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動怒不少見,可怒氣大到這種程度還是頭一回,簡直就是雷霆之怒了,不過也是,傅大少爺他們是靖安王府的救命恩人,三姑娘不念恩情,還對他們下毒手,太忘恩負義了。
人家在王府住的好好的,進出都是從偏院,極少來正院,可以說不礙任何人什么事。
三姑娘給他下毒被他躲過去,要是不知道還好,要是知道了,哪還會留下啊,人家是禹州首富柳家大少爺,又不是沒錢住客棧了,何必死氣白賴的留在靖安王府遭人嫌棄呢?
平南伯夫人說走還沒走,王爺先走了。
趙管事緊隨身后離開,走的時候,姜綰把銀票遞給他,護國公夫人的丫鬟伸手過來搶,被趙管事抓住手腕,疼的丫鬟嗷嗷直叫。
平南伯夫人氣的渾身直哆嗦,“靖安王府這是不打算賠償我平南伯府了?!”
趙管事沒說話,接過銀票就走了。
姜綰笑了一聲,道,“好歹也是靖安王府三房,不至于連五萬兩都拿不出來。”
是拿的出來。
可拿了這五萬兩,三房也就剩一個空殼子了,只怕連三太太的陪嫁都得搭進去一大半,誰叫三房教女無方了。
平南伯夫人不知道是氣好還是不氣好,因為姜綰贊同賠償平南伯府,她一點都不反對。
姜綰話還沒說完,接著道,“王妃身懷有孕,不宜操勞,王爺軍中事務繁忙,不會管這些瑣事,剩下的就平南伯夫人和三老爺三太太自己商量了,如果平南伯夫人覺得三房給不了,一定要靖安王府給,以王爺的性子,他會休書給老國公,讓老國公回京拿主意。”
“那時候,等待三房的會是什么下場,不用我多說,三房很清楚。”
既然有了肌膚之親,只要齊芙兒活著,不娶她過門,就是踐踏靖安王府的臉面,兩府勢必結仇。
王爺手握重兵,深得皇上信任,別說只是平南伯府了,就是護國公府,也不敢明著和靖安王府作對。
平南伯世子娶齊芙兒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三房和平南伯成了親家,三房被逐出家門,對平南伯府沒有任何好處。
二太太看著姜綰道,“這些話就算要說也該王爺王妃或者老夫人說,不該你是一個世子妃管。”
這是在怪她多管閑事呢,的確,她今天管的有點寬了。
姜綰看向三太太,“三姑娘去找我買虎骨丸,是相公告訴她柳大少爺那兒有,若不是相公多說了這么一句,也不至于給柳大少爺惹禍上身。”
“柳大少爺和傅大少爺他們是我和相公的救命恩人,也因為我和相公強留,才在表少爺那里下榻,救命恩人被人算計,我不該替他討一個公道嗎?!”
“還有鐵大夫,他也是因為我建議開濟世堂才留在京都,三老爺幫平南伯府出主意,逼鐵大夫出面去醫治平南伯,最后我不得不替他接太后的懿旨…。”
“我既然管了這么多,再多說幾句替王爺王妃省幾句口舌有何不可?”
還有既然不想她管太多,昨天她和三太太去柏景軒找她做什么,難道真只是去探病那么簡單?
都是愛管閑事的人,就不要說誰管太多了。
說完,姜綰不顧二太太鐵青的臉色,抬腳走人。
出了門,金兒便道,“咱們走快些,表少爺肯定勸不動柳大少爺他們留下。”
姜綰笑道,“急也沒用,表少爺都勸不動,你家姑娘我更勸不住了,再說了,就算我勸的動也不能勸,搶三房彌補過錯的機會,消不了王爺的怒氣,沒得惱我真想趕他們出王府。”
姜綰說話聲不小,一字一句傳回正堂。
三太太氣的頭重腳輕。
姜綰是在告訴她,別想磨蹭,她和齊墨遠是不會幫忙挽留柳大少爺的。
三太太能怎么辦,王爺話都撂出來了,王爺是不說則已,說了就會做到的人。
三房要留不下柳大少爺他們,真的會被逐出家門!
三太太腳步沉甸甸的,一個丫鬟都扶不住,兩個丫鬟將她扶著出了松齡堂。
再說姜綰,出了松齡堂,就不知道去哪兒好了。
是去王妃那兒還是去偏院,亦或者回柏景軒?
王妃是假懷身孕,姜綰不擔心王妃動胎氣,去偏院吧,少不得要勸柳大少爺留下,她說話還挺管用,不想幫三房就得不露臉,可回柏景軒吧,這是放著熱鬧不看回去發呆…
姜綰決定去逛花園了。
花園去天香院、偏院和回柏景軒路都差不多。
只是剛走到花園,遠遠的就看到齊墨遠走過來,齊墨遠手遮著眼睛,臉陰沉沉的,檀越落后他十幾步,低著腦袋。
姜綰怎么看都覺得不對勁,齊墨遠沒有走路捂眼的習慣,檀越更不是會低著腦袋走路的人。
這是怎么了?
姜綰走過去,就看到齊墨遠眼角黑了一只,準確的說是腫了一只,她驚呆道,“你眼睛怎么了?”
