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式神真人化
源清素吃早飯的時候，在香葉冠里，尋找可以讓式神真人化的咒法。
還真讓他找到了。
“可以讓式神變得和真人一樣？”姬宮十六夜好奇地問。
“如果記載沒出錯的話。”源清素將其中一篇咒法記下來。
相關的咒法不少，后面還寫著出處：人妖相戀，某個道士或者和尚出手，將“式神變成人”。
不過大多數代價極大，式神只能活一年兩年，而且會吸收人的器量。
源清素選擇的這篇，是嘉靖皇帝研究長生咒的失敗品，連名字都沒有，被嘉靖皇帝歸類在《雜耍篇》。
得到‘香葉冠’之后，源清素根據自己的習慣，看一本重新分類一本，這道咒法他沒動，依舊放在《雜耍篇》。
完全想不到將式神真人化的意義在哪里。
就算色欲熏心，想對千奇百怪的式神做些什么，作為修行者，原本就能看見、觸摸，沒有讓對方實體化的必要。
那這不是雜耍是什么？
“借助建木的靈氣，可以讓式神變成真人一天。”源清素說。
“只能一天？”諾依問。
“隔三天可以變成真人一天。”
“香葉冠需要補充靈力？”神林御子對這道咒法也有些興趣。
“不是香葉冠的問題，是式神的原因。”源清素笑著回答，“長時間侵染建木的氣息，式神的身體會越來越重，直到最后變成一棵樹。”
“研究這道咒法的人，肯定殺了很多式神。”白子一臉氣憤，說完，又用期待的小眼神打量源清素。
源清素假裝沒聽見、沒看見，繼續說：
“有了這道咒法，諾依三天一次，可以自己出去走走，看看這個世界，我也不用隔一段時間，就去一趟女裝店，給你買衣服了。”
“對香葉冠有沒有損傷？”神林御子又問。
“沒有。一點靈力而已，就像木頭做成紙，紙做成書，紙用來寫字，書用來看，但拿來當扇子用，完全沒有問題。”
“豬仔，我也要。”白子喊道。
“你喊我什么？”源清素筷子悠閑地夾起煎蛋，慢吞吞出咬了一口。
白子撇撇嘴：“源清素。”
“再想想。”
“御子大人。”白子看向神林御子。
“這么快就叫人幫忙，你能不能自己動動腦袋，或者有點恒心！”源清素痛心疾首。
白子根本不理他，眼巴巴對神林御子說：“御子大人，我也想試試。”
“你問他。”直接開口讓源清素幫忙，會顯得親密，神林御子不想。
“不要！”白子立馬拒絕，“這家伙肯定想讓我喊他‘神林清素’，癡心妄想，根本不可能！”
“神林清素？”源清素重復一遍。
神林御子忍不住微笑起來，覺得這名字很好笑。
“我要娶兩個，怎么可能改名？不行不行。”源清素立場堅決，“總不能一會兒姬宮清素，一會兒神林清素吧？我看你們還是跟我姓，源御子、源十六夜.....嗯——，怎么聽著和《哆啦A夢》里的源靜香一樣，好俗。”
“不管好不好聽，你讓我姓‘源’？”姬宮十六夜確認道。
堂堂京都之主，竟然要跟分家姓，不可能。
“那就不要姓，我稱呼你們‘十六夜’、‘御子’，你們稱呼我‘清素’。至于別人，神巫啦，什么什么，天下第一美男，都可以。”
“哪有夸自己美男的？”姬宮十六夜笑個不停。
“沒有，”源清素看著她，笑道，“但我見過夸自己美人的。”
“誰啊？”姬宮十六夜天真地問。
“誰呢？”
“豬仔！”
“我夸自己美人？猜錯了，猜錯了，繼續。”
“我·在·說·剛·才·的·事。”白子放下筷子，捏著拳頭。
“神林小姐，你管管她。”源清素同樣不想動腦袋，直接喊人幫忙。
“讓白子出去玩玩吧。”神林御子吩咐了一句。
白子立馬擺出勝利者的姿態，這樣“哼”的一聲，相當得意。
“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聲清素。”源清素像喝酒似的，抿了一口牛奶。
“會有那天的，豬仔。”
三人一式神吵著。
小蝴蝶埋頭吃各種水果，小腦袋只能思考吃完葡萄，接下來是吃甜瓜，還是蘋果。
金發公主，諾依，一面享用異國風情的早餐，一面觀察他們。
