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遞過來的紙,齊墨遠隨手接過,并未在意,春公圖自暗衛買回來,齊墨遠看了幾眼就讓暗衛鎖柜子里了,柜子里有什么紙張他還真不知道。
可一瞥眼見是張藥方,還是姜綰的親筆,齊墨遠的臉色就崩不住了。
他以為是檀越偷開他的鎖,引起了姜綰的好奇心,她才想方設法的偷他鑰匙,誰想到她是早看過柜子了,還落了張泄密的藥方子在里面,怕被他知道,才這么做的。
想到剛剛檀越那一臉“真的和我沒關系,我能指天發誓”的神情,齊墨遠恨不得再折回去揍他一遍。
定是他那不靠譜的表弟忘了落鎖,被姜綰發現了,恰好他又回來,情急之下,才把藥方子落在了柜子里。
鐵風望著齊墨遠,道,“爺,這東西…。”
齊墨遠伸手道,“拿給我。”
鐵風趕緊把畫冊連著包袱從柜子里拎出來交到齊墨遠手里。
齊墨遠拎著畫冊便走了。
屋內,姜綰已經睡熟了,金兒在挑燈芯,見齊墨遠進來,手里還拎著東西,忙把剪刀放下,走過來要接包袱。
齊墨遠道,“你出去吧。”
金兒手都伸出去了,聞言,趕緊收了回來。
方才她問姑娘好幾回,姑娘說沒和姑爺吵架,聽姑爺的說話聲也不代怒氣,姑娘應該沒騙她。
只要不吵架,其他的都是小事了。
金兒福身退下。
齊墨遠走到床邊,姜綰睡的正酣,眉凈白如瓷器的臉上,隱帶幾分笑容,似乎在做什么美夢,雙唇微闔,嬌艷如朝陽下掛在樹枝上帶露的櫻桃,叫人恨不得一口吞了。
齊墨遠喉嚨一滾,深呼一口氣,把手中的包袱放下,轉身在地鋪上躺下了。
看了姜綰幾眼,翻了個身睡過去。
一夜酣眠。
翌日,姜綰從熟睡中醒來,準確的說,是疼醒的,睡夢中翻身,手拍在了不知道什么東西上,疼的她渾身一激靈。
她揉著撞疼的手背,頭一撇,就看到了齊墨遠睡覺的那一邊放著一包袱,姜綰愣了愣。
她眸光一低,就看到齊墨遠躺在地上,頓覺無語。
自己不睡床打地鋪,卻在床上放這么大一包袱,這廝是想做什么啊?
姜綰心下嘀咕,可等她眸光再落到包袱上時,就覺得這包袱莫名有些眼熟了,好像在哪里見過。
剛睡醒,還是驚醒的,腦袋還混沌著,手卻靈活的朝包袱伸了過去,一打開,臉就能和天際的朝霞比美了。
“呸!”
“不要臉!”
姜綰抓起一本畫冊就朝齊墨遠砸了過去。
緊接著,一聲悶疼就傳了來。
齊墨遠結結實實的挨了姜綰一砸。
齊墨遠捂著胸口道,“一大清早,你就謀殺親夫呢?”
聽到齊墨遠叫疼,姜綰也后悔了,她道,“你不是武功挺高嗎,我這么大的暗器砸過去,你也躲不開?”
撲面砸來的質問,問的齊墨遠無言反駁。
其實他早就醒了,姜綰撞了手,發出的悶疼聲吵醒了他,怕被姜綰發現,他保持熟睡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知道姜綰打開了包袱,聽到姜綰罵他,注意力都在姜綰罵他上了,直到東西砸中胸口才反應過來…
不知道怎么反駁,齊墨遠就不反駁了,揉著胸口叫疼,叫的姜綰都心虛,抱著被子道,“你可別和我裝疼啊,我不信。”
齊墨遠看著她,“沒見過你這么心狠的,傷了我,還說我裝病。”
說完,齊墨遠叫道,“鐵風,請大夫進府。”
姜綰身子一怔,忙從床上下來道,“我就是大夫,要請什么大夫啊?”
到時候大夫問起來他是怎么傷的,他說是她砸傷的怎么辦?
當然了,她說是不小心誤砸,也不是什么大事,怕就怕這混蛋和她置氣,說她是用畫本子砸的啊。
齊墨遠看著姜綰道,“娘子不是以為我裝疼嗎,我這胸口肯定被砸出淤青來了,不揉開,吸氣都疼。”
他一臉疼的不輕的表情。
姜綰能怎么辦,都是自作自受啊,她怎么就沒控制住自己的手呢。
“我揉,我給你揉行了吧,”姜綰磨牙道。
她走到齊墨遠身邊,跪下給他揉胸口,手一摁上去,齊墨遠慘叫一聲。
姜綰連忙捂住他的嘴,瞪他道,“你別叫!”
這時辰,院外肯定有不少丫鬟婆子了,被她們聽了去,還不定會傳出什么來。
齊墨遠呲疼道,“你要不打算讓我活著吃今天的早飯,干脆給為夫下點毒,給為夫一個痛快…。”
姜綰盯著齊墨遠的臉,想看清他是不是在撒謊。
可看臉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姜綰還是不大信,這廝狡猾的很,可不能被他給騙了。
姜綰道,“隔著衣服我看不清,你把衣服解開。”
齊墨遠躺著道,“胳膊沒力氣,抬不起來。”
姜綰氣大了。
這混蛋!