再一看,檀越傷的更嚴重。
他兩只眼睛都青了。
“你們打架了?”姜綰道。
不可能啊。
齊墨遠和檀越雖然是表兄弟,但關系好的比親兄弟還勝三分,就算比劃拳腳,也不會比劃到這種程度。
再者,柳大少爺他們要離開,檀越和齊墨遠不可能有這份閑情雅致。
檀越頂著兩只熊貓眼,一臉的委屈,“表嫂,我心里苦…。”
他一叫委屈,齊墨遠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臉委屈?!”
姜綰看看這個,望望那個,道,“到底怎么回事?”
齊墨遠深呼吸,“你大哥來了,見面就給了我一拳。”
姜綰“啊”了一聲,“我大哥來了,怎么沒人告訴我?”
齊墨遠心口一窒。
難道她不該先問他,他大哥為什么揍他嗎?!
齊墨遠生氣的抬腳就走,檀越道,“我去找表哥的時候,碰到了姜大少爺,原是要派丫鬟去告訴表嫂你的,姜大少爺聽說你去看熱鬧了,就不讓我通知了…。”
姜綰,“…。”
寵妹妹寵的自己都沒分量了。
難道看熱鬧還能比見自家大哥重要?
金兒好奇道,“那我家大少爺為什么揍姑爺啊?”
檀越嘴角抽的眼角疼。
別問。
問了眼角疼。
柳大少爺聽說自己賣給齊芙兒的虎骨丸被送回來的時候下了藥,就和檀越說要搬出去住,檀越肯定不會同意啊,他們走了那真是親者痛仇者快了,有他們在偏院,他日子過得舒坦多了。
他留不下他們,就想去找姜綰和齊墨遠。
姜綰人在松齡堂,為的就是虎骨丸被下毒的事,他就去找齊墨遠。
剛走到柏景軒院門口,就看到姜大少爺過來,才打了個招呼,姜大少爺就敲他,“我妹妹嫁進靖安王府后,你表哥沒有欺負過他吧?”
檀越也沒多想,腦子里飄過那些鎖在柜子里的圖冊,笑著來了一句,“這還用問,自然是少不了要欺負的。”
天可憐見。
他說的欺負和姜大少爺以為的欺負不是一個欺負。
姜大少爺來,齊墨遠知道后,就出來迎接,姜大少爺一句話沒說,直接就給了齊墨遠一拳頭。
打完了人,檀越才知道誤會了。
在姜大少爺眼里,自家妹妹溫柔小意,膽子更是小的叫人心疼,是決計做不出讓人抬一箱子劣質玉石進宮和皇上告狀說玉石差的。
這不是利用她妹妹,再把河間王府拖下水嗎?
讓他查案那是小事,河間王府也能幫皇上除掉護國公,但河間王府絕不允許齊墨遠利用他妹妹!
一想到自家天真無邪的妹妹被人賣了,指不定還喜滋滋的給人數錢,可能還會數錯被人笑話,姜大少爺姜二少爺他們就坐不住了,要來給齊墨遠一個教訓,他們妹妹膽小,可她還有一堆膽大的哥哥在呢!
敢欺負他們妹妹,那是向天借膽!
姜大太太極力攔著,才只來了姜大少爺一人。
姜大少爺怕從別人嘴里問不出實話,裝作不經意的問了檀越一句。
結果——
就這樣了。
齊墨遠挨了一拳頭,沒揍姜大少爺。
姜大少爺走后,回了檀越兩拳頭。
他欺負不了世子妃,欺負欺負自家表弟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檀越越說越委屈,“表嫂,為什么姜大少爺覺得你那么好欺負?”
難道做哥哥的都覺得自家妹妹柔弱,嫁到別人家就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了么?
他能不能說一句,雖然靖安王府其他人都是自找的,但被大嫂宰的差不多了啊,這還是大嫂手下留情,要是不留情,哪還有他們蹦跶的機會?
“…有嗎?”姜綰尷尬的笑著。
“豈止是有,任憑我和表哥怎么解釋,你大哥都不信,”檀越道。
能信才怪了。
姜綰輕咳道,“鐵鷹沒出來幫著解釋嗎?”
檀越嘆息,“就有那么巧,鐵鷹不在。”
一旁樹上。
鐵風看著鐵鷹,“你是不是早看我家世子爺不順眼了?”
“…沒有,”鐵鷹堅定道。
“沒有讓你幫著解釋,你跑那么快?!”鐵風質問道。
不僅跑的快,走之前還給他來了一句:就說我不在。
不幫世子爺就算了,還讓他幫著騙世子爺。
他是不是和他太熟了,熟的以至于他都忘了他是世子爺的暗衛。
要命的是,他還真的幫忙撒謊了。
想到這些,鐵風就心疼自家世子爺,更心虛,怕被世子爺知道。
鐵鷹被問的心虛。
他敢去見姜大少爺么?
他又不是真的河間王府暗衛。
作為暗衛,他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可就怕見河間王府的人。
讓鐵風誤會他看靖安王世子不順眼,也好過露餡回南玉軒雕玉石被嫌棄笨手笨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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