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爺書房出來,姜綰望著齊墨遠,“護著母妃的會不會是老國公的人?”
偌大一個靖安王府,除了王爺和齊墨遠之外,應該只有老國公會護著王妃了,除了他,姜綰想不到別人了。
齊墨遠眸光放遠,“祖父的暗衛護著母妃可能,但絕不敢偷你的藥給老夫人下毒,再者,我懷疑王府里壓根就沒有祖父的暗衛,若是知道老夫人處處刁難母妃和你,偏袒二房,把王府鬧的這么烏煙瘴氣,就算他在幫皇上做事,也不至于這么久都不回京。”
老國公沒有回來,齊墨遠相信王府的事老國公一點都不知情。
回了柏景軒,姜綰直接去了觀景樓,把調制的毒藥挨個的打開檢查了一遍,除了軟骨散連著藥瓶子都丟失了外,還有三種藥少了部分。
齊墨遠當即派了兩暗衛看守觀景樓。
姜綰道,“偷藥之人應該沒有壞心吧?”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畢竟幫了王妃。
昨兒喜宴,她和王妃不在一張桌子上,丫鬟要不把酸梅湯撒了,王妃一旦喝下,腹中胎兒神仙難救。
齊墨遠皺眉道,“偷藥之人幫了母妃,這份恩情我承了,但他拿你的藥給老夫人下毒,其中目的我猜不透,難保他和老夫人沒有舊怨,想借你的手讓老夫人吃些苦頭,不得不防。”
軟骨散是魏叔奉王爺之命拿走的。
其他三種,應該是趁著他們和鐵風鐵鷹都不在的時候混進觀景樓偷的。
王府守衛森嚴,卻有人進出如入無人之境,是友還好,就怕別有居心。
齊墨遠行事謹慎,姜綰想了想把那三種藥毀了,萬一別人來一招挑撥離間,她都沒地兒哭去。
這邊姜綰猶豫給老夫人治病要不要收診金,收多少合適,那邊安陽縣主帶著丫鬟回了新房,丫鬟抱著一堆見面禮,都快看不見腳下的路了。
進屋后,把賞賜放下,安陽縣主一眼就看到姜綰送給她的錦盒,她冷道,“拿去扔了!”
她連看都沒看一眼姜綰送她的見面禮。
她貴為安陽縣主,出身宿國公府就不差了,又得太皇太后寵愛,等閑之物入不了她的眼。
縱然姜綰送她的是稀世珍寶,她也不會稀罕。
丫鬟知道安陽縣主恨姜綰,她道,“畢竟是人家送給縣主的見面禮,就這樣扔了,萬一被人知道,豈不說縣主的不是?”
“郡主不喜歡,丟在庫房里便是,何必做落人話柄的事?”
實在不行,還可以賞給她啊。
靖安王世子妃送的東西,再怎么樣也不會辱了她的身份。
丫鬟好奇,打開錦盒看了一眼。
錦盒里靜靜的躺著一對金簪。
丫鬟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不巧被安陽縣主看見了,她眸光一閃,“把金簪拿給我看看。”
丫鬟連忙把錦盒遞上。
安陽縣主把金簪拿起來,在手里轉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這份見面禮倒是送的正中我下懷了。”
“縣主?”丫鬟不解。
金簪而已,縣主沒有一百對,至少也有八十了,這對金簪雖然好看,但縣主手里比這對好的少說也有十對啊。
安陽縣主把金簪放下,示意丫鬟附耳過來。
低聲吩咐了幾句,丫鬟眼睛也亮了起來。
因為老夫人突然手抖,而且不知原因,整個靖安王府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下,一個個都盼著鐵大夫早點來府里給老夫人治手腕。
左等右等,鐵大夫遲遲不露面,直到傍晚,才出現在王府大門前。
進府的時候,鐵大夫眉頭擰的都松不開,不甘不愿四個字幾乎就刻在他臉上。
金兒一口氣跑過來迎接鐵大夫,嘴甜如蜜道,“鐵大夫可算是來了,我家姑娘姑爺等你許久了。”
鐵大夫手一抬,直接戳金兒的腦門,“你個小丫頭騙子,回頭好好勸勸你家姑娘,別給我找病人,尤其是這樣沾親帶故的,我要治得好還好,萬一治不好,別人還以為我不情愿。”
“治好了,這診金我又該怎么收?收少了,我不高興,收多了,別人不高興。”
“她夾在中間豈不受罪?”
鐵大夫說話聲不小,趙管事就站在一旁,覺得鐵大夫的話雖然不夠中聽,但在理。
老夫人對世子妃沒多好,世子妃對老夫人…也談不上多敬重。
就鐵大夫傍晚來王府,二太太就明里暗里的懷疑世子妃不愿意給老夫人治手腕了,這要真治不好,十有八九如鐵大夫說的那般。
鐵大夫看的通透,但世子妃身為孫媳婦,也是身不由己啊。
金兒摸著被戳的額頭,滿臉飛霞,嘟嘴道,“我也心疼姑娘忙前忙后還不落好啊,這不是沒辦法嗎?”
“好了,前頭帶路吧,”鐵大夫老氣橫秋道。
金兒領著鐵大夫去了松齡堂。
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一雙手顫抖成篩子,看到鐵大夫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鐵大夫坐下,給老夫人把脈。
老夫人手抖的連脈搏都不好把了,鐵大夫掏出銀針,往老夫人胳膊上一扎,幾乎是瞬間,老夫人嘴里就發出凄厲的慘叫。
這一扎來的猝不及防,連姜綰后腦勺都涼了一下。
…夠狠。
不過效果也很明顯,老夫人的手不抖了,換眼皮子跳了。
鐵大夫幫著把脈,陳媽媽站在一旁,等他收了手才問道,“老夫人如何?”
“拿茶盞來,”鐵大夫隨口道。
丫鬟趕緊端了一盞茶來。
鐵大夫看了丫鬟一眼,把茶往地上一潑。
而后他拿出銀針,給老夫人扎上,然后扎破老夫人的指尖,放了半茶盞的血。
姜綰,“…。”
如果她沒有猜錯,鐵鷹是在學她給老夫人放血逼毒。
可她放的是毒血啊。
血放完,老夫人疼的臉色刷白,但雙手不抖了。
鐵大夫道,“好了。”
二老爺站在一旁問道,“老夫人為何好端端的手抖?”
鐵大夫看了二老爺一眼,道,“上了年紀的人,最忌諱情緒過激,老夫人前段時間怒火盤踞心頭不散,近來又心情大好,如果我猜的不錯,老夫人最近幾日可是做了噩夢,而且是往常常做的噩夢?”
姜綰扭眉。
前面的話是她教鐵鷹的,可做噩夢她沒有教過啊,他怎么自己加臺詞啊。
老夫人臉色大變,脫口道,“我沒有做噩夢!”
鐵大夫看著老夫人,“確定沒有?做沒做噩夢,開的藥方大不相同,治不好,手抖之癥難免會復發。”
這回,老夫人不說話了。
看來是真做噩夢了。
鐵大夫沒再多問,起身去開方子。
等方子寫好,王爺也來了,問鐵大夫要多少診金。
鐵大夫看了姜綰一眼道,“這病能不能治好都不一定,今兒權當給世子妃一個薄面,出診費便不收了。”
二太太過來道,“鐵大夫醫術高超,怎么會治不好老夫人的病?”
鐵大夫看了二太太一眼,“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
“時辰不早了,告辭了。”
鐵大夫拎了藥箱子,抬腳走人。
王爺打開藥方,只見藥方上寫著——
心病還須心藥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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