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元幾乎是陪傅景修走路回的靖安王府,就是這樣,傅景修肚子也還撐的厲害,打嗝都是羊肉味,苦不堪言。
傅景元幾次說他,“不喜歡吃羊肉,還這么為難自己做什么?”
可問了幾次,傅景修都不說原因,只道,“回頭我再告訴你。”
進了偏院,聞著熬驢皮的味道,傅景修再扛不住了,跑到一旁吐去了。
柳大少爺和檀越看著他,道,“不是已經聞慣了這臭味了嗎,怎么還吐了?”
頭一回聞都沒吐啊。
傅景元看了傅景修一眼道,“剛剛去街上辦事,有人跟蹤我們,為了躲刺客,景修吃了一整只烤羊羔,他吐是吃撐了。”
“一…一整只烤羊羔?”柳大少爺驚呆了。
再小的烤羊羔也有十幾二十斤啊,景修可不是胃大之人,這是不想死在刺客手里,選擇把自己活活撐死嗎?
小廝端了茶給傅景修漱口,傅景修覺得胃舒服多了,等他走過來,檀越看著他,“烤羊羔好吃嗎?”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吃烤羊羔了,”傅景修斬釘截鐵道。
只是他話才剛說完,柳大少爺就拆臺道,“這話聽聽就好,過不了幾天,他就忘了。”
他們三個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這么多年不知道聽傅景修說過多少回相似的話了,結果他們記得,他這個當事人好了傷疤忘了疼,要說他記性差吧,可他記性好的不行,偏對這些事忘性極大。
傅景修看著柳大少爺,“我這回是認真的。”
“哪回是開玩笑的?”傅景元手拍著他肩膀笑問道。
傅景修,“…。”
哪回他都是認真的。
可這回與以往不同啊。
算了,之前打過自己臉太多回,大家都不信他了,他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他這回說到做到。
抬頭,見檀越看著傅景修,柳大少爺笑道,“烤羊羔算是鴻宴樓的招牌菜了,檀兄是鴻宴樓的常客,莫非也吃不得羊肉?”
檀越嘆息,對于一個吃貨來說,有東西不能吃,那真是太痛苦了,“小時候喝了一碗羊肉湯,差點休克而死,打那以后,就再沒嘗過羊肉的滋味兒。”
他還記得羊肉湯的鮮美,他還記得自己喝完吩咐小廝以后要常給他做,剛吩咐完,就倒地不起了。
打那以后,他就再沒吃過一口羊肉,有時候聞著羊肉味,真是饞的不行。
不過——
檀越望著柳大少爺,“什么叫也吃不得羊肉?”
順陽王吃不得羊肉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因為只是弱點。
萬一在哪盤菜里加點羊肉湯,根本吃不出來,卻能要順陽王半條命。
這事他只和傅景修說過,他知道這弱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不可能會告訴柳大少爺。
傅景修想把這事岔過去,結果柳大少爺先一步道,“景元兄也不能吃羊肉啊。”
檀越望向傅景元,詫異道,“你也對羊肉過敏?”
“嗯,”傅景元輕點頭。
豈止是不能吃羊肉啊,傅景元到傅家沒多久,吃了幾塊羊肉,昏厥在餐桌上,嚇的整個傅家亂成了一團。
傅家不知他是吃不得羊肉,傅家老太爺以為傅家有人不贊同收他為長房義子,所以暗中給他下毒,氣的傅老太爺大發雷霆,罵傅家不知感恩,若非有他,長房連傅景修這個唯一的血脈都保不住,罵的傅家那些反對之人閉了嘴,紛紛贊同。
最后大夫來才知道他是對羊肉過敏,不過那通罪倒也沒白受,傅老太爺收他為義孫,從此成了傅家大少爺,衣食住行同傅家少爺沒差別。
在泉州,知道他不是傅家親生的人都不多,出了泉州,他和傅景修不主動提,沒人知道。
以前,傅景修從來不提他是義兄的事,他這回來京都,也是存了想找到家人的心思,傅家老太爺說過他初到傅家的時候,一口京都口音,他應該是在京都長大的。
檀越看著傅景元道,“沒想到景元兄和我一樣也不能吃羊肉,不過這世上有這么多人不能吃羊肉嗎?”
傅景元笑道,“好像不少,我知道有吃羊肉嘴紅腫的,也見過喉嚨痛的說不出來話的。”
泉州有家羊肉館特別出名,去打聽就知道有些人天生不能吃羊肉,不過只占極少部分。
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這事很快就岔過去了。
花園內,姜綰又在禍禍那些花卉,以前還只采兩簍子,這回采了四簍子,二太太路過,瞥頭望過來,是氣在心底,臉上還不敢露分毫。
得虧靖安王府極少來客,更不怎么宴請賓客,被人瞧見花園被剪的這么亂七八糟的,沒得叫人笑話靖安王府沒品位,連個花園都打理不好。
偏她和三太太違反家規在前,數落幾句就被揪著不放,為免被人說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不知道了。
正往回走,身后一穿著淡碧色裙裳的丫鬟跑過來道,“二太太,朱大太太來了。”
二太太微微一愣,大嫂怎么來王府了?
想到最近兩次回門,朱大太太對她的態度,二太太臉上沒什么笑容,她那大嫂可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來找她準沒好事。
但娘家大嫂來看她,不去門口迎接說不過去,二太太轉身去前院。
剛走到二門,就看到朱大太太走過來,笑面如花,燦爛的二太太都恍惚,笑道,“大嫂這是有什么喜事,這么高興?”
朱大太太笑道,“難得來看你,不高高興興的來,難不成要哭喪著臉啊?”
話雖然這樣說,但直覺告訴二太太不尋常,道,“大嫂能來看我,我自然高興了,只是這天熱的很,大嫂來是?”
她往朱大太太身后瞧,丫鬟手里捧著蜀錦還有錦盒。
朱大太太笑道,“剛去逛街,瞧這兩匹綢緞不錯,你拿來做衣裳好看,就買了給你送來。”
二太太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天,前幾日還對她愛答不理的,現在卻專程給她送綢緞來,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