你傷的是胸口,不是胳膊好么!
“要不要我給你胳膊也扎兩針?”姜綰眼底閃著光芒道。
齊墨遠知道姜綰的脾氣,他只能把表弟拉出來做擋箭牌了,“昨晚去偏院找表弟,他睡下了,我叫醒他時,被他擰了下胳膊。”
難怪昨晚一出去就半天不見人回來了,原來是去找檀越了。
大晚上的,他是有什么要緊事要去找人不可?
不管了,先看傷。
姜綰伸手接齊墨遠的衣服。
解的有些粗暴。
金兒端著銅盆進來時,正好瞧見這一幕。
而且不巧的是,在她之后,還進來了一丫鬟…
聽到動靜,姜綰回頭,見金兒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姜綰耳根微紅,道,“別誤會,我再給他治傷。”
金兒上前,就看到齊墨遠胸口有塊淤青,她道,“奴婢沒誤會…。”
只是剛剛還跟進來一小丫鬟…
人家誤沒誤會就不敢保證了啊。
剛剛姑娘那動作,像極了那什么霸王硬上弓啊。
怕自家姑娘閨譽受損,金兒趕緊出去給小丫鬟下封口令,只是等她出去,找不到人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跟進來的是誰。
金兒覺得以自家姑娘斗老夫人斗出來的威望,應該沒丫鬟敢碎她家姑娘的嘴,沒找到人,也放心回屋了。
只是金兒沒想到,她前腳回屋,后腳屋子里的事就傳開了。
小丫鬟是被人騙著進屋的。
因為昨晚上有人瞧見世子妃趁著世子爺沐浴的時候溜進了浴室,平常世子爺泡澡要一會兒,世子妃進去后,不多會兒,世子爺就出來了。
出來了也就罷了,他還自己給自己打地鋪,不睡床。
嗯,齊墨遠鋪地鋪的時候,丫鬟送蠟燭進屋時瞧見了,都沒敢吭聲,怕被世子爺滅口趕緊退了出去。
早上大家湊一起掃落葉,兩小丫鬟說了看到的事,小丫鬟沒忍住把看到的事也說了。
那兩個小丫鬟覺得世子爺不可能打地鋪,要打地鋪也是世子妃打,世子爺那身子骨受不到寒氣。
三人意見不一,正巧一小丫鬟路過,其中一個便道,“世子妃的丫鬟叫人進屋幫忙,我們手臟,你進去幫把手。”
小丫鬟不疑有他,高興的進屋了。
這會兒小丫鬟正被那三個丫鬟圍著呢,“快說,快說,你剛剛看到什么了?”
小丫鬟搖頭,“沒有,沒有,我什么也沒看見。”
三丫鬟之一道,“沒有才怪呢,沒有,你跟火燒屁股似的跑出來?”
三丫鬟之二道,“剛剛世子妃的丫鬟追出來找人,我們都說沒看見,你不告訴我們,我們可不替你瞞著了。”
小丫鬟害怕極了,四下張望,確定沒旁人才小聲道,“我進屋的時候,看見世子妃在扒世子爺的衣服…。”
“在床上?”丫鬟問道。
小丫鬟搖頭,“在地上。”
“…世子爺好像是打地鋪睡的。”
三丫鬟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眼底是對世子爺深深的心疼。
可憐的世子爺啊。
從浴室躲到內屋,從床上躲到地鋪,還是沒能躲過世子妃無度的索取啊。
等齊墨遠出門練武的時候,就收到三丫鬟萬分同情的眼神。
齊墨遠看過來。
三丫鬟連忙把頭低下了。
等齊墨遠走遠了,其一丫鬟道,“世子爺好像并不憔悴。”
“那是自然啊,今兒世子妃又沒得手。”
幾個丫鬟一臉立了功,卻沒法請賞的惆悵。
想想世子爺也是真可憐,身子骨不好,世子之位都不一定能保的住,府里府外都在傳安陽縣主嫁給了二少爺,太皇太后贊同立二少爺為世子了。
世子爺雖然是嫡長子,可他身子骨不及二少爺健碩,將來沒法上戰場,王爺手里的兵權交到他手里,他護不住,與其將來被別人奪去,不如直接讓二少爺繼承,二少爺總還是世子爺的弟弟,會看護他一二。
世子爺要想保住世子之位,只能仰仗河間王府了,有求于世子妃的娘家,還不是世子妃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心里苦也只能忍著。
齊墨遠從前院去到后院,一路上,不知道收到多少記同情眼神,看的齊墨遠渾身不舒坦。
到了后院,齊墨遠讓鐵風查查出了什么事,一個個的都這么不對勁。
鐵風抽了嘴角道,“她們是在同情世子爺您呢。”
“我沒瞎,”齊墨遠黑了臉道。
他要知道他有什么地方需要丫鬟婆子們同情的?!
鐵風輕咳一聲,“世子爺,您還是不知道的好…。”
“說!”齊墨遠聲如洪鐘。
那他就如實說了啊。
“同情世子爺您被世子妃逼著行周公之禮,”鐵風的聲音仿佛從遠山飄來。
齊墨遠一口老血沒差點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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