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心上一喜,好像什么病痛都消的一干二凈了,只剩下一顆迫切想見女兒的心。
等了沒一會兒,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齊萱兒和豫國公世子并肩走進來。
兩人容貌沒什么可挑剔的,就是臉上的神情一個比一個不自在。
豫國公世子可以理解,畢竟王妃和清蘭郡主都在呢,尤其是清蘭郡主,一襲輕紗遮面,額前劉海遮擋,也還能隱約看見幾顆紅疹。
等齊萱兒走近幾步,姜綰就看到她額頭微紅,好像是撞到了什么。
二太太眉頭微皺,話到嘴邊被她給咽了下去。
丫鬟拿了蒲團來,齊萱兒和豫國公世子跪下給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喝了茶,給了見面禮,然后才問道,“你這額頭是怎么了?”
齊萱兒眼底含淚,“從花轎里摔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磕到的。”
老夫人一臉憐惜,“老天爺要下雨,誰也攔不住,好在一點傷,養兩日就好了。”
“都起來吧。”
豫國公世子起來后,扶齊萱兒起來。
兩人跪下給二老爺二太太敬茶。
天大地大,父母最大。
王爺王妃自然排在二老爺二太太后面,不過王爺沒來。
二老爺二太太舍不得女兒多跪,喝了茶就讓他們起來了。
之后就是給王妃敬茶,再是三老爺三太太。
府里的少爺姑娘都熟,叫妹夫的叫妹夫,叫姐夫的叫姐夫,回門敬茶就算是完成了。
等齊萱兒和豫國公世子坐下,二太太便問道,“那天下雨,送親隊伍亂成一團,陪嫁摔了多少?”
二太太只知道陪嫁折損不少,但具體損了多少她并不知道。
齊萱兒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湮滅了個干凈,眼底含淚道,“娘和祖母給我準備的陪嫁金銀首飾壞的壞,丟的丟,那些玉器瓷器都不經碰,沒幾件好的了,田產鋪子房契地契泡了水,字跡看不清楚了,還要找衙門重新開…。”
總之,不是一個慘能形容的。
聽著解恨啊。
要不是老天爺下雨,就是把暗衛都派出去也沒現在解恨啊。
二太太望著老夫人,“房契地契能補,可其他東西毀了就用不了了,府里能不能再給萱兒補一份?”
老夫人眉頭微皺,顯然,連她都覺得二太太這話過分了。
三太太沒說話,第一時間看了王妃一眼。
結果王妃什么都沒說。
三太太忍不住道,“大嫂,你的意見呢?”
王妃神情淡漠道,“我沒有什么意見,公中給了二姑娘多少東西,都有清單擺在那兒,補一份,清單也得補上,回頭清蘭和三姑娘出嫁,就照著清單準備陪嫁,該多的多,該少的少。”
她不反對公中給齊萱兒補一份,畢竟出嫁的女兒陪嫁空也是丟靖安王府的臉。
但公中是大家的,不是她二房的,要補可以,但要做到一視同仁。
在補齊萱兒之前,得先給她兒子補一份,總不能公中給世子的還沒有出嫁的姑娘多。
二太太臉刷的一下就沉了,“大嫂,萱兒是陪嫁都毀了,是不得已!”
王妃淡淡道,“怪就怪在二姑娘出嫁的日子挑的不好。”
這日子是豫國公府和二太太挑的,與旁人無關。
天公不作美,不該王府公中付出代價。
她要舍不得女兒沒了陪嫁,可以自己拿體己補上。
二太太望著老夫人,“老夫人,您就舍得萱兒沒什么東西傍身嗎?”
老夫人還未說話,清蘭郡主先道,“豫國公府短了二妹妹的用度?”
要是平常,這話不該清蘭郡主說。
但她當日在王府大門前成全豫國公世子和齊萱兒,可是叮囑過豫國公世子善待齊萱兒,她有權質問。
豫國公世子忙道,“不敢,能娶到萱兒是我們豫國公府的福氣,哪敢慢待。”
豫國公世子說了這話,二太太就不能在當著他的面要王府公中給齊萱兒補一份陪嫁的話了,越是堅持要,就越是執意豫國公府薄待齊萱兒。
二老爺起身,翁婿兩走了。
他是用行動支持二太太從公中給女兒劃拉東西。
有了二老爺的默許,二太太就可勁的為女兒要了,“雖然豫國公府不會薄待萱兒,可哪個世家女兒沒豐厚陪嫁傍身,總不能缺點東西都找豫國公府要,一年半載或許不會有微詞,可誰能保證長年累月?”
“豫國公府也不是只有世子一個兒子,難保將來…。”
說到這里,一聲噗嗤傳開。
姜綰實在沒忍住笑了。
二太太凌厲的眼神看過來,姜綰道,“不好意思,我實在沒忍住。”
“二嬸怕二姑娘將來的妯娌不同意她從豫國公府公中拿太多東西,可不是像極了今日的靖安王府嗎?”
她能設身處地的為女兒著想,怎么就不替自己想想呢。
二太太一張臉火辣辣的燒疼。
王妃忍俊不禁。
二太太幾乎要發飆,老夫人冷聲道,“好了,好好的回門,非要鬧的不愉快。”
說完,吩咐陳媽媽拿五千兩銀票來。
那銀票是給齊萱兒的。
老夫人道,“府里有府里的規矩,陪嫁給了你,抬出了靖安王府,公中再給你補一份,實難服眾,祖母補你五千兩,好在莊子鋪子都在,經營的好,不愁花用。”
齊萱兒眼底含淚,福身謝老夫人。
二太太看三太太,給三太太使眼色,三太太當沒看見。
但三太太到底也給三千兩,她可以不搭理二太太,但老夫人的臉色她得看啊。
三太太給了,王妃就得給,還不能比三太太少,畢竟她是王妃,但也不能越過老夫人。
所以王妃給了四千兩。
姜綰那叫一個氣啊。
老夫人夠狠,居然玩劫富濟貧!
二太太再添個幾千兩,齊萱兒的陪嫁就回來了。
看著齊萱兒那高興模樣,姜綰只覺得手心都癢癢。
從松齡堂出來后,金兒忍不住道,“公中沒補給二姑娘陪嫁,結果成王妃她們拿自己的私房錢補給她了,哪有這樣的啊。”
姜綰看了金兒一眼,“天真。”
金兒眼睛睜大。
她哪里天真了啊?
姜綰道,“你以為那三千兩是三太太自己掏的?”
“不是嗎?”金兒茫然道。
“當然不是,老夫人已經默許她從繡房把這三千兩的損失找補回來了。”
不然三太太能因為老夫人使個眼色就退讓這么大?
頂破天補個一千兩。
之前二太太可是搶走了三太太的花園管理權,三太太不惱二太太就不錯了,憑白搭進去三千兩還不生氣,只怕老夫人默許的不止三千兩,還有補償她的部分。
真正掏錢的就只有王妃一個。
姥姥的。
欺人太甚啊!
不過就這四千兩,只怕二太太還不滿意,畢竟齊墨遠拿著供詞敲詐了豫國公府五萬兩。
南院。
齊萱兒陪二太太回去,進屋,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的一干二凈了。
二太太嚇著了,連忙問道,“這是怎么了?”
齊萱兒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娘,女兒這輩子全毀了。”