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皇上知道三太太的想法,非得氣的吐血不可。
一兩銀子沒瞧見,三間鋪子送出去了,還有一塊位置上佳的地,得到的只是一堆夸贊,還是萬一落實不了,就立馬從明君變成昏君的那種。
坑他們?
人家不坑他這個皇上就不錯了。
三太太覺得姜綰和齊墨遠還是太嫩了,怎么可能玩的過皇上呢。
就算被坑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還得拖著二太太和老夫人一起,當然了,這是她樂見其成的。
既然是為做說客而來,三太太道,“皇上連建書院的地契都送來了,可見決心,萬卷樓你是非開不可的。”
姜綰一臉不悅,“萬卷樓是老夫人關的,皇上一定要開萬卷樓不可,讓老夫人重開一個就是,我這就讓丫鬟把萬卷樓的房契地契給她送去。”
想要她怎么樣就怎么樣,那是不可能的。
她沒那么好說話。
鬧到現在,老夫人也該知道她的性子了,想一點不退讓就讓她乖乖聽話,未免把她想的太好了。
三太太笑問道,“那便宜紙張是打哪兒來的,你也打算告訴老夫人嗎?”
可能嗎?
說這么異想天開的話。
姜綰就那么看著三太太,想看看她是不是沒帶腦子里來。
姜綰那赤果果的眼神看的三太太一臉尷尬,“三嬸是開玩笑的。”
要是什么都交給老夫人,那不等于重開了萬卷樓,還把管理權交給了老夫人。
姜綰神情寡淡,三太太也不繞彎子了,道,“我剛去了松齡堂,老夫人正對著你送去的田契發愁,雖然皇上很信任王爺,但皇上指著萬卷樓開書院的事已經傳開了,書院一旦開不起來,必會影響皇上的名聲。”
“皇上一口氣賞了你三間鋪子,你總不會不顧皇上吧?”
這哪是來做說客的啊,簡直就是來挑撥她的怒氣的。
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看重萬卷樓,不還是說關就給關了。
她不顧皇上名聲在前,卻要她顧著皇上的名聲,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姜綰還是那話,“顧著皇上名聲的辦法不止我重開萬卷樓一個。”
三太太啞然。
沒見過這么固執的,臺階都遞來了,還不趕緊順著下的。
三太太是沒輒了,道,“但凡老夫人要有辦法,就不會憂愁的病倒,愁眉不展了。”
“她一向信任二太太,關掉萬卷樓是遭了蒙蔽,也罰了二太太跪佛堂反省,還消不了世子妃的氣嗎?”
姜綰的怒氣爬上臉頰,道,“我能不生氣嗎?從頭到尾我沒招惹過惜字齋,是惜字齋寫話本子抹黑我,二嬸護著惜字齋讓我別對號入座,我也忍了。”
“但惜字齋千不該萬不該敗壞我大哥名聲,我大哥本就說親困難,惜字齋此舉無疑是雪上添霜,我可以不給自己出氣,但我不能不給大哥泄憤!”
頓了頓,姜綰繼續道,“我河間王府想整垮一個惜字齋有的是辦法,旁門左道我河間王府不屑為之,選擇了正兒八經的開書齋擠垮惜字齋,已經夠厚道了。”
“可結果呢,我書齋才開門,就被老夫人給關了,我和相公辛苦了一個月的成果付之東流不說,本來能贏皇上兩萬兩,結果倒賠了兩萬兩給皇上!”
“換做是三嬸,能這么輕易就消氣嗎?”
姜綰直勾勾的盯著三太太,要她給個答復。
三太太有點頭疼了,世子妃不是要臺階下嗎,她也送來了,怎么態度還這么強硬?
三太太苦口婆心道,“已經做錯的事,好歹給人一個悔過的機會吧?”
姜綰靠著大迎枕道,“那我賠給皇上的兩萬兩,皇上會算了嗎?”
三太太,“…。”
皇上都說了愿賭服輸,算了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王爺也不敢和皇上要回這兩萬兩啊。
“三嬸總不至于叫我為別人的錯誤負責吧?”姜綰語氣咄咄。
聽到這里,三太太算是聽明白了。
人家不是不愿意重開萬卷樓,畢竟沒人愿意開罪皇上,惹皇上不快,但憑白搭進去兩萬兩這口氣咽不下。
得讓她把這口氣舒了才行。
三太太在心底同情老夫人和二太太之余,又按捺不住的爽快。
老夫人偏袒二房,讓她給二姑娘添壓箱底,這一下子必須掏兩萬兩出去,老夫人不得嘔血啊?
可她不掏錢,世子妃就不開萬卷樓。
這就是個死結。
三太太試著勸姜綰,勸不動后,她就回松齡堂了。
三太太和老夫人說話就不轉彎了,如實相告。
老夫人一聽要她和二太太賠她損失的兩萬兩,一口老血沒差點把她噎死。
她不是掏不出來這筆錢,但掏的窩囊啊!
陳媽媽道,“這禍事是惜字齋惹出來的,該惜字齋負責。”
言外之意,這兩萬兩由惜字齋掏。
老夫人默認了。
陳媽媽把話傳到二太太耳中,二太太心仿佛跌入谷底。
惜字齋的生意這些天是一落千丈,萬卷樓勢如破竹,是鐵了心要擠垮惜字齋,惜字齋是最巴不得萬卷樓從此不開張了的。
讓惜字齋掏錢消姜綰的氣重開萬卷樓,這怎么可能呢?!
可這筆錢惜字齋不掏,她更不可能了啊。
再者,惜字齋前些天才幫她偽造了一箱子東西,這么大的把柄拽手里,她敢威脅惜字齋嗎?
惜字齋不威脅她就不錯了。
陳媽媽轉達完老夫人的意思后就走了。
二太太卻沒有立即派人告訴惜字齋掌柜的。
轉眼,兩天過去了。
姜綰就待在屋子里畫圖紙,不出門,也沒人來打擾。
她知道這兩萬兩沒那么便宜到手,不過她有的是耐心等。
姜綰膝蓋沒好,老夫人的病就好不了,二太太就更不敢好了。
王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在觀望,不知道這事最后會是誰退縮…
是有護國公府撐腰的惜字齋,還是二太太和老夫人,亦或是世子爺世子妃?
這一天,天氣晴好,檀越又和櫟陽侯世子他們進鴻宴樓吃飯。
萬卷樓的薄紙深得大家的喜歡,見不到姜綰和齊墨遠的人影,萬卷樓也關的嚴嚴實實的,只能向檀越打聽了。
檀越一臉惆悵道,“天知道什么時候能重開了,開萬卷樓表嫂一兩銀子沒掙到,還賠了兩萬兩給皇上,她氣不順不干了。”
說完這句,檀越就上了樓。
樓下議論紛紛。
有說皇上不該收的,也有說愿賭服輸,皇上要那兩萬兩也是為開書院,又不是自己要的,還有說該惜字齋掏的,更有說賠償該老夫人出的…
前三種大家爭執不休,意見不一。
最后一種,大家是一致贊同。
這錢該靖安王府老夫人出。
誰讓她關萬卷樓的。
惜字齋固然有錯,但人家沒使喚靖安王府老夫人關萬卷樓啊,更沒有讓她不查清楚就關。
要靖安王府老夫人有這么聽惜字齋的話,何不干脆直接不讓靖安王世子妃開什么書齋…
這些議論傳到老夫人耳中的時候,老夫人是氣的胸口翻江倒海的疼。
這錢——
她不掏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