她的仆從想追求眼前的兩個女人，但兩個女人似乎都不想和他在一起。
“諾依小姐，”源清素想起一件事，對金發公主說，“雖然你是我的式神，但我們之間是平等關系。”
“嗯。”諾依點頭。
“既然是平等關系，你住在這里，就需要租金，或者負責一定的勞動——待會兒吃完飯，你和白子一起洗碗。”
“我晉升你做我的直屬騎士。”
“......你先把我給你做了半個月騎士的工資付了，等等！”源清素扭頭看向兩位巫女，“她以后買衣服的錢，不會都要我出吧？”
“不然呢？”姬宮十六夜嗑瓜子似的吃著一粒粒藍莓。
“不僅是衣服。”神林御子剝香蕉。
兩人開始吃水果，代表早飯已經到了尾聲。
洗碗的時候，諾依跟著進了廚房，不過看她將手優雅地背在身后，與其說是在學習洗碗，不如說是視察工作。
從廚房出來，源清素開始施咒。
‘香葉冠’在他右手掌心嗚嗚旋轉，一縷縷黑色的神力溢出，將諾依和白子卷起。
三分鐘后，兩人從空中落下。
“怎么沒有變化？”白子摸摸自己的臉。
“在我們眼里當然沒變化。”源清素指尖勾住香葉冠，鑰匙串似的轉著。
“不會沒用吧？”白子懷疑道。
“比起在這里懷疑，不如趕緊去換衣服，去外面試試看。”
“換衣服？”
“白子，”源清素停下香葉冠，臉色沉重，“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這身裝扮，一旦到了外面，會被當成偶像。”
“偶像？”白子面露不解。
“他們會排著隊跟你握手，要求你和其他女偶像臉貼臉，穿著裙子給他們跳舞，他們站在舞臺下面，偷窺你的內褲。”
白子精致的小臉，有一瞬間驚恐。
“我、我才不信！”
“神林小姐。”源清素示意神林御子。
“......白子，換一件正常的衣服吧。”神林御子遲疑了一下，最后柔聲道。
“......”白子看著自己的軍服，看向姬宮十六夜，覺得這個女人不會安慰自己，又看向諾依。
“很好看啊。”諾依對軍服的印象不錯。
白子總算松了一口氣，正了正軍帽，趾高氣昂地換衣服去了。
等她回來，換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白色短襪，小皮鞋，金發依舊是丸子頭。
看氣質，和神林御子是姐妹；
看長相，是諾依的妹妹。
“不錯。”源清素鼓掌笑道，“好看。”
“哼”白子傲慢揚起雪白的細脖子，“這是御子大人給我買的，當然好看。”
“我說你人好看。”
“......哼！竟然敢評論上級，給我把嘴閉上！”
“走了。”姬宮十六夜揪住源清素的耳朵，往神社外走去。
“疼疼疼！”
“你只知道自己身體疼，哪里知道我的心有多疼。”
“心疼？讓源醫生幫你看看。”
“去你的！”
一行三人，三式神——小蝴蝶坐在白子肩上，踩著九月末的陽光，有說有笑地下山了。
陽光透過參道兩側的櫟木，在他們身上投下美妙的光影。
從大榕樹出來，隔了大概三秒，世人開始注意到他們。
太耀眼了。
驚艷華美的姬宮十六夜，清麗脫俗的神林御子，高貴凜然的諾依，可愛纖細的白子。
當然，還有俊美清秀的源清素。
漾起的微風，飄舞的樹葉，耀眼的陽光，好像一切都是為他們準備，屬于他們的季節。
白子走到一位傻盯著她們看的主婦跟前。
這位主婦應該住在神社附近，源清素經常看見她來這里散步、祈福。
“喂！”白一點禮貌都沒有的招呼。
“啊，嗯，什么，不好意思，有什么事嗎？”主婦回過神。
“我會保佑你的。”
白子轉身走了，留下更加出神的主婦。
確認人類能看見自己，白子走路時，裙擺都在飄。
“去哪兒？”她興奮地問。
“新宿。”源清素說。
別看他和神林御子連298円的西紅柿都吃不起，但衣服都是奢侈品——神林御子只準在這些事情上花錢。
姬宮十六夜的衣服大多跟著一起買，除了和服，每一件都可以在東京買下一棟房的和服，全由京都專程送來。
白山神社附近，雖然是在東京，卻像安靜得像一個小鎮。
