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公老夫人悲痛之下,暈了過去。
龐大少爺有三年沒見過北云侯世子了,他認錯情有可原,可這個小廝半個月前還去過譽州替護國公老夫人送東西去給北云侯夫人。
才半個月沒見能認錯嗎?!
小廝未開口先跪下便是板上釘釘了。
護國公老夫人暈倒,被扶回屋,護國公坐在那里,臉幾百年沒那么難看過。
他拳頭一握,往身邊小幾上重重一拍。
瞬間。
一張紫檀木的小幾在他的掌下分崩離析。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小廝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大姑奶奶就生了一雙兒女,疼的跟個眼珠子似的,要叫她知道兒子沒了,沒準兒會瘋啊。
偏院,護國公府遭此橫禍,錦繡坊老板娘自然聽聞了,不免唏噓。
秀姑坐在一旁道,“靖安王府二少爺的命未免也太慘了些,眼看著靖安王世子之位就到手了,結果打死了北云侯世子,北云侯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便是靖安王的兒子,想不償命也難比登天。”
丫鬟奇怪道,“譽州距離京都快馬加鞭也不過七八日的路程,北云侯夫人卻三年沒有回京,要是靖安王府二少爺認得北云侯世子,哪會和他交手,巴結都還來不及呢。”
這一點,錦繡坊老板娘也覺得奇怪。
沒有做娘的不疼自己女兒的,北云侯夫人可是護國公老夫人嫡親的女兒,女兒外孫兒三年不讓回,這也太奇怪了些。
再說齊墨銘當街打死了人,就足以震驚滿朝文武了,尤其是那些保舉他為靖安王世子的朝臣都后悔了,這也太不成氣候了,難怪靖安王膝下就兩個兒子,還寧肯讓病秧子的兒子做世子了。
在戰場上殺人那是英雄,受萬民敬仰,不在戰場殺人,那是要受人唾罵甚至償命的啊。
不管殺的是誰,就算靖安王豁出命,以手中兵權給皇上施壓,也少不了二少爺一個流放千里的罪名,還做什么世子啊?
能不能熬過流放回京都還兩說呢。
為了他得罪靖安王世子和河間王府,真是不值。
大臣們心底已然后悔了,又傳來齊墨銘打死的是北云侯世子,護國公的嫡親外甥,那些大臣有一個算一個懵的找不著北。
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啊。
幫靖安王府二少爺奪世子之位誰的功勞最大?
就是他護國公啊!
結果靖安王府二少爺打死了護國公的外甥…
恩將仇報也沒有這么報的啊,護國公這會兒想把靖安王府二少爺剝皮抽筋了吧?
這瓜娃子也太會得罪人了,連著他們都跟在后頭遭殃。
有攔著大臣不讓幫齊墨銘的大臣夫人,聽到這消息后,斜了自家老爺一眼,“那話怎么說的來著?妻賢夫不遭橫禍。”
大臣額頭上冷汗涔涔。
這輩子沒能謀個從龍之功,想謀個從虎之功也是好的,要不是夫人攔著,他真就一頭扎進去了。
“還是夫人英明,”大臣陪笑道。
夫人哼了一聲,得意的不行,“為妻我這輩子是投錯了胎,要我身為男兒身,那還有老爺你的事兒。”
大臣,“…。”
不過瞎貓碰到死耗子,還真當自己有經世之才了。
心底嘀咕,大臣臉上都是笑,“是是是,夫人說的是。”
夫人越發得意,“照我看,就是他護國公把自己外甥給坑了。”
沒有護國公幫著周旋,靖安王府二少爺想撼動世子之位沒那么容易,眼看著世子之位到手了,結果宿國公出事了,靖安王府二少爺到手的世子之位飛了,哪承受得了這樣的落差?
氣頭上有個人撞上來,那不直接就成他出氣筒了么?
若和平常一樣,她不信靖安王的兒子會這么脾氣暴躁,行事任性。
大臣深以為然,嘴上卻叮囑道,“這話可不能說,要傳到護國公耳朵里,沒得給我小鞋穿。”
夫人嗔道,“這我自然知道,這不是屋子里只有你我,我才敢嘮叨兩句嗎?”
“可憐護國公不遺余力,甚至不惜威脅皇上也要幫齊二少爺奪世子之位,現在親外甥命喪齊二少爺之手,看他這個做舅舅的是手中權力重要還是替外甥報仇雪恨重要。”
權力肯定不是外甥能比的。
但親外甥被人殺了,做舅舅的不幫著報仇,還幫著敵人,皇上會怎么看?
他護國公在朝中的地位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他還惦記靖安王手里的兵權,他是想造反不成?
皇上的猜忌心也逼著護國公放棄權利幫外甥報仇啊。
靖安王府二少爺這回是在劫難逃了。
但凡他殺的人和護國公府不沾半點關系,護國公也會幫他到底。
刑部大牢。
梅側妃帶著丫鬟去探監,丫鬟手里拎著食盒,往獄卒手里塞銀子。
足足十兩的銀錠子,獄卒正大光明的在手里掂了掂,毫不客氣道,“半刻鐘,說完就走。”
梅側妃臉色冰冷,抬腳就往里進。
她不信自己的兒子會打死護國公的外甥,任何人說她都不信,她要親口聽自己兒子說!
牢房里,齊墨銘坐在鋪滿稻草的床板上,臉色蒼白,雙眸呆滯,全然不見了已往的豐神俊朗,看的梅側妃心如刀絞。
她兒子本是天之驕子,是她這個做娘的沒用,只是一個小小側妃,要一個世子之位還得去爭去搶!
梅側妃走到牢房前,齊墨銘眼皮都沒抬一下,梅側妃手握著牢房柵欄,哽咽道,“銘兒…。”
喊了兩聲,還是沒反應,齊墨銘就像是失了魂一般,就是個木頭樁子坐在那里。
丫鬟都害怕,二少爺這樣子像是中了邪一般。
“銘兒,你別嚇娘,”梅側妃泣不成聲。
齊墨銘這才抬頭,臉上不見半點生機。
殺人償命的道理他懂。
這刑部大牢里關押的都是身上背了人命案的,不敢說全部都罪證確鑿,沒有冤枉的,可他齊墨銘是當街打死了,眾目睽睽,連查都不用查。
他在刑部當過差,哪能不知道等著他的會是什么結果?
他只要一想到邢臺,連背脊都冒寒氣,四肢百骸凍的不能動彈。
“是兒子不孝,以后不能在娘膝下盡孝了,”齊墨銘悔不當初,眼底含淚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