,剛剛聽黃氏的語氣,也是話里話外看低葉玲嬌,既然這么嫌棄,干嘛不干脆退親算了?讓他們退,他們卻死扒拉著不放。
還有上次延婚期一事,給她塞紙盞一事,再加上這件事,真是一出又一出,她就不信,里面沒有貓膩和古怪!
這明擺著就是個坑,怎么可以讓女兒踩進去!
就算沒有貓膩,權當他們是覺得定了婚期退親沒臉,但就苗基和這性格,嫁過去也得不到幸福。
偏抓不到他的錯處!
“走了!”苗基全說著就拂袖而去。
苗家帶來的下人立刻上前去解了苗基和的繩子,然后拉著他起來,往外頭走。自此至終,苗基和都不發一言。
那個簡思同也解了梅小雙,拉著就往外跑。
葉承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眼里就陰了陰,說不出的惱恨。
“爹,我有個事跟你說。”葉承德突然對葉鶴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