穿行在無人的小巷，偶爾有放周末出來玩耍的孩子，抱著棒球手套或者抱著足球跑過。
小巷的上空，是密織的電線，陽光把電線桿和電線的影子投在地上。
街面上，井蓋被來回的行人擦得錚亮，像一枚大硬幣摁壓在路中間。
離開白山神社附近，來到大路上，就像穿越時空般，周圍霎時間熱鬧起來。
“坐出租車嗎？”白子又道，“我以前坐過。”
“那要看十六夜姐姐愿不愿出錢了。”源清素看向姬宮十六夜。
“自己出自己的。”
“那就坐電車。”源清素說。
“電車啊，電車也不錯。”白子走路都快蹦跳起來了，小皮鞋踩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特別輕快。
她見同樣作為金發少女的諾依，正四處打量，于是一邊牽著神林御子，一邊很熱心地為她解說。
路燈顏色的意義；
汽車是靠四個輪子跑的；
高樓上懸掛的大型電子屏，里面的人是假的；
“你們去擠電車吧，我坐出租車。”姬宮十六夜說著，朝路邊走去。
“去哪兒啊，我的西瓜卡里還有錢。”源清素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半拖著帶走。
“誰讓你碰我的？”姬宮十六夜沉著臉，卻讓他拉著自己走路。
“你往那邊走，不就想讓我拉你嗎？”
“清少爺，你知道，”姬宮十六夜湊到他身邊，對著他耳朵吹氣低語，“猜中京都之主心思的下場，是怎么樣嗎？”
“不知道。”源清素同樣回頭低語，“晚上和我講講？”
“好啊。”姬宮十六夜應道。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起來。
坐電車到了新宿，一開始就出了一點點小意外。
“我要這個。”諾依指著櫥柜說。
源清素看著眼前‘華麗到需要人幫忙拿裙擺’的婚紗裙。
“小姐，你的身材很好，氣質又高貴，這件婚紗非常適合您。”店員直接走出店門，嘴里的夸贊，像報菜名似的射出來。
“聽見了？這是婚紗。”源清素對金發少女道。
“婚紗也是衣服。”諾依說。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平時穿著這種衣服，穿起來麻煩，走路麻煩，清洗更麻煩。”
諾依看看婚紗造型，發現走路是挺麻煩，于是指著另外一家店。
“那我要這件。”
修長手指指著的模特身上，是一件‘黑色抹胸，白色紗裙’的高級禮服。
從走路麻煩程度上來說，是比裙擺三四米長的婚紗低，但哪有人在日常生活里穿禮服的？
女王也有便服，證據就是他親眼看見過京都之主穿短袖！
“諾依，”他說，“我不想說理由、常識什么的了，總之，這樣的衣服不行。”
“你沒錢？”諾依轉過頭來，問。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反正就是不行，等什么時候到了需要禮服的場合，我肯定會給你買。”
“場合？我平時就穿這樣的衣服。”
“到了這里，你的‘平時’就不是平時。”
兩位巫女，還有白子和小蝴蝶，站在一邊，看源清素‘像勸死活要買十五米高達機器人的孩子一樣’勸說諾依。
好不容易，才讓諾依打消將禮服當做日常服的念頭。
接下來，總算進入正常的購物流程。
跟著她們買衣服，簡直是參加一場最高級的模特秀，整個商場，就沒有她們穿著不好看的衣服。
如果不是店員不允許，源清素真想她們試穿一件，就拍一張照片，制成一本寫真集，晚上偷偷看。
至今為止，他的鎖屏壁紙，依舊是神林御子在小豆島窗邊的照片，主屏幕是姬宮十六夜和星巴克咖啡的合影。
看時間的時候，都會瞅上那么一眼，越看越美。
源清素原本打算下午去一趟千葉，結果白子蹦蹦跳跳就是一整天，只好明天下課